黎池一邊往外走,一邊思量那名主考官的笑容。
看來或許那名主考官,是趙儉的人。
主考官中有一個趙儉的人,同考官中或許也有。他又在鄉試過後在趙儉的提醒之下,注意了自己的字跡,這次會試作答時就是用的他變改後的台閣體。
這雙重保證下,應該能避過有些人的背後操作。
……
走出貢院大門,二月的北地冷風迎麵撲來,冷得黎池一個哆嗦!這是他這世第一次體驗到,考場外比考場內冷。
上次鄉試時,黎池經了一場風寒,整個人瘦得像根麻杆,黎棋和黎湖都差點不敢上去認人。
這次黎池一出來,黎棋和黎湖就趕緊擠上前去,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和周,你身體沒事?”
“和周,這次可要我去請大夫?”
黎池將手中的考籃遞到他爹伸過來的手上,“爹,我身體沒事,也不用勞煩湖哥去請大夫了。”
貢院外擠滿了來接考生的人,人聲嘈雜,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於是接到黎池之後,他們也沒停留,直接艱難地擠出一層又一層的人群。出來之後,又往回直接朝黎府走。
一路上,雖黎棋和黎湖都沒問,黎池還是主動說起了會試的一些情況……
“所以和周,你自己覺得考得還可以?”黎湖聽後總結道。
黎池點點頭,“我有七八分的把握。”
“小池子……唉嗨,我這總是嘴瓢,不容易改過來。”黎棋又叫了自家兒子的小名,“和周,隻要你覺得有把握,爹就放心了。”
隻要黎池覺得有把握的事,那就基本上是十拿九穩了。這是黎棋當了黎池這虛十八年的爹,總結出來的經驗。
沒走多久,黎池他們就回到了暫住的黎府。
站定在黎府院牆上的角門外,黎池抬起手正欲扣門時,門忽然從裡麵打開,閃身出來一個人。
因那人走得太急,險些與抬手正欲扣門的黎池撞個滿懷!
“什麼臭東西!臭烘烘的,也敢站在我黎府門外!”
那人看著比黎池要年長些,可能二十來歲的年紀,此刻正用手捂鼻,皺著眉頭嫌棄地看著黎池。
正欲扣門,門就陡然開了還閃出來一個人,這人險些撞到他身上,然後就是兜頭的唾罵……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黎棋和黎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甚至是黎池也有些懵,前世後十多年加上這一生的十七八年,有三十多年沒人用這麼……淺顯粗鄙的臟話罵過他了?
正在黎池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那人像是一秒都不願多忍受似的,鄙夷地斜視了黎池他們一眼,就捂著鼻子走了……
黎池抬起衣袖,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是有些異味。九天九夜,吃喝拉撒都在那一個小小的考棚內,沒有異味是不可能的。
隻是出貢院後,一路走來吹了這許久的風,身上的異味已經散去不少,不至於臭到臭不可聞的地步?
慢了一步才反應過來的黎湖,甫一反應過來,就氣得話都說不清了!“剛才那人罵什麼呢!簡直是、是毫無教養!”
黎棋也生氣,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走遠的背影,然後轉回頭看向兒子,眼露擔憂。
在黎棋這個老父親的眼裡,黎池待人處事即使再周全,他也依舊還是一個少年人,一個順風順水長到這麼大、周圍全是稱讚沒有罵聲的少年人。
黎池垂眼,嘴角自然地牽出一個笑容,沒說什麼。抬腳跨過門檻,向青朱院走去。
他前世的後十幾年,也是被人罵過的,隻不過大多都是隻敢背地裡罵他。即使當麵罵他,也是文明人的罵法,用詞或許尖酸卻沒有剛才的粗鄙難聽。
罵也罵了,那人罵了他之後又跑得快,連讓他懟回去的機會都沒給。還能怎樣?追上去逮住那人,然後罵回去或者打回去?這不就是狗咬人一口,人還咬回去的典型事例?
在回青朱院的途中,正好遇見了靈仙。“靈仙,你過來。”
“黎少爺,您會試考完回來了?”
“嗯,考完了。你和蘇葉兩人去給我燒一桶熱水來,我要好好洗漱一番。”黎池語氣溫柔地吩咐道。完全看不出在一兩分鐘之前,他還經曆了被人罵‘臭東西‘這樣的事。
“是,靈仙這就去。”婢女靈仙準備告退。
“等等,我剛在角門那裡遇見一個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身體微胖,看著像是貴府的哪位主子。靈仙,你知道是哪位麼?”
靈仙想了想,“那人可是身穿紫色雲紋緞麵外袍,手拿一把象牙骨折扇?”
黎池回想一下那人的穿著,托他的好記性的福,他將那人記得一清二楚。“是的,靈仙可知是府上哪位主子?”
“那是長房大老爺的大公子溫少爺。”
“哦~原來是溫大哥啊。好了,靈仙你去準備熱水。”
靈仙退下去了。
或許黎棋還沒想明白,隻一心心疼兒子莫名其妙地被罵了。但黎湖年輕腦子靈活,再加上與黎池這些年的相處,他立馬就將黎池的心思猜出來幾分。
黎湖暗暗嘖道:黎溫,你總有一天,要為你的滿嘴汙言穢語付出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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