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的休沐日,黎池花二百兩銀子就買下了一座石山, 心情甚好。
哪怕第二天到翰林院後, 依舊沒有被指派工作, 黎池也照常高興地喊上其他四人, 五個人一起到翰林院書庫裡去,準備在裡麵渡過一整天。
……
翰林院衙門位於宮門外的長安街上,並未在皇宮內。所以除了王掌院和唐翰林與錢翰林三人, 每五日進宮去上一次朝時能見到些大人物外, 翰林院其他人平日裡是很少能見到的。
貞文帝初登大寶時為表重視, 還時常會到翰林院來走走,或帶著王公大臣到翰林院來辦個宴會,可最近幾年貞文帝再未臨幸過翰林院。
所以當一身貴氣的趙儉到來時, 翰林院的修撰、編修、檢討等職的一眾人等, 毫無準備之下, 有些手忙腳亂。
最後在王掌院的帶領下, 向趙儉行了禮。
趙儉目光在人群中巡視幾圈,還是沒找到黎池,“黎修撰他們呢?”
王掌院上前半步回答到:“黎修撰他們在後麵的書庫裡看書, 可能沒聽見前院的動靜。”
趙儉並非是如王掌院所想,在責怪黎池他們沒有出來行禮。“今科新進的翰林們,大多已經入院滿整一個月了?”
“是的, 就連返鄉路途最遠的翰林們,也已入院滿一個月了。”王掌院一時不明白趙儉問話的意圖,於是隻好據實以答。
隨即, 趙儉疏闊明朗的神情一變,整個人看上去威勢凜凜!這讓在場的翰林們意識到:儉王殿下果真是在聖寵中長大的,養出了一身氣勢霸道淩然。
“翰林院為培館閣之才、儲公輔之器之地!於是翰林之選,曆來就尤為慎重,非得一甲之人、朝考前列者才得以入翰林院。所以翰林皆是學問出眾,且人品端方的。”
趙儉的神情愈加凜然,話語稍頓後才繼續說到:“今科新進翰林黎池、孫玉林、李乾桉等,學問必然是出眾的?應是不至於學了一個多月,還沒學會翰林院的規矩?”
王掌院敢說六元及第的狀元學問不出眾?敢說黎池他們學了一個月還沒學會翰林院規矩?不敢,因為這太容易被揭穿了,隻要叫他們來考一考自然就見分曉。
“新進翰林們都是機敏之輩,一個月應是學會了的。”
趙儉繼續逼問:“那他們是人品不夠端方?不堪托付?”
黎池黎和周,凡是與他有過交往的人,無不滿口稱讚,幾乎無人說他一句不好。他們之中的其餘四人,也無明顯人品瑕疵。
王掌院隻得硬著頭皮回答:“新進翰林們皆是人品端方之輩,假以時日曆練之後,當是可堪托付重任的。”
“重任之類的,還是要由王掌院擔負起來才行。隻是,新進翰林們在書庫看了一個多月的書,本王猜想翰林院該是清閒得很?可有供新進翰林們曆練的地方?”
趙儉的話說到這個地步,王掌院無法再回答了。
翰林院清閒嗎?不清閒。既不清閒,那為何新進翰林們在書庫看了一個月的書?若回答清閒呢?既然翰林院這麼清閒,那就給增加些公務,或者將翰林們調離一些。
王掌院恭謹地垂首,額頭上和鼻尖上開始密密匝匝地冒汗……
趙儉冷冷地看著麵前彎腰垂首的王掌院,“希望王掌院還記得,這翰林院,是培館閣之才、儲公輔之器之地!而不是養廢物之地,亦不是將‘館閣之才、公輔之器‘養廢之地!”
“是,下官謹記儉王殿下□□。”
“王掌院真要謹記才好……”趙儉語調拖長,慢悠悠地說著。
“不敢欺瞞儉王殿下,下官定然謹記!”
趙儉臉色冷然,目光巡視一遍翰林院眾人,“帶本王去書庫。”
唐翰林趕緊上前,“儉王殿下,請跟下官這邊走。”
……
翰林院後院的書庫中。
孫玉林在窗下豎耳聽著外麵的動靜,問黎池:“和周,外麵好像真的有動靜,我們不出去看看嗎?”
黎池神情疑惑地問:“真有動靜嗎?為何我沒聽見?竹帛和冠三,你們有聽見嗎?”
鐘離書和明晟兩人搖搖頭,“沒聽見啊,前院有那麼多人在呢,就算有動靜也不稀奇。”
孫玉林看看李乾桉,後者也沒理他,於是隻好作罷,坐回位子繼續看書。
黎池的聽力不差,書庫裡其他人也一樣。隻是僅有孫玉林說了出來,其餘人都心照不宣地裝作沒有聽見。
若是他們現在出去,日後同僚相見不就尷尬了嗎?
至於黎池擔不擔心經過趙儉今天這一場訓斥後,王掌院給他穿小鞋?黎池表示他不怕。
這個時候的朝廷,可不是後世企業或機關單位,還講究民主和製度。如果王掌院在趙儉今天這一頓訓斥後,還敢給他們穿小鞋,黎池他就敢寫一篇‘論翰林院的十大弊病‘,然後讓趙儉幫他遞到貞文帝的案頭。
真當他窩了一個多月,沒有窩出火來?他窩火得很。
唐翰林將趙儉帶到書庫門口時,趙儉就讓他先離開了,自己一個人進入到書庫裡。
趙儉最後在重重書架間,找到了聚在一起看書的五個人。“你們在這躲清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