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五個禦林軍中的火頭軍,早早地就出門去買了米麵菜肉等,開始生火做飯。
快到午時的時候,黎池就與桓茗一起,到驛館外恭迎了。
最先到的,竟然不是薑成元,而是按察使孫關廉。黎池謙遜地迎上前去,互相見禮過之後,一邊寒暄著,一邊將其迎進了驛館,又讓桓茗留在裡麵作陪。
之後黎池又出來站到驛館外麵,等候恭迎著。第二位到的,依舊不是薑成元,是剛好踩著午時的點,準時到達的都指揮使畢鋒武。
這一次,黎池又更往前迎了幾步。將畢鋒武迎到之後,又躬身行了一個幾乎算得上是麵見長輩時行的禮,而非是麵對同輩或同僚時的相見之禮。
黎池的本事就在於,你能從他的晚輩之禮中,看出他由衷的尊敬和真誠,並絕不會覺得他是在諂媚討好。
“畢將軍,快快裡麵請!”
黎池自然而熱情地,將畢鋒武接到了驛館裡麵,然後才告罪出來繼續恭迎等候。
當第三個到達的是布政使伍子勤,而非知府薑成元時,黎池也就明白了。昨日那個禦林軍去通知時,應該是沒說孫、伍、畢三人今日亦會赴宴。
黎池將伍子勤迎進驛館之後,又欲往外走,此時伍子勤問到:“黎大人,你這是往哪裡去?”
黎池神情歉然地回道:“薑大人答應今天中午也會來,下官要去迎一迎,還勞三位再稍等片刻。”
在說這話時,黎池注意到伍子勤的神色,果然略有不愉。這算是在他計劃之外的意外收獲了……
不過,同一個陣營的人,不大可能會僅因下屬比上官晚到,並讓上官等候下屬而決裂,出於利益結盟的陣營,可比想象中要堅固得多。
但所謂‘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他們之間的小矛盾能多多累積一些,總會有點作用的。
終於,在午時中的時候,薑成元也到了。到此時,也就可以開席了。
黎池與畢鋒武說的是設一桌‘薄宴‘,還真不是自謙,就真的是一桌薄宴。軍隊中的火頭軍,能指望他們做出什麼樣的盛宴?不過是一桌頗具軍隊特色的飯食罷了,大碗菜、大碗肉,以及大碗米飯,還有大碗酒。
飯菜端上來時,孫關廉和伍子勤的神情中,或多或少地夾雜了一絲嫌棄之色。
“黎大人,你從京城來時,是沒有帶廚子嗎?”伍子勤看著桌上的飯菜,語帶譏諷。這黎池為了公務能順利展開,想必是要巴結討好他們的,今日這頓宴席,定然是要好好辦的,結果竟然就是這樣一桌粗陋飯食!
黎池抱著酒壇站起身,去挨個給桌上人麵前的大碗裡倒滿酒,邊倒酒邊回答到:“此次禦林軍中跟著五個火頭軍,下官想著既已有會生火做飯的人了,也就沒有特意再帶一個廚子。”
黎池這樣不貪□□致佳肴,與軍兵同食的行為,或許不討伍子勤這類文人的喜歡,但卻很能得畢鋒武這類武官的好感。
黎池倒完酒,回到座位上端起斟滿酒的大碗,舉碗示意道:“下官黎池來此籌建南海商貿司,以後恐還需勞煩幾位多多配合和照拂,為提前以示謝意,這碗酒,下官就先乾為敬了!”
話一說完,黎池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就將滿滿一海碗酒給乾了,碗裡酒液涓滴不剩!
黎池喝過之後,桓茗跟著一仰脖,也乾了!
伍、孫、薑三人,都是進士出身的文官,何曾這樣大碗喝酒過?眼看著‘六元及第‘的狀元黎池,竟然一仰脖就乾了一海碗酒,喝完依舊麵不改色心不跳……也真是被驚到了。
畢鋒武看一眼黎池,端起碗來,也豪爽地一仰脖,乾了滿滿一海碗酒!其餘幾人見狀,也不好不喝,不過到底不敢一口乾了,像端著精致酒杯那樣端起海碗來,然後矜持地抿了一口。
酒已經喝過,黎池然後就端起飯碗來,一邊夾菜、扒飯,一邊說話。即使這樣,黎池整個人,也隻是恰到好處的大氣爽朗,並不顯得言行粗俗。
“下官此次南來,暫時主要有兩事,一是遵陛下之命,在兩廣推行‘錢糧預算製‘……”黎池解釋了一番何為錢糧預算製,以及要如何推行實施。
黎池解釋完之後,在伍子勤開口之前,與黎池又對飲了一海碗酒的畢鋒武,開口讚道:“此舉甚好,此後就可不拖欠糧餉,軍兵們也不用餓著肚子等糧餉了。”
黎池為何要將三人聚在一起說事,而不是單獨與三人商談?就是因為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在 ‘錢糧預算製‘這事上,伍子勤會不滿意,以至於不配合,但畢鋒武卻會很讚同。因為如此,伍子勤就再也不能以‘恐戶部審核不過‘為借口,將軍餉扣在手裡不發了。
黎池要達到的,就是兩廣內部的互相拉扯與製衡。
“正是如此,陛下也是體恤軍兵官吏不易,不欲拖欠官吏俸餉、軍兵糧餉,這才推行此法。”
“不知此法是何人所想?”畢鋒武也端著飯碗,一邊夾菜、扒飯,一邊問道。
“此法來曆,說來也是慚愧。下官初任戶部郎中時,因公務不熟練而做得多餘了,不僅將兩廣去年的結算審核了,還將今年大概的錢銀收支也估算了出來。陛下善思且英明,因此就想出來了‘錢糧預算製’此法。”
畢鋒武看了看黎池,沒有再說什麼,繼續與黎池兩人一起夾菜、扒飯,認真地吃著飯。
有了畢鋒武插話表示讚成,伍子勤又沒能在黎池剛一說出來時,就提出異議。如今黎池都已說完了,伍子勤沒有理由去質疑了,隻得同意默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