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六章(1 / 2)

大唐種田指南 浮雲素 15009 字 6個月前

第一百六六章/.12

七月流火,高長鬆與高玉蘭登上了去往東勝神洲的大船。

高玉蘭:“大大大大大……大兄,我真的能行嗎?”

高長鬆:“一定可可可可可可……可以!”

莫以為是他倆臨近考試,過於緊張,說話都打磕絆,不過是海上風大,呼啦啦灌進二者嘴裡,說句話都一波三折。

鐘離珺矮身從船艙裡出來,聽見二者對話便說:“海上風大,不若進來歇息。”

高長鬆與高玉蘭一口否決,他們說:“要看莊道友捉魚。”

*

高長鬆買了艘小艇起兩地往返之用,可與停靠揚州口岸的樓船相比,如同小漁船與豪華巨輪,沒可比性。

比起駕駛小船乘風破浪,肯定是坐遊艇更香啊!

矩形高樓一層層堆砌在寬闊的船體上,自下而上共四層,每一層都比上層更窄,除了通體木製,真與後世的郵輪沒區彆。

單憑借商賈的身份,高長鬆最多隻能買底層的小隔間。這船上壓根沒大通鋪,最次都形似茶館裡的雅座,又因他身份不單一,是修士,又博得了全體劍修的好感,上兩層定了vip客房。

順帶還給莊月明訂了。

鐘離珺跟他住同一層。

其實,以鐘離珺的修行,完全能再往上拔拔,頂層的客人都是掌門、老祖。他家祖宗都是八仙了,自己在修士中也算top級彆的戰力,他沒資格住總統套房,就沒幾修士有資格了。

可鐘離珺本人不貪慕人間富貴,又很想跟友人同行,理所當然跟高長鬆在一塊。

莊月明受邀上樓船時激動壞了,他攢夠了錢,想回去給老婆升級。

大唐也有修士,可像他這樣的,都有用慣了的煉器師,臨陣換帥,都不知道他老婆熔點是幾度!

甭看他在大唐掙錢了、發達了,卻沒衣錦還鄉的說法,劍修從心,深知錢要用在刀刃上,若無高長鬆,他肯定是坐小破船回去的。

一個浪頭打過來,小破船沉了,他們就禦劍飛行。

劍修們水性都不錯,再不濟還能橫渡江河。

劍修們的硬廣很尷尬,卻幫高長鬆賣了一大批貨,不出點血,幫對方買張票,他都心中難安。

樓船的幕後老板是資本家,哪怕訂了好房間,卻也不包飯,好在船上廚子技藝高超,隨便點道菜都有亮點,除了貴沒毛病,高長鬆吃得津津有味。

吃飯之餘,他總覺著自己忘了什麼。

今兒,看見浪裡白條莊月明,他終於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

*

莊月明上岸了。

他收獲頗豐,撈到蝦跟海魚,足以飽食。

上船前他帶了乾糧與瓜果,瓜果儲存日期不長,新鮮的都吃完了,剩下的是果乾。

肉沒帶,這天,放不了幾天就得腐爛發臭,且他們在海上,海洋中有無窮無儘的珍寶,這還不夠吃?

實在不行,彎弓射大雕……不是,禦劍打隻海鳥來吃吃,不也能打牙祭?

修仙界的樓船有一點好,木材並非尋常樹,水火不侵,基底雕刻諸多防禦陣法,彆說是點明火,就算是招來雷電,都不一定會破甲。

這對他開火有天然優勢。

上岸後,莊月明開用乾棉布揩身。劍修的身段很漂亮,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劍,經過無數血與火的錘煉。

高長鬆看他揩得差不多了,穿衣服了,才問道:“莊道友,你剛才是……”

對上莊月明波瀾不驚的視線,高長鬆都覺得自己少見多怪,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劍修,不就下海撈魚嗎?有什麼問題?

他嘴皮子一下子麻溜了:“你去捕魚了?收獲頗豐?”

莊月明表情不變,語氣雀躍道:“是,十二郎可要一同享用?”

高長鬆想:這是鼎新鮮的海鮮,平日裡還吃不到呢,欣然同意。

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麼。

他忘記給莊月明點飯了。

*

高長鬆將莊月明捕魚一事說與鐘離珺聽,後者點頭道:“是這樣的。”

“劍修極擅就地取材,或許與他們時常出入秘境、叢林有關,口味不論,打獵炙肉人人精通。”

高長鬆想,這為節省成本也太拚了!

莊月明邀請的時候,帶上了高長鬆的友人,他想著自己會包飯以作回贈,就帶上高玉蘭跟鐘離珺。

此外還打包了酒菜。

莊月明沒想到晚飯會如此豐盛,他的眼神複雜極了,隻覺得欠高長鬆的人情一輩子也還不清。

他烤魚不生火,默念法訣,噌的一聲,手指尖燃起一團小火苗。

“內臟我已清洗乾淨,隻要慢慢烤,均勻地烤,再撒上點鹽巴,就不失為一道美食。”他還一本正經道,“如此還能練控製力,一舉兩得。”

鐘離珺也是這麼烤的,他默默拿過一條清洗乾淨的魚,撒上各色香料,他裝備比莊月明齊全多了,不可能隻用鹽。

高長鬆跟高玉蘭看後心癢癢的,紛紛模仿,竟都烤得還不錯。

高玉蘭的控製力很精準,她刻基礎陣法需要控製靈力的量。高長鬆沒放棄凝劍氣,這也能平行遷移至控製火苗上。

唯一的問題是,他倆都不知魚何時可吃。

好在有鐘離珺看著,他是專業的,除卻烤自己的魚,還時不時指導高長鬆,說“翻麵”“魚肚子焦了”之類的,讓他不至於手忙腳亂。

成品還是很鮮美的,也有可能是付出了勞動,吃起來格外香。

莊月明意猶未儘道:“我這還有蝦,能生食。”

高長鬆看木桶中活蹦亂跳的海蝦,心情微妙。

魚膾是大唐名菜,他見識過太多回。

高長鬆本人不喜歡生魚片,也不厭惡,能吃一點。

然而,這是在前世,來大唐後,每當人邀請他吃魚膾,高長鬆總是極力避免。原因無他,寄生蟲爾!

高長鬆:這可不是後世可食用級彆的魚,要真有寄生蟲,那還了得?他這身體可沒接種打蟲藥。

他準備在商城裡翻翻,不僅自己要接種,妹妹們一個都跑不了。

對了,鐘離珺也得種,他才是什麼都敢吃的那一個。

於是他隱晦否決道:“海蝦不同於河蝦,腥氣重,如此食材需用猛料才能蓋過腥氣,生食入口,一股海水味。”

莊月明頷首道:“還是十二郎考慮得周到,確實,海魚也不若河魚,肉腥,依你看,這蝦該如何做?”

高長鬆胡鄒道:“不若用薑片蔥段去腥後,彙入香料翻炒,滋味肯定好。”

這話說的頗有些食不知肉糜,這年頭香料可貴了,寸土寸黃金,可他又有這財力,說來也不覺得突兀。

最後成品很像孜然烤蝦,高長鬆還挺喜歡的。

之後幾日,隻要莊月明捉魚,高長鬆跟高玉蘭都會去圍觀,高長鬆是打發無聊的海上時間,高玉蘭就不同了,她複習得正緊張,需要散散心。

……

再說高玉蘭,麵對改變她後半生的考試,不可能不緊張。

在三姐妹中,她是最安靜,也最讓人省心的那一個,高長鬆細想,隻覺除了讀書外,高玉蘭甚至沒問自己要過什麼。

其實,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女孩想要讀書,是非常離經叛道的,高玉蘭自己也知道。高老莊上與她同齡的那些孩子,不是在織布,就是帶弟弟妹妹,要不然就做家務,男童農閒時尚且有學可上,女童都大字不識兩個,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她很小時就表現出了天賦,高長鬆為省錢,用樹枝在地裡扒拉,一邊寫字,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他還會默寫《太公家訓》。

高玉蘭跟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看著,沒人會認為這不過垂髫的小女童是在學習,都以為她是在忘呆。

直到某一天,高長鬆背書過程中卡殼了。

“……甘美不餐,食無求飽,居無求案。”

“居無求案……”

卡殼半天,耳邊卻傳來流暢的背書聲:“聞樂不樂,聞喜不看,不修身體,不整衣冠,得治痊愈,止亦不難……”

書聲朗朗,毫無磕絆,高長鬆自己都背不成這樣。

他驚訝極了,看向正在搓草繩的高玉蘭,才發現高玉蘭一心二用,甚至沒停下搓草繩的動作,她隻是順嘴的、流暢地背了出來。

高長鬆問:“你怎麼會背?”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急,高玉蘭被嚇到了,她終於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看向高長鬆,怯怯道:“聽多了,便會背了。”

高長鬆:!!!

這也太屈辱了,他自己還不會背呢!

高長鬆是個好哥哥,他雖然沒有打破時代限製的能力,卻也不會苛待自己的妹妹,當年同是個孩子的他,也不會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更想不到以他們的家庭環境,讓高玉蘭多讀書會令她意識到女子的不自由,徒增痛苦。

他的心思是純善的,隻覺得妹妹是個天才,很為她高興。

甚至還感歎過:“如果去考科舉的不是我而是你,說不定早就考中了。”哪怕寒門學子隻能當九品芝麻官,對他這種農家子來說,也夠光宗耀祖了。

說著說著,高長鬆暢想起來:“聽說烏斯藏往西有一國家,名為女兒國,從皇帝到一應臣子都由女子來擔任,倘若生在那樣的國家,你說不定能成為甘羅那樣十二歲當宰相的奇才,再不濟也能當上以才學之名垂世的天才吧?”

反觀前朝,曆史上留下名字的不是禍國妖姬,就是女冠,要麼就是妓子,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在曆史上留有一席之地。

高長鬆並不希望妹妹以其中任何一種身份名垂青史。

讓他沒想到的是,不過是順嘴一提的故事,卻被高玉蘭深深記在腦海裡,她想,原來宇內有這樣的國度,讓女子學習,讓女子做官,讓女子做皇帝。

她當時很矇昧,甚至不知自己為何這樣想,為何記住了這件事,隻是日複一日,繼續學習。

高長鬆跟高玉蘭維持著一教一學的關係,其實,高長鬆也不是在教,他隻是絞儘腦汁,將當天所學知識複述一遍,說給高玉蘭聽。

這比起教學,更像是自己複習。

能從零碎的敘述中拚出完整的知識,高玉蘭有多聰明可想而知。

之後就是高長鬆悲痛過度,成了現在的高長鬆。

經曆過後世的九年製義務教育,高長鬆是不可能允許自己妹妹當文盲的,他先拉著剩下兩人一同開蒙,很快發達了、有錢了,便請來了西席。

大部分先生聽說自己要教的是女弟子,都感受到折辱,毫不猶豫地回絕。可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高長鬆挑選半天,終於找到學識不錯,願意為了錢教女子讀書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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