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第二演 琳琅夢(105)(2 / 2)

一鏡封神 初答 7838 字 3個月前

緊握著他的手終於放開,在幾日前還是柔腸百結,想著二人相見該如何互訴衷腸的樓曳影,現如今卻連這幾日的等待都受不起。他知道自己失態,歎一口氣,將半邊身子抵靠在輿駕上。

樓西朧知道他今日出宮來接自己,已經是顯出了對他的情誼。當初他襄助樓鳳城進宮,得罪了皇後被趕去邊陲,太子或許都不知情。

懸抬在半空的手,終於還是落在了樓曳影的肩上。

他已經忘了自己為了這件事同生母吵了多少回,才在最後終於換得將他召回的詔書,“為什麼不回來。”

“即便是跟我賭氣,也不該……”守城被困的消息傳來,他已經忘了自己多少個夜晚不能安寢。

“我沒有跟你賭氣。”隻是他走了,上一世的種種又都會重演。

樓曳影抬起手掌,輕輕的覆在樓西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這一次,他握的極輕,隻虛虛捉著樓西朧的指節,樓西朧一路風塵仆仆,此刻也是累極了,“皇兄,我靠著你睡罷。”

“我好累啊。”

樓曳影扶著他靠過來的額頭,引著他靠到自己懷中,樓西朧闔上雙眼,枕著自己的手臂沉沉睡去。

此刻樓曳影才終於有機會仔細的端詳他——比當初離開皇宮時,樓西朧瘦了許多,瑩瑩麵頰也因為風沙的侵襲粗糙了許多,樓曳影彎下腰,手指撫著他安靜垂覆下來的眼睫與鼻梁。

安然在他懷中睡去的樓西朧,將他心中憤懣戾氣儘數化去,他如今能感受到的便隻有從未斷絕過的思念。

這一覺睡到傍晚,樓西朧醒來時,樓曳影竟還在輿駕之中,他的肩上搭著一條薄毯,醒來後薄毯滑落,驚動了久坐的樓曳影。

“皇兄——”樓西朧還以為他會將自己送至翠微宮就離開,沒想到他就這樣在輿駕中坐到此刻。

“醒了?”

樓西朧想要起身,也不知是歪著坐了太久血脈不暢還是四肢睡的乏累,還沒有坐穩就又跌了回去,還是樓曳影攙扶了他一下後見他還是站不穩,索性將他整個抱了起來。

下了輿駕,樓西朧這才發現此刻已經是入了夜了,明月高掛,他以為是傍晚,其實是因為輿駕外候著的宮人都提著琉璃宮燈,宮燈映照才讓坐在輿駕裡的他覺得正是霞光萬丈的傍晚。

這輿駕停的的位置,也正好是翠微宮的門口。

樓曳影將他送進已經被打掃過的寢宮中,將他放至床榻才轉身離去。樓西朧心中一時動容,在樓曳影臨出門之際說道,“明日我去東宮,給兄長請安。”

回首過來的樓曳影,麵容在夜色中溫柔了幾分。

“好,明日我等你。”說罷,他便走出了翠微宮。

與他前後腳進來的正是玉青臨,她聽說樓西朧回宮,早早就在宮門外等候,隻最後沒有等到樓西朧,隻等到了太子的輿駕。而後那輿駕便停在了翠微宮外,她知道思念的愛子就在裡麵,卻也不敢真的上去看一看。

“西朧,你終於回來了。”走進來的玉青臨幾步上前,將他攬入了懷中。

這一年的母子分彆,叫兩人都受儘了思念之苦。

樓西朧任憑玉青臨抱著,看著她發鬢間歪斜的珠釵,知道她今日肯定早早就在等候自己回來,連妝容都不怎麼上心,可他卻在太子的輿駕中,一覺睡到此時。心中一時有愧,想要說什麼,體貼勝意的玉青臨便又先一步開口,“餓不餓?我讓宮人還熱著白玉蓮子羹。”

“我知道你愛吃。”

樓西朧點了點頭,玉青臨便讓人將熱著的羹湯端上來。樓西朧也真的是餓了,在邊陲也吃不上這樣精細的食物,雖然還是細嚼慢咽,卻也比從前吃的快上了許多。

玉青臨愛憐的看著他,一麵為他將頭發摘開,一麵捏著絲帕為他擦拭唇角,等樓西朧吃完,玉青臨命人將東西撤下去之後才又起身道,“你這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今夜好好休息,等明日休息好了,再同母妃講講你這半年的見聞。”

“好。”

玉青臨為他放下帳子,又命人將燭台拿遠了一些,看著床榻間影影綽綽的身影,一步三回頭的帶上宮門離開了。

見過了溫柔的母妃,躺在柔軟似棉的床榻上,樓西朧一時萬分心安,靠在枕頭上,沒過多久便又沉沉的睡去。

……

天邊一輪冷月,守在門外的家丁叫冷風吹的搓了搓手臂,而後又困意濃重的打了一個哈欠。

掛在屋簷上的燈籠,正照亮了一雙走到台階下的靴子。

家丁一下清醒過來,順著那人靴子望上去,見是個穿著布衣,相貌俊美的書生。

“這裡可是杜太傅的府邸?”

“正是。敢問閣下是——”對方氣度不凡,家丁也不敢小覷。

來人拿出一卷卷軸,遞給了對方,“還請幫我轉交。”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家丁正覺得稀奇——他家老爺是教王孫貴胄們念書的太傅不假,可如今已經辭官歸隱,雖住在京城,卻尋了個最偏僻的地方住著。有官員想來拜訪,他閉門不見也就罷了,連人家的禮物也不收,整日能在他這裡出出進進的,也隻有幾個得他賞識的文人罷了。

收了卷軸,家丁嘀咕了一聲,還是按他說的送去了太傅的房中。

正正巧,太傅此時還在秉燭夜讀,見他悄悄摸摸的進來,沉著臉色嗬斥一聲,家丁哂笑,將卷軸雙手遞出,“大人,剛剛有個書生模樣的人,讓我將這個送給您過目。”

太傅聞言麵色不變,他雖然辭了官,卻仍舊有不少文人想通過得他賞識進入官場。隻他既然是能教未來天子念書的人,文采自然非同凡響,那些書生送來的墨寶,在他眼裡簡直是糟蹋筆墨。

但他還是接了過來。

將卷軸的封口撕開,而後展開慢觀。他本是平常神色,但當他將卷軸完全展開時,神情卻猛然一滯,而後急急扶著桌子起身,追問道送來卷軸的人的下落。

家丁一時怔愣,不知如何作答。

年過半百的太傅此刻奔到府邸門口,遍尋不見那人之後,又一陣歎惋,“可惜了,可惜了。”

“大人,可惜什麼?”家丁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大人這般失態。

太傅將手中卷軸展開,月光下,紙上蒼勁筆墨幾乎透出紙背,斐然才氣令半生都在與文人墨客打交道的他都歎為觀止。

作者有話要說:  您已屏蔽作者有話說,還被作者拿舌頭狂甩了嘴唇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