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成功程度,出乎沈景時的預料。原定是半個小時的直播時長，也因為不斷的售罄後補貨，延長到了五十分鐘。
沈景時就隻準備了那麼多詞兒，到後麵都沒話說了。還好合作方發來消息,說庫存的蘋果不足,沈景時才如釋重負的匆匆下播。
他去衛生間洗手臂上乾涸後有些粘黏的蘋果汁,倒懸跟在他身後,靠在牆上和合作方溝通著。
沈景時以為他也要洗手,瞥了眼他之後，加快了清洗的動作。
“這次直播很成功。”
“他說讓財務核算完全部收益之後,就會把分成打過來。”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倒懸一麵和沈景時說著，一麵按滅手機抬起頭來。
沈景時正關掉水龍頭，用大幅度的動作，抖落手臂上的水漬,“達到預期了就行——你洗完手，就快去睡覺吧。”
“嗯。”
……
回到四樓的沈景時,又把剛才當作布景的幾箱蘋果搬了下去,還好他是個男生,幾趟上下,也隻是略有些氣喘而已。
等他回到房間,打算坐下休息一會的時候,手機上突然彈出的一條到賬提醒。沈景時乍一看以為是八萬,但看這八萬後的零有些多，數了兩遍，才確定是八十萬。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到來曆不明的轉賬，但這次的數額未免也太大了吧？！沈景時都已經從椅子上爬起來,打算去問一問倒懸的時候，倒懸先給他發來一條消息。
——限額了，稍等。
稍等？稍等什麼？
沈景時連忙編輯回複的消息，“乾嘛突然給我轉這麼多——”‘錢’這個字，還沒打進去，又一條消息，從手機頂端的彈框裡出現。
又是轉賬提醒。
這次是二十萬。
看著自己六位數的銀行餘額，突然一下變成了七位數，沈景時呆愣到手機黑屏，映出他大睜的瞳孔時才回過神來。
我靠，這可是一百萬，不是一百塊啊！
他趕緊把消息編輯好，戰戰兢兢的發了過去。
在等待倒懸的回複時，他腦子裡冒出了各種猜想——倒懸的銀行卡限額了，所以讓那個農業食品公司，把款項先打到他這裡來？或者——
倒懸回過來的消息，打斷了他胡亂紛繁的猜想。
——是你的工資。
沈景時才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倒懸支付給他的高於他之前工作幾倍，他卻根本沒有付出相應勞動力的工資。這一百萬的橫財，屬實是接受不了了，“這個月的工資，你不是已經發給我了嗎？”雖然是月初發的工資，現在已經是月底了，但哪個公司，一個月發兩次工資的？
——我們不是接了一個商務合作嗎？這是傭金的一半。
雖然倒懸很親密的用了‘我們’兩個字，雖然一開始他和沈景時說過，自己賬號下產生的一切收益，都會和沈景時分成。但沈景時真的沒想到，這分成，是對半分！
這哪是大餅啊，這簡直是金餅！
“分成，是對半分嗎？”進這一行，吃了多年空氣大餅的沈景時，對這分成最好最大膽的預估，也隻是1%到3%，結果，倒懸直接給他拉到50%了。
倒懸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你不滿意嗎？”
不滿意？他憑什麼不滿意？？？？
沈景時正在飛快打字，解釋自己沒那麼不知好歹時，身旁的門開了，已經脫掉無袖毛衣，隻穿著一件衛衣的倒懸站在門口。
……
在房間裡跟倒懸重新談完分成架構的沈景時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因為倒懸跟他說，給他的這一百萬，隻是傭金分成。而不是這次直播產生的所有收益的分成。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還要再分一筆錢！
“你不是不滿意就好。”坐在他床上的倒懸說，“我還以為——你嫌這次直播隻分給你一半有些少。”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沈景時舉雙手以示清白。
“我不太擅長接這些商務合作，進行這樣的直播活動，基本隻能靠你。”倒懸往後仰了一些，懸空的一條腿，輕輕的從木製的地板上擦過，“推廣詞是你寫的，場地是你布置的，整個直播，也是你在負責，我什麼都沒做。”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啊。”也是被倒懸這幅坦誠單純的模樣打動了，從入行以來，已經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沈景時，難得的掏了些真心出來，“你的直播間，你的粉絲，找你商務合作的公司，也是看在你的名氣上。就是——你不是什麼都沒做，你隻要坐在那，你的粉絲就會買賬。”
“你彆看我做了這麼多，其實有沒有我無所謂。把我換成誰都行，但沒有你不行。”雖然這句話說出來很破防，但沈景時還是說了。他看著坐在他床上看著他，麵孔還帶著幾分少年人未褪稚氣的倒懸，抬手捂了捂額頭，“哎呀，我真是怕你以後被騙。”
倒懸按在床上的手，又往後移了移，下巴抵在胸口處，這個帶笑的表情，著實無辜。
沈景時也在床邊坐了下來，就坐在他身旁，“你其實不用給我這麼多。”鬼知道沈景時說這句話，內心有多掙紮——誰不想賺更多的錢呢，“你是老板啊，你想給我多少都行。”
“想給你一半。”
“……”那沈景時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倒懸給他幾萬，十幾萬的時候，他都感恩戴德，恨不能舔的更用力些。
“這麼久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嗎？”似乎是厭倦了這個和金錢掛鉤的話題，倒懸話鋒一轉，這麼問道。
沈景時依稀記得那張‘手術知情同意書’的名字，隻有一段時間了，他又沒刻意去記，現在使勁回想，也隻想到了一個‘尤’字。
倒懸忽然坐正，“你房間有紙筆嗎？”
“沒，我出去拿——”沈景時說著就要起身。
“算了。把手給我。”倒懸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把他的手掌牽起來了。不是很曖昧的交握，隻是從前段，牽住他的兩根手指，而後用一根指頭，一麵在他掌心勾勒，一麵告知他自己正在他掌心寫的字。
“尤。”
“商。”
“我的名字。尤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