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玄昊?
怎麼可能?
他入噬魔鏡就是為了他,如果殺了他,豈不是本末倒置?
然後他看見顧無雙堅定的,再說了一句話:“宿宿,隻有你才能殺了他。”
顧無雙神識中的老者欣慰的笑道:“你終究還是認可了我說的話,玄昊是整個噬魔鏡的中心,此次的鏡世界幾乎都在繞著他轉,隻有殺了他才能出鏡,可是他在整個噬魔鏡裡幾乎無敵的,世上能殺他的已經沒有了,唯一能拿下他腦袋的隻有他心愛的枕邊人,也就是你的小師弟。”
“住口!”
仿佛是戳到顧無雙痛處似的,他在神識和老者對話的時第一次失態。
如果不是他當時在尋歡殿上推開了雲宿,雲宿怎麼會成為這下賤的魔族的寵侍?
明明當時,雲宿滿心滿眼的奔向了他,可是他卻把他推開了。
當時雲宿在想什麼?
他隻記得雲宿那時候神情茫茫的,他穿著單薄漂亮的衣服,在尋歡殿上、在一眾肮臟醜陋的魔族之中,如同案板上一塊肉一樣任人宰割。
他的修為應該是被噬魔鏡禁錮了,在如此危險、下流之地,他像一件漂亮的禮物,如果沒有人保護,幾乎不敢想是什麼下場。
於是他選擇了坐在主位上的魔頭。
而雲宿,明明是,最先選擇他的。
是他親手推開了他。
雲宿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說:“師兄,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殺了他?沒開玩笑吧,你說讓我殺了他?”
顧無雙漆黑的眼眸暗了暗,他抿著唇問:“宿宿是舍不得他嗎?”“他很好,是嗎?”
他們相處多久了?幾個月了?大半年了吧?
從噬魔鏡到進來,外麵和裡麵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進來的時候世界又變了些樣。
“你可是和他日夜相處中,喜歡上了他?”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冰冷極了,隱隱約約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悔恨和妒忌。
明明這一切該是他的,仿佛玄昊是個鳩占鵲巢的惡人。
可是他是那麼清楚,造成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他怕冰冷的語氣嚇到了雲宿,於是壓著心中翻滾的戾氣,終於放軟了語調:“宿宿,一切都是假的,玄昊不過是鏡中之人,你還記得當初在九宮天陰陣我們遇見的那個魔修嗎,他和這個魔頭長得一模一樣,他已經死了上千年了。”
雲宿心中一陣冷意,背脊都在發涼,他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的,你錯了師兄,我的契約在他身上,他不是那個魔族。”
契約?
這一刻顧無雙恍然大悟。
仿佛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尋歡殿上,雲宿一步一步地走向高台,他甚至眼睛都沒斜,直直的走向高坐王位的那個男人。
原本不是在尋求強者的庇護啊。
原來是一開始就堅定的要選他
。
是因為契約。
是因為他和那靈獸的契約!
那雲宿進門一瞬間,看見他的時候在想什麼?
當時雲宿直直的、最先是看向他的,是在後麵才看見王座上的男人的。
假如、假如那一開始在雲宿奔向他的那一刻,他接住了他、抱住了他,將他護在身後,帶離了那滿是肮臟魔族之地呢?
會不會是另一種景象?
老者冷笑:“彆鑽牛角尖了,要是你這漂亮師弟當時被你摟了回家,你現在還在炕上睡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直接就被這噬魔鏡吞了,你還能出去嗎?”
他怕顧無雙不清醒,再加了一句:“出不去的話,你這小師弟也會死。”
這一句話如一盆冷水潑在了顧無雙的頭上,他腦子瞬間清明起來了。
他看著雲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你以為玄昊是你的契約靈獸?”
不然呢?
契約都在他身上,難道還有假嗎?
而且,他眉心曾經出現過崇燁一模一樣的印記,還能有錯嗎?
顧無雙的聲音在這一刻出奇的冰冷:“宿宿,我去過祝融山,我見過你的靈獸,他在那裡。”
雲宿的腦子這一刻還沒轉過彎了,就聽見顧無雙再次說出了可怕的話:“那躺在祝融山底的魔胎不就是你的契約靈獸嗎,你的契約靈獸怎麼會是玄昊?”
霎時間雲宿渾身的血液都像被凍僵了。
他的眼前好像立馬就出現了那時在祝融山,岩漿噴發,宛如血流成河般的場景。
又好像看見那隻大手在觸碰他的一瞬間被他推開時,頹然放下,如山崩地裂般。
“怎麼……可能?”
他的表情是一點也不相信,訝然的睜大眼睛,好像是被顧無雙帶來的消息驚住了。
可是他手腳都軟了。
顧無雙說出的那一刻,好像戳破了那層窗戶紙似的,許許多多奇怪的疑點都串聯了起來。
雲宿聽見自己依舊堅定的說:“不可能,崇燁是我的契約靈獸,我能感受到契約,就在他身上。”
!
顧無雙露出一個類似於憐憫的表情,“宿宿你忘了嗎,你的契約靈獸被那魔族挖出了心臟——”
雲宿幾乎感覺自己的胸口在這一刻被重重的一擊。
“那魔族把心臟放在自己的胸腔,你的契約連的是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