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向雨田的苦等(1 / 2)

“歸翼擅法。”趙旉負手而立,望向三合樓下,“道心儒骨,法為鞭。若歸翼還在這裡,見幾大幫派爭權奪利,我卻隻能袖手旁觀,做個等結果的看客,他恐怕也會和你一樣,罵我無能!”

趙旉的眼中,映出三合樓底下的紛擾對峙。

他眼底的情緒,是不甘嗎?是潛伏養晦嗎?是大誌藏胸、終有一日要火山般爆發的雄心野心和決心嗎!

“從幼時起,歸翼便有效仿商鞅一整天下秩序的野望。他想做,他也能做!若歸翼還在,”趙旉側臉,午日正陽下,斜斜望向輪椅上的衣公子,悵惘道,“他會來幫我。”

衣公子遺憾道:“可惜了,我倒也擅一點法,不過擅長的是諸國商法。我越擅商法,就越能叫諸國的商法為我所用,也為飛衣商行的買賣行方便。”

趙旉臉上的悵惘硬生生凝固。

衣公子用詞倒很委婉很好聽,可說白了,不就是鑽各國商法的空子,為自己牟利嗎?!

卻聽方應看熱情笑道:“衣公子,我手下也有一點商鋪,你那些關於各國商法的‘經驗’,能不能分享一二?”有空子大家一起鑽啊!

衣公子大方道:“好說好說,這些信息,其實飛衣樓的架上都有得賣,隻要錢給到位,飛衣樓甚至能出個專人,手把手教你學習!”

趙旉:“…………”

決定了。回去就到飛衣樓去,把有關兩宋商法的那部分買下來。到時扔到朝堂上那幫朱紫大爺們的頭上,讓他們看看,整天整天的屍位素餐不乾實事,卻不見兩宋的商法,是怎麼個漏洞百出的東西!

風聲迫近了。

三合樓下。

關七的劍氣抵住了蘇夢枕的喉嚨。

他的敵人、汴梁最大的兩個幫派之一、金風細雨樓樓主的性命,就握在他的手中!

然而。

關七收手。

收手即收劍。

收劍即放蘇!

關七不殺蘇夢枕!

因為蘇夢枕,剛才也放他一回。

哪怕他為此,甚至斷了一臂!

先前蘇夢枕的決定,無人有資格置喙。

現在關七的決定,照樣無人有資格置喙。

這是兩個梟雄,刀劍和性命的對話。

更是兩個英雄,德行和人格的對話!

“好!關七讚哉!”衣公子雙掌相擊一下,豁然高聲讚道!

關七轉身抬頭,雙目橫跨河流兩岸,直接與悅來客棧頂樓窗邊的衣公子,灼亮相視!

看清說話的是個沒有內息的殘廢,關七又淡淡地轉頭回去。

那是霎那間的一回頭,來時若流星疾飛,去時若枯葉飄飄散離。

好快的一瞥,好迅的一瞥,好漫不經心、宛若看塵埃的一瞥!

關七對雷純說:“我隻有一隻手,今天我接不走你了……”

雷純什麼表情?

雷純雷純,關七為何非要接你?

你知曉否?

關七要逃。

關七關七,隻是想接一個雷純,為何有那麼多人阻你?

你在意否?

關七已開始逃。

三兩眨眼,就要逃出眾人視線!

街道轉角。

一個棺材。

白衣的、垂著頭的狄飛驚,靜靜坐在那裡。

孤漠,出塵。

誰能想得到,他在這等著伏擊?

伏擊的狄飛驚本該是一個人。

現在身邊卻站著另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麵孔俊雅,體態優美,輕聲慢語起來,氣勢卻一字比一字迫人心肺!

狄飛驚垂著頭道:“顧大人說完了?”

顧惜朝道:“我說完了。”

狄飛驚道:“我不懂。”

顧惜朝道:“‘低首神龍’狄飛驚,六分半堂總堂主的智囊,也有不懂的東西?”

狄飛驚道:“人本就有很多東西不懂,何況我隻是狄飛驚。”

狄飛驚沒有撒謊。

因顧惜朝的這一遭,他確實有了很多不懂。

他最最最最淺顯的不懂,就是不懂:顧惜朝這樣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一個論城府心機手段才華都不下於他的人物,還是傅相的女婿,為什麼他在汴梁這麼多年,一直寂寂無名,無人知曉?

是什麼樣的過去,造就了這個深沉而不凡的顧惜朝?

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顧惜朝此人,甘願一直沉寂埋沒?

那位衣公子又用了什麼手段,讓顧惜朝這樣的人,甘心為他所用,來做一個說客?!

不。

不是說客。

顧惜朝看似來說服他轉投衣公子,但顧惜朝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說服不了他。

這是一個預告。

狄飛驚感覺得到,顧惜朝是來和他打個招呼,在這之後,顧惜朝有一招一招在等著他。

顧惜朝來此,是為叫他狄飛驚,提前知道——

你之後陷入的困境,是由誰造成!

你之後準備的投降,該向哪個人投降!

狄飛驚道:“我最最最不懂的就是,顧大人,你太自信了。”

顧惜朝道:“我為衣公子做事,這點自信總該要有。其餘的,來日自見分曉。”

狄飛驚不語。

“人來了。”顧惜朝轉身,抬步,“狄大堂主,到你的時間了,惜朝先告辭。”

狄飛驚垂眼,認真端詳眼前的青石板。

顧惜朝慢慢走遠。

關七飛快掠近。

閃電劃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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