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嚴微微蹙眉:“什麼意思?為什麼忽然……”
“我又給你花過多少錢?”餘思量沒有等他說完,繼續道,“我出道這麼多年,雖然沒多紅,但也賺了不少錢,跟你家的財產比起來可能的確算不上什麼,但我花在你身上的錢,不比你花在我身上的少。”
周嚴微微抿唇:“我……”
“但是你沒跟你媽說。”餘思量道,“在他看來……甚至你那些好兄弟,一直都以為我在花你的錢,給你買東西,不是嗎?你跟他們說我不是那種人,跟你今天說的對不起,分量沒什麼區彆。”
周嚴被說得臉色有些難看,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怎麼反駁。
他真的想好好維護餘思量的,他一直都有跟他們解釋,隻是……隻是沒有像餘思量這樣說得那麼詳細。
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根本沒有必要給外人看。
那些都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家人,他們早晚會理解他的。
這些話他以前跟餘思量說過不止一次,餘思量每次都是笑笑,他還以為餘思量也是這麼想的。
“以前不說,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我們是戀人,付出是我自願的,有些事算得太清楚了,就不純粹了。”餘思量說著,笑了笑,“現在不用算了。”
薄子衡這時輕聲開口,“以後跟我算,我不用你純粹的付出。”
餘思量微微一愣,有些驚訝地看向薄子衡。
薄子衡垂著眼,拉過餘思量緊握的手,一根一根掰開他攥得骨節發白的手指,輕聲道:“你給我花一百塊,就要跟我說,讓我給你花一千塊,這樣才不虧。”
餘思量著實愣了好幾秒,旋即笑了,很輕地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
這是周嚴今晚第一次看見餘思量不帶半點客氣的笑容,一如以前跟他在一起時的樣子,但現在這個笑容卻不是給他的,而是給眼前這個陌生男人。
他心裡頓時躥起一股火氣,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來插足我跟小量的感情?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嗎?”
薄子衡看餘思量笑,心情也很好,語氣帶上了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你媽媽難道教你,談戀愛要排隊?”
周嚴頓時像被踩到尾巴,幾乎要跳起來:“你撬我牆角還有臉了?”
薄子衡眯了眯眼,壓低了聲音:“我可不是撬回來的,我是在教堂當著你的麵撿回來的,你但凡不那麼孬,他會跟我去領證?”
周嚴臉色頓時白了。
他一點也不想在餘思量麵前提太多昨天的事。
“這不關你的事吧。”周嚴撐著聲音,語氣卻明顯慌了,他看向餘思量,“小量,我們單獨談談,行嗎?”
他說著又要上手去拉餘思量,但這回餘思量手稍一縮,躲開了。
“不用,我已經傍上更好的男人,不想跟你浪費時間。”餘思量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戒指,笑道,“他能給我的,你怕是一輩子都給不了。”
“不可能!你不是那種人!”周嚴根本不信,語氣一激動,聲音也跟著大起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餘思量見狀,很輕地皺了一下眉,正要跟薄子衡說走,就聽薄子衡反問道:“為什麼不可能?”他說著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你問問大家,如果二選一,我跟你,他應該選誰。”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堅定有力,足以讓附近的人都能聽清楚。
一個是在婚禮當天拋棄未婚夫的人,一個是願意花錢願意陪著對方一起被指點的人,這兩者根本沒有什麼可比性。
此時此刻,周嚴也反應過來了,他現在做的事、說的話,就是在餘思量麵前自取其辱。
餘思量離開他之後,找到了一個比他更好、更疼他的人,無論他昨天的選擇有什麼原因,對餘思量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就那麼愣愣地站在那,直到葉有儀聽到消息過來,拉了他一下。
周嚴被她一拉才從愣怔中回過神,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葉有儀罵餘思量狐狸精,傍上彆的男人還來禍害他兒子,他下意識道:“媽,小量不是那種人。”
聲音很小,小到完全淹沒在葉有儀尖銳的聲音裡。
他看見餘思量低著頭很輕地笑了笑,頓時覺得臉上像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你彆吵了!要不是你事情怎麼會鬨成這樣!”周嚴拉了葉有儀一下,語氣又怒又怨,“我跟他本來好好的!都是你!”
他這番維護,惹得餘思量又笑了一下,他伸手拉住想上去湊熱鬨的薄子衡,說道:“彆吵了,有什麼好吵的,今天是夢期的好日子,彆在她訂婚宴上鬨。”
他話一說,葉有儀頓時息了聲。
喬家跟他們周家雖然關係不錯,但要是搞砸了人家的訂婚宴,這關係還真不一定好使。
薄子衡本來也有點不爽,但聽餘思量這麼說倒真息了聲,隻是低聲道:“我在彆的地方給你出氣。”
“不用了,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餘思量笑著拍拍他的手臂,“我想出去透透氣。”
薄子衡“嗯”了一聲,在周嚴尤帶怨憤的眼神中拉著他去了陽台。
宜城的春天並不冷,入了夜也隻是風裡夾了微微的涼意,吹起來不算舒服,但清醒。
餘思量手肘支在欄杆上,深刻地反思起自己今晚是不是有病,特地過來找周嚴的不痛快,結果鬨完也沒多爽,反而讓一群不認識的人白看熱鬨,也不知道今晚網上又要怎麼說,丁雨琳可能真的會殺了他。
“在想什麼?”薄子衡也靠在欄杆上,側頭看他,“愁眉苦臉的。”
餘思量道:“在想怎麼應付經紀人。”
薄子衡挑了一下眉,忽的問道:“第一次為什麼沒躲開他?”
餘思量微微一愣,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剛周嚴想拉他卻被攔下來那次,臉上頓時露出一點苦澀:“習慣了,以前他也那樣,我習慣了。”
薄子衡聞言又道:“那你剛剛靠在這想什麼?”
餘思量這回猶豫了一下,但沒有瞞他,實話說了:“你說我是不是挺賤的?”
“我倒覺得挺好的。”薄子衡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覺得不爽,是因為你還有留戀。”
餘思量立刻道:“沒有!”
“急什麼,我又沒說你不對,今天的事本來也不止給他看的。”薄子衡笑了一聲,伸手在餘思量頭上揉了一把,“你是人,又不是機器,那麼多年的感情,不是一句格式化就能刪得乾乾淨淨的,今天走一步,明天走一步,等我們離婚的時候你可能就釋然了,到時候你再想今天的事,心情可能就不一樣了。”
他的掌心很暖,一下就把夜風中夾雜的涼意揉碎了,暖意從兩人相觸的地方直直地往下掉,一下就掉到餘思量心裡去了。
“謝謝。”餘思量微抿了一下唇,垂下眼小聲跟薄子衡道謝,“我昨天能遇見你,運氣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