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辛延這次打算將家當全數帶在身上, 省得真的到了行城瞧見什麼想要的卻拿不出銀錢。
賣掉大蟲的一百兩銀子早就大手大腳的花完。
現在手中有的是賣掉花糕秘方的二十兩以及這段時間灶房裡的收入,零零散散除開收蛋的銀錢之外,大概還有十多兩的銀子。
也就是這次去行城, 他們身上將會帶上三十兩銀子動身。
兩人身上也沒有帶什麼物什, 唯獨莊辛延挎了一個小包袱。
將宅子的房門帶上,他們到了村口便坐上了袁軼給他們準備好的馬車,沒有經過墾山鎮, 而是直接朝著一個方向而行,正朝著行城的方向。
行城到溪山村,快馬加鞭也得走上一日一夜。
莊辛延會騎馬,可這一日一夜他都是與林其待在馬車中隨意的聊著話,看著外麵的風景。
沿途青山綠草,流水飄花, 鳥鳴山幽, 雲飄霧浮。
哪怕就是生長在農家,這樣的風景也是極為的入眼。
加上袁軼的人, 一行人大概有三十多人, 從清晨到翌日的晌午, 才到了行城的大門之處。
高大的城門拔地而起,氣勢恢弘。
城上駐守著兵差,就是大門處都堆積著一群人, 正在查明身份才能夠入城。
借著袁軼的便處, 一行人走旁邊的一處地方,很快的進入了城門。
雖然不至於摩肩擦踵, 城門人歡馬叫,一片喧鬨,倒是繁華的很。
來之前,莊辛延就沒打算與袁軼一同行事,他走上前,便道:“我們來這也就是置辦一些物什,等回程的時候還要勞煩你再捎我們一程。”
“好說,肆夜樓就在東邊,一慣是我下腳的客棧,莊小弟忙完去那尋我就是,五日之後便回。”袁軼說著,倒是沒有絲毫覺得麻煩的事,畢竟打從心底他就想對莊辛延示好。
兩人說後,便告辭離開。
沒有目的性,莊辛延握著林其的手,朝著人群多的街道走去。
林其四處張望,手心都帶著些許的虛汗,這個地方比起艮山鎮真的是好太多太多了。
來到這裡,除了置辦一些物什之外,其實也沒其他的什麼事,真要說起來,也不過是想帶著林其出來走走,當做旅遊一番。
於是,兩人隨著街道,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更是去了一個瞧著不錯的布莊,裡麵的布匹說不上比艮山鎮好到哪裡去,可是材質、布匹上的花樣倒是種類繁多,價錢也確實實惠。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買了不少的布匹,以及定製了幾套成衣。
林其不會針線,莊辛延簡單學會了縫補之外,就再也不願意拿針了,買下的布匹到時候要用,再尋村子裡的人幫著製衣裳就是,實在不行,卻鎮上的繡坊花些銀錢也行。
莊辛延去了內屋量尺寸。
林其便朝著四周看了看,視線一偏,落在了旁邊一處櫃台上。
紅漆的木櫃上,擺放著幾個小小的虎頭鞋,極為的可愛。
大紅精巧,虎頭的位置還鑲上了些許的兔毛。
“客人,虎是百獸之王,能吞噬鬼魅,驅邪避災,給小娃穿上虎頭鞋就能為孩子壯膽,保護孩子健康安寧。”旁邊走上來小二,客氣的說道:“咱們鋪子做的虎頭鞋可是最好,做好之後還會拿去寺廟奉上幾日,孩子穿上個個都是白白胖胖。”
林其見到人來的時候,臉上有些發熱,剛想將虎頭鞋給放下來,可是聽完了小二的話,他真的有些心動了。
“寓意是不錯,先裝上五雙,反正以後也能用的上。”
林其還未說話,跟上來的莊辛延倒是開了口,他打量著林其手中的鞋,虎頭虎腦的確實可愛。
林其立馬就是瞪著他:“哪裡需要這麼多。”
莊辛延好笑,盯著他說道:“咱們孩子沒這麼多,也可以當禮送出去不是,或者等林寶成有了孩子,你這個伯伯總得備個禮吧。”
林其咬牙,他敢肯定莊辛延是故意讓他想歪,這家夥私底下是壞透了。
不過,到底還是沒有拒絕,買下的物什中便多了五雙小巧可愛的虎頭鞋。
接下來的兩日。
兩人也便是走走逛逛,身子的銀子大縮水了許多,可兩人臉上的笑意卻是更甚。
林其先還有些肉痛,可被莊辛延抓著洗腦似的說法,便也漸漸的放下。
行城附近的山頭,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廟。
兩人起了個大早,便朝著寺廟而去。
在莊辛延以前的認知中,寺廟這種地方隻是來求一個心安。
可是他現在不敢確定,隻因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實在是太過奇妙。
望著莊嚴的佛像,莊辛延想,如果真的能夠靈驗,他所求的便是與林其的生生世世。
求得平安簽、吃了寺內的齋飯。
林其臉上一直都是帶著雀躍,他伸手拍了拍腰間上的荷包,確定裡麵的平安簽還在,他側頭說道:“總感覺會掉,要不你裝著吧。”
莊辛延打趣的說道:“裝銀子的時候不怕掉,怎麼裝幾個平安簽就怕了?”
林其說道:“那自然不同,大師可是說了,這些平安簽埋在家中,定是能夠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
莊辛延打趣的神情不在,剩下的是發自內心的笑意,他將荷包接了過來,塞進衣兜,還拍了兩下,說道:“我一定裝的牢牢實實,給咱們家帶去平安。”
林其眉開眼笑,滿臉的春風。
而這時,一道身影迅速的跑了過來,他臉上帶著濃濃的驚喜,還未近身,便是高聲的喊道:“林其,真的是你!”
……
茶鋪外,莊辛延抱胸,挑眉的望著對麵臉上還帶著欣喜神色的男子。
反之,林其臉上卻沒有那麼多的欣喜,甚至是皺著眉頭,說道:“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
男子,也便是施聿收斂了喜意,“我有想過來找你,可是……”
‘嗒嗒嗒。’
話還未說完,便被手指敲打著桌麵的生意製止,莊辛延挑著眉頭,也不管這人,而是偏頭問著林其:“他誰呢。”
濃濃的酸味。
桌麵下,林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十指交叉緊緊的握住。
他道:“當年我去戲園子找林東的時,他們不放人,我隻能夠大鬨一場,將林東帶出去,沒想到意外的也帶出了一個人。”
說著,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著對麵的人。
施聿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而是帶著苦澀,對麵兩人有種插不進入的親密,想想就知道是什麼關係。
不過,其實他老早就知道會是這樣,雖然有些不甘卻也不是不能夠接受,畢竟林其是他心中的念想,隻是這個念想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心中的遺憾而已。
隻要林其能夠過的好,對於他來說便是好事,他頓了頓說道:“說起來也多虧了林其,當時年少無知,所信非人被送進了那座黑戲園子,如果不是林其大鬨,我也無法趁機逃出。”
說的輕巧,隻有他才知道當時的險境。
身邊沒有一個相熟的人,被死死的困在房間之中。
他悔恨自己不聽家中人的話,識人不清,栽進了這個如同牢籠的地方,甚至他現在想想就覺得後怕,如果不是當初林其來了那麼一手,恐怕他現在都逃不脫,就是家中人想來救,也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你不需要這般說,如果後麵沒有你出手,戲園子的人也不可能會放過我和林東。”林其說著。
他鬨是鬨了,可是那些人又怎麼會怕他一個農家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