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最後(2 / 2)

終場遊戲[綜英美] 係犬 32333 字 4個月前

而此時此刻,“布魯斯”也從她的記憶中汲取到了這樣的訊息。

希斯莉垂下眼簾,伸出手,輕輕拽住了傀儡“屍體”的衣襟,像每次要和老父親撒嬌那樣晃了晃。

——————這裡的一切都是從她的記憶中取出,換句話而言,她其實是這場“夢境”中隱藏的主人。

“………”

果不其然,身旁的“布魯斯”沉默著停了下來。

“你還沒有到你的房間裡。”

“布魯斯”低聲說,僵硬的聲音中出現了希斯莉能夠捕捉到的微弱猶豫。

“可是我不想過去。”

希斯莉繼續晃了晃他染血的衣服下擺,懇求似地叫了他一聲,“爸爸?”

——————雖然不是很懂,但這一招每次都能讓老父親歎著氣答應她任何事情。

“你想做什麼?”

——————果不其然。

希斯莉沒有鬆開手,而是仰起頭,看著他終於開始變得異常的反應。

死者青白卻依舊英俊的麵容沐浴在月光裡,無神的鋼藍色眼睛盯著她,他的嘴唇僵硬地一張一合,在她的期望下,吐出程序規定以外的話語。

“我不能讓你————”

希斯莉望著他,小小聲地說,“我想去看看那扇窗戶。“

“可他們……會把你……偷走。”

這個稍稍有些長。又和之前不太一樣的句子,花了“布魯斯”更長的時間磕磕絆絆地說完。

他和希斯莉對視著,另一個並不符合機器本身的答案又被慢慢說了出來。

“我不想……你……被偷走。”

“…………”

希斯莉略略有些發怔地望著他。

在“布魯斯”的注視中,黑發藍眼的女孩子眼圈慢慢紅了。

“我不是要走,”希斯莉聲音柔和地對他說,“爸爸,我隻是有一個不得不要去的地方。”

“很重要?”

亡者不太確定地低聲重複著這個詞。

此時,他已經不再執著拽著希斯莉的手腕,而是放開了她的手,和她一起站在走廊中間。

“是的,爸爸。”

希斯莉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變化,努力地試圖對他露出安撫的表情。

女孩子的眼眶裡淚水依舊在打轉,但那確實是一個閃著光的、足夠讓任何人跟著微笑起來的笑容,在淡藍色的月光中,像一尊製作精巧的瓷娃娃。

“我需要那扇窗子。”

在“布魯斯”的沉默中,希斯莉決定加大火力。

她帶著哭腔輕聲說。

這一下,就像石子投入湖麵。

希斯莉甚至能看到這具“屍體”臉上的表情變化。這隻克裡希納博士的傀儡似乎在努力地思考著,直到最終,也許是幾分鐘後,也許是十幾分鐘後,他得出了一個答案。

“…………”

一言不發地,他側過身子,無神的鋼藍色雙眼緊緊盯著希斯莉所在的方向————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布魯斯”的肢體語言隻說明了一件事。

——————他妥協了。

希斯莉:!!

“謝謝你,”她心懷感激地小聲說,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一下亡者青白冰冷的臉頰,忍了許久的淚水重新溫暖了“布魯斯”的麵容,連希斯莉自己都已經無法分清那究竟是因為惶恐還是心酸,“我愛你……我永遠愛你,爸爸。”

濃鬱的血腥味取代了香水的味道,使得這個落在“布魯斯”臉頰上的吻變得不像尋常。高大的傀儡定定站在原地,任由希斯莉像從前的每次那樣動作。

——————他好像並不理解她究竟是在做什麼,但他依舊富有耐心地沉默著。

“我們很快就會重新見麵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希斯莉的眼眶中滾落,她狼狽地、鼻尖紅紅地微笑著,“到那時候,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我會永遠留下,像你說的那樣,離任何危險都遠遠的,爸爸。”

“……你保證?”

亡者腐朽的喉嚨裡發出了幽靈似的低語。

“我保證。”希斯莉望著他的麵容,溫柔而悲傷地說,“再見,父親。”

這一次,亡者不再阻攔她的腳步,希斯莉得以順利推開韋恩大宅的最後一扇窗戶。

——————在“布魯斯”的注視下,黑發藍眼的女孩子將裙擺係到腿彎附近,使得整個人身上的裝束儘可能地便於行動,希斯莉隨即攀上窗台高高的邊緣,雙手使力,整個人跳到了窗台上方。

她將窗戶的底部拉開,戶外帶著一絲潮熱的晚風順著縫隙灌進了室內,將走廊上濃鬱的血腥味衝淡了不少。

“…………”

希斯莉咬緊牙齒,艱難地將那一道縫隙拉得更大,直到最終有了一道她可以通過的空檔。

晚風變得更加強烈,連希斯莉的裙邊都被吹得鼓脹起來,這股風似乎是在試圖將她推回室內,又似乎像是自由世界朝著她發來的第一道邀請。

傀儡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希斯莉分不清那目光中的含義,她定了定神,從窗戶中真真正正地爬了出去,很快就尋找到了合適的落腳點。

從這條唯一的生路中逃出時,一切路徑都被規劃到了完美,希斯莉根本不需要多看腳下,就可以找到下一處地點。

她順著窗簷攀到裝飾性的牆體上,再踩著那些一路攀到前院附近。

碎玻璃片在草坪上反射出寒冷而尖銳的白光,剛剛被希斯莉組合的簡易錘子也躺在那裡,上麵殘留著新鮮的血跡,希斯莉很確定,“布魯斯”將袋口解開後檢查過裡麵的東西,因為花瓶的碎片也在月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踩過布滿露珠的草,在推開韋恩大宅的外牆大門時,希斯莉頓了頓,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淡藍色的巨大月亮下,亡者依舊站在原地。

在那扇小小的窗後,他的身影也變得小小的,顯得不夠清晰,和冷色調的陰影完全融為一體。

——————即便如此,希斯莉也能夠輕易地辨認出,他一直望著她的方向。

黑發藍眼的女孩子朝著他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這才下定決心,朝著韋恩莊園外麵的迷霧裡走去。

……

“我有一種預感。”

行走在時空漏洞布滿粘液的表麵上,亞巴頓忽然再度出聲道。

加布裡埃爾側臉去看他,地獄的君主臉色平靜,那個黑色的翻蓋手機被他帶著絲綢手套和金戒指的手指捏著,在大天使的注視中,亞巴頓也並沒有將它收起,而是繼續晃了晃。

“什麼預感?”加布裡埃爾回應道,又忍不住盯著那隻黑色的翻蓋手機多看了一會,“那上麵惡和怨氣的氣息好濃,你確定你不想把它完全銷毀掉?”

——————在大天使的耳中,那隻手機一直在發出相當痛苦的“惡”的聲音,加布裡埃爾甚至可以聽見一道顫抖的男聲在不斷重複“瑪麗”————短信上他的小女兒的名字,簡直就像恐怖片的配音那樣讓人提心吊膽。

披著天使皮的希斯莉:瑟瑟發抖jpg

披著天使皮的希斯莉:累了,毀滅吧jpg

“我知道。”

順著他的視線,亞巴頓看了看手中的翻蓋手機,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所在意的是它有在大幅度增強我的力量,但它的味道聞起來真的不怎麼樣……我可以向你保證。”

“既然它能增強你的力量的話。”

加布裡埃爾委委屈屈地寬容道。

亞巴頓:拍了拍加布裡埃爾

時空漏洞似乎也即將到達它的儘頭,不穩定的白光正在原本相對黑暗的空間中一閃一閃,仿佛光芒是在從被撕得破破爛爛的窗簾中透出。

“你做好準備了嗎?”地獄的君主忽然輕聲問。

盤旋的黑山羊角從空氣中慢慢現形,鱗片散發出不詳的黑色光澤,長發開始逐漸生長,猩紅大氅重新出現在地獄的君主的肩頭,在向下無時不刻地淌著邪惡的血液。

“…………”

惡魔轉過頭來,用那隻閃爍著火花的森綠色異瞳對準加布裡埃爾所在的方向,冰涼地微笑了起來,向他遞出一隻帶著絲綢手套的手。

大天使雪色的長睫遮住了藍紫色的眼眸,他輕輕抿了抿唇,六翼翅膀從肩胛骨處漸漸展開,濃鬱的聖光出現在加布裡埃爾的手掌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暖黃色的光芒變得越來越難以直視。

【地獄的黑山羊王同步程度:40】

【聖靈之翅同步程度:20】

“三。”亞巴頓說。

“二。”加布裡埃爾無縫加入了倒數。

——————一。

一刹那間,惡魔和天使的力量都瘋狂湧向了麵前時空漏洞的儘頭,白光與黑光交織在一起,帶著一種詭異的美感,勢如破竹地衝向了眼前已經開始出現縫隙的時空漏洞。

時空漏洞,說到底,就是一段兩點之間的旅途,如果其中一點是起點,那麼連接的那一頭就一定是終點。

按照這個邏輯,從該隱的怪物前寵物諾瓦這邊打開的時空漏洞,就意味著,它一定通往著實驗室裡真正重要的某個部分,甚至應該是希斯莉所在的位置。

——————因為在加布裡埃爾開啟聖諭,和諾瓦打上驚天動地的那一場時,他所在苦苦尋找的,事實上是希斯莉的所在方位。

亞巴頓和加布裡埃爾的力量交織在一起,刹那間就將大半還在試圖修複著的時空漏洞壁撕扯得一乾二淨;一方所無法吞噬的,就被另一方淨化;一方淨化的力量開始變弱時,就有同源的力量去吞噬這些時空漏洞壁。

“真是愚鈍的惡啊,”加布裡埃爾感受著手掌心下頑隅抵抗的力量,有些不太高興地低聲道,“……明明是這樣汙穢。”

【聖靈之翅同步程度:25】

聖光的力量在加布裡埃爾身上變得越來越強,地獄的君主清俊的麵容上很快地閃過了一絲驚訝,向後讓了讓,把暴露在加布裡埃爾力量前的位置讓給了時空漏洞壁。

——————亞巴頓的直覺永遠都是正確的。

幾乎在他剛剛避開的零點幾秒內,加布裡埃爾手裡這團冰冷的光球就毫不留情地撞向了剩餘的時空漏洞壁。刹那間,聖潔的力量就像是煙花一樣在漆黑的時空漏洞中爆開,但與真正的煙花不同,隻要沾上了時空漏洞的表麵,每一簇火焰都在長久地燃燒著。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大無語事件發生

亞巴頓給了另一隻自己一個無語的眼神,一邊再次向後謹慎地退了退,避免自己沾上來自大天使的聖光,從而被燒得重生一次。

【聖靈之翅同步程度:10】

“…………”

加布裡埃爾看見惡魔的動作,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心虛的微笑。

加布裡埃爾:貓貓搖尾巴

在兩隻希斯莉之間純靠眼神的交流中,被惡魔和天使的力量輪番轟炸過的時空漏洞壁已經完全抵抗不住,開始自我溶解起來。

作為收梢,亞巴頓重新抬起手,朝著麵前已經完全搖搖欲墜的時空漏洞壁補上了最後一下。

黑色光芒從他的手中伸出,藤蔓那樣,朝著最後一絲遮住了麵前白光的時空漏洞壁纏繞過去,毫不留情地扯斷了那一絲時空漏洞。

刹那間,強烈的吸力從時空漏洞的另一麵傳來,地獄的君主隻來得及緊緊抓住加布裡埃爾的手,就被這股氣流裹挾著,朝白光的方向瘋狂湧過去。

“暈車,”加布裡埃爾的聲音在氣流中顯得很小,大天使看上去整個人都不太能接受這種過於強烈的穿行方式,“又是……暈車的………感覺………”

亞巴頓同樣也不是特彆好受,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緊緊皺著眉,臉色也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

半分鐘後,這陣旋轉變得越來越劇烈,隨著加布裡埃爾和亞巴頓都忍不住因為氣流的不適眨了下眼睛,刹那間,周圍的場景瞬間變化為了地板和牆壁雪白、天花板雪白的古怪場所。

——————而兩隻披著皮的希斯莉都被氣流的漩渦狠狠地拍到了地板上,差一點就沒能在出來的時候站穩。

亞巴頓;?

地獄的君主殷紅的唇微微張開,剛剛準備提醒一下看上去還有些懵懵的加布裡埃爾,刺耳的警報聲就刹那間響起。

耀眼的紅光同時籠罩了加布裡埃爾和亞巴頓,在這個白色房間中,兩側的鐵網瞬間放了下去,有藍紫色的火花在鐵網上閃爍著————它們被通電了。

加布裡埃爾:?

加布裡埃爾:貓貓疑惑

好不容易熬過去了那股希斯莉們至今也隻從本體那裡體會過的可怕眩暈感,銀發的大天使沒好氣地走到那兩扇閃爍著電火花,看上去足夠製伏棕熊的電網麵前,平平無奇地伸出了一隻手,拉住了電網的邊緣。

可怕的藍紫色火花刹那間爬上了加布裡埃爾雪白的指尖,卻被後者相當完美地無視了。加布裡埃爾微微抿著唇,輕輕鬆鬆地收攏五指,不斷將鐵網在掌心壓實,直到剛剛的一切擋路障礙都變成了一灘鐵餅。

“…………”

麵對亞巴頓的眼神,加布裡埃爾無辜地攤開手,露出指尖無時不刻不包裹著的聖光。

電花隨著大天使的暴力拉扯似乎擴大到了實驗室的天花板那邊,伴隨著一串火花爆響,金色的光點在加布裡埃爾和亞巴頓的頭頂連成串地炸開,於是紅色燈光和尖銳的報警器聲也刹那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空氣陷入了一片古怪的死寂。

亞巴頓摘下絲綢手套,輕輕碰了一下大天使冰涼如同大理石的手,肌膚相觸,想法共享加布裡埃爾和另一隻自己對視了一瞬,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他們找到了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還在使用中。

而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地獄的君主打頭,加布裡埃爾則緊隨其後,天使和惡魔順著實驗室的走廊,跟隨著莫名的直覺,在實驗室的一扇扇大門中穿梭而過,直到最終停在一扇整間實驗室最大的白門前方。

“這裡應該是……中心。”

亞巴頓一邊回憶著剛剛繞過的所有地形,一邊平靜地得出了這個結論,“做好準備了嗎?我們一人一邊————”

“嗯。”

加布裡埃爾同意了這種分法。

大天使走到右邊的門那裡,握住門的把手,和地獄的君主同時朝著門的反方向拉去。金屬螺栓和鉸鏈紛紛崩開,有幾絲撞入了加布裡埃爾身後的潔白翅膀中。

“………………”

於是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立即看見,另一隻自己在外麵向來毫無表情的臉上隱隱出現了委屈的神情。

“等回去了我幫你挑出來。”亞巴頓心疼又好笑,和他出聲保證道。

——————加布裡埃爾立即眼前一亮。

下一秒,大天使的手掌中爆發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力道,實驗室如同混凝土層那樣厚的大門被銀發的天使徒手拉開,有些地方已經被捏成了坑坑窪窪的齏粉,而始作俑者對自己的殺傷力毫無自覺。

當實驗室大門被掰開的那一刻,披著大天使皮的希斯莉就衝了進去,與此同時,加布裡埃爾從手掌中製造出了一個殺傷力恐怖的聖光光球,隨時準備甩到裡世界人的臉上。後進入一步的亞巴頓也從係統空間中掏出了一柄魔法火|木倉,他熟練地將其上了膛,這才進入這扇大門背後的陌生空間中。

巨大的白色機器立在房間中央,背景音中始終像蜂群一樣嗡嗡亂叫的、正是這個機器所製造出的嗡鳴聲,地上有一灘明顯的水漬,像是什麼箱子被碰撞後一不小心灑出的,這裡鋪天蓋地都貼著各式沒來得及被收起的實驗報告,還有一個使用了一半被主人廢棄的化學站,空氣中依舊殘存著橙花冰冷甜膩的香味,纏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草氣息。

“這裡之前有人。”

加布裡埃爾盯著化學站中那個依舊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粉色試劑,以及它左邊擺好卻沒有被投入使用的萃取管,低聲說。

手掌中的聖光光團遊移地跳了跳,這才從加布裡埃爾雪白的手掌上消失,重新化作在血管中流淌著的能量。

——————這個實驗室中的一切都證明著這裡人離去的匆忙之處,水漬是新的,實驗報告上麵也紛紛打著“絕密”兩個字,加布裡埃爾雖然也不明白,但他拜托了係統把所有資料和所有實驗室中的液體都拷貝一遍。

“亞巴頓?”

繞著這個房間走過一圈,加布裡埃爾轉過頭,叫了下從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亞巴頓,有點擔心地問,“你還好嗎?那裡有什麼東西?”

被這個問題叫得回了神,地獄的君主忍不住皺了皺鼻子,牙齒從唇邊威脅性地露出,做了個不太高興的表情。

披著天使皮的希斯莉直到這個表情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對不管亞巴頓到底聞到了什麼。

——————加布裡埃爾用眼神詢問了一下,

“味道……天,這裡到處都是那個人的臭味。”

地獄的君主輕聲道,“我可以聞到………我發誓他幾分鐘前還在這裡。”

亞巴頓:痛苦麵具

——————和以往的所有味道都不同,有些人的惡是特定泥土的惡臭,有些人被沾染上的惡意則像是塵土在空氣中飄揚的氣味,在這個房間裡的,是一種冰冷到類似於魚腥味的可怕味道,仿佛擁有這種味道的人本身就是異於人類的變溫動物。

和這世界上大多數人猶猶豫豫的惡意不同,這股味道就像味道的主人殺人等於正常人在呼吸一樣,帶著某種相當理所當然的意味————而本體甜蜜的香草味道就混雜在這股魚腥味中,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讓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想吐。

“本體也曾經在這裡。”

等稍稍適應了一下這股無孔不入的魚腥味後,亞巴頓雙手捂住口鼻,從縫隙間悶悶地說,“…………這個人和本體現在應該正在一起。”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加布裡埃爾臉上的神情慢慢冰冷下來。

“他彆想就這樣跑掉,我們已經捉住了他的尾巴。”

大天使安靜地說,雌雄莫辨的臉在實驗室明亮的光線下像聖潔的大理石像,然而他說出口的話卻足夠讓任何信徒毛骨悚然。

“等我找到他的時候,我會將他殺死一千遍,再讓禿鷲啃噬他活生生的身體一萬年。”

……

在希斯莉的意識重新回到軀殼中的那一秒,她的五感剛剛恢複感覺,溺水感就撲麵而來。

希斯莉:???

希斯莉:?!

希斯莉:被水淹沒,不知所措jpg

“咳……咳…咳!”

被水整個淹沒後嗆到的希斯莉咳嗽著,茫然地坐了起來。

——————無色液體順著她濕淋淋的長發滾落,幾秒鐘內在空氣中完全蒸發,這些水同樣迅速從她的白裙子上消失,希斯莉伸手在模擬艙中摸了摸這種液體,它們像油一樣經過了她的指縫。

希斯莉:我不明白,但我大受震撼jpg

整個過程當中,克裡希納博士都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她,他的視線像蛇一樣冰涼,有瘋狂的紅光從中一閃而過,夾雜著希斯莉看不懂的情緒。

“…………”

希斯莉也不想在這種問題上對他多加詢問。

她朝著克裡希納博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在模擬艙裡度過太長時間的副作用就是頭暈腦脹,黑發藍眼的女孩子疲倦地垂著眼,雪白的眼簾上有淡淡的藍紫色血管,她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視線慢慢定住。

——————希斯莉注意到的第二件事是,實驗室的牆壁和陳設,和她在躺進機器前看到的那樣大不相同。現在的實驗室比剛剛的型號小了許多,但房間中央的白色機器看上去還是同一個東西。

希斯莉:??????

不管怎麼想都知道,克裡希納博士不可能在她進入模擬艙這麼短的時間裡把實驗室重新裝修一遍,因此,他們現在一定是換了地方。

“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麵對這樣的事情,希斯莉不得不開口輕聲問。

“在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

克裡希納和她對視著,隨著說話,一縷深栗色的鬈發從他的額角垂下,微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但憑借小動物一般的直覺,希斯莉覺得,此時此刻,克裡希納博士的心情應該已經糟糕透頂了。

“…………”

隨著希斯莉也不再說話,實驗室中陷入了一片寂靜。希斯莉坐在模擬艙內,雙手抱膝,臉貼著手臂出神,而年輕的博士就那樣看著她。

“最後一關了。”

他忽地柔聲說。

還在回著體力的希斯莉:?

“你要做什麼?”她無聲地吸了口氣,重新提起精神,問道。

“那你就要好好聽著了。”

年輕的博士雖然在微笑,烏黑的眼睛卻顯得相當漠然。

即便渾身都因為前兩個模擬記憶感到酸痛,希斯莉還是迫切地抬起眼,全神貫注地聽著克裡希納博士接下來要說的話。

女孩子坐在水波蕩漾的模擬艙裡,像是水裡開出的花仙。克裡希納看了她臉上的表情一會,突然問,“第二個世界的父親怎麼樣?”

希斯莉:“……………”

“如果你回答這個問題,”克裡希納博士並沒有在意她的反應,“我就可以和你講講最後一關的事情。”

“他很好。”

過了一會,希斯莉低聲說,“他一直都……”

簡短地說完之後,黑發藍眼的女孩子就重新抬起頭,和克裡希納博士平靜地對視著,用目光催促他。

後者無聲微笑起來,從剛剛坐著的地方站起身,走向希斯莉所在的白色機器。

——————希斯莉注意到,他似乎放下了一本什麼書籍,但距離太遠,她無法看清那本書的封皮。

“第三關…………以及你要做的事情都很簡單,一切隻是快問快答,將你認為正確的東西放上天平,會有人來替你——不,我們,來進行裁決,世界上最公平的存在……”

伴隨著一陣燈亮,克裡希納博士在屏幕上連續輕點了幾下,一邊重新啟動了房間中央的白色機器,一邊摁下上麵的幾個摁鈕。

在這樣做的同時,他用一種柔和的、在閒聊似的語氣和希斯莉說,“在最後一關,我會和你一起進入這裡,你我之間會有一場比賽,你贏了,你可以離開。”

——————但如果你輸了,你就要永遠留下。

希斯莉替他自動補充完了後半句。

伴隨著一陣冷氣,第二個艙位在希斯莉旁邊彈開。

克裡希納博士注意到了希斯莉的視線,和她對視了幾秒鐘。幾秒後,他主動轉開視線。

“我會給你半小時休息時間。”

他的聲音依舊柔和,“半小時後,最後一關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