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麵具皮的希斯莉：…………！
高大的男人靜靜站在門口，在希斯莉的注視中，他將背在身後的手緩緩伸出，遠遠地讓希斯莉看見了那東西的樣子。
——————他的手中拿著一束玫瑰。
它們和他一起在寒風中站了很久，但依舊生機勃勃地開放著，沒有一絲雪粒沾在酒紅色的花瓣上。
“你得過來，”麵對這束嶄新的玫瑰花，希斯莉一下子高興起來，卻不知為何眼眶酸酸，沉默了幾秒鐘，她對著另一個自己有點委屈地小聲說，“我走不動…”
接收到了另一隻自己撒嬌光波的肯：！
因為被布魯斯勒令暫時不許下樓而站在樓上焦急觀看的迪克：！！
還站在會客室裡的布魯斯：！！！
當高大而沉默的男人朝著希斯莉走去時，韋恩家的所有人都目睹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黑發藍眼的女孩子接了花束，她貼著肯說了些什麼，接著就被金發男人托著腰，在空中旋轉了一圈。
相比於他可怕到非人的力量，希斯莉在他的手中輕盈得像隻蝴蝶，幾乎一折就斷。
她的裙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就像一朵花瓣層層疊疊的花，在半空中盛放開來。
而沉默的殺人鬼牢牢托著她轉過一圈後，就穩穩地將這朵花放下，對待她的傷口珍惜慎重至極。
隻有這朵被特殊對待著的花自己毫無察覺，她纖細的指尖搭在他的手掌上，放鬆地咯咯笑著，好像早就對這樣令人震驚的舉動感到習以為常———她也確實已經習慣了。
明明是三個人所在的會客室，但當希斯莉和她的朋友們共處一室時，布魯斯會忽然覺得，明明希斯莉也是他的女兒，但她和他們之間的氛圍聯係是如此緊密、如此完美，仿佛布魯斯誤入了彆人的戀愛現場。
——————老父親內心的酸楚苦澀，希斯莉和另一隻自己都一無所知。
在扶著本體在沙發中坐下時，肯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旁邊，希斯莉自動湊了過去，開始和另一個自己講起悄悄話。
迪克：a————
在得知希斯莉的回來後還沒高興幾分鐘，大藍鳥心中那扇原本傾斜了的天平，就又開始在梅菲斯特和肯之間搖晃不停。
畢竟他的喜歡無關緊要，無論是誰，隻要他的妹妹能夠真心地感到幸福，都是迪克心目中她的另一半的最好選擇。
提姆：………
紅羅賓的視線從監控錄像的分屏上移開，挪到另一塊上麵，目光短暫地凝住。
“叮咚！
叮咚！”
——————淺紫發女人站在韋恩莊園門口，塗成猩紅色的蒼白指尖剛剛從門鈴上收回。
她的臉上沒什麼感情，裙擺在寒冷的風雪中飄動，但提姆硬生生地從那張放大的、冷酷美豔的臉上，看出了一種近乎期待的神色。
提姆：………危，希斯莉，危。
片刻後，阿爾弗雷德就穿過會客廳的另一扇門，來到站在角落的布魯斯身邊，對著他側耳說了什麼，又悄悄離開。
希斯莉：………？
肯蒼白的手指仿佛不經意般從她的手腕上輕輕擦過，他的意識也順著這次碰觸傳遞過來。
——————梅菲斯特到了。
耳力過人的殺人鬼對著另一隻自己同聲傳話道。
希斯莉：好耶！！！！！
她冰藍色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期待的小星星在其中一閃一閃，這種快樂也感染了另一隻希斯莉，肯灰藍色的眼眸裡也有光亮一閃而過，他抬起頭，望著會客室門的方向。
肯：*期待*
——————金發男人坐在原地，手指微微握緊，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那雙漠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暴風雪所在的方向，像一隻野獸鎖定了另一個充滿威脅性的東西。
蝙蝠俠快步從會客室中走了出去，看見紫發女人正在阿爾弗雷德的帶領下朝著這邊走來。
她的手中也拿著什麼東西，布魯斯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束玫瑰。
熱烈奔放的深粉色玫瑰在女人雪白的臂彎中盛開，布魯斯不禁注意到，梅菲斯特又換了一身晚禮服的裙子，這一條是高開叉的設計，修長筆直、充滿了讓人膽寒力量的雙腿在純黑布料河流般的閃爍流淌中若隱若現，她走路的速度很快，能看出整個人充滿了期待，蝙蝠俠覺得自己甚至看到了一條金色的腳鏈。
布魯斯：“………………”
——————紅絲帶的這副打扮，像極了求偶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鳥兒。
她此時此刻也注意到了布魯斯的目光，微微轉過臉來，朝他點了一下頭算作致意，隨即推開了會客室的大門。
布魯斯：（肌肉緊繃）
在門後的景象露出的那一刹那，梅菲斯特頓住了。
紫發女人的目光從肯帶來的那束深紅色玫瑰上滑過，落在了自己帶來的粉色玫瑰上。
她的表情看上去還算平靜，但僅僅是站在她的身後，布魯斯都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那一刹那產生的緊繃。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呼———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還好顏色沒有重樣———
在蝙蝠俠的注視中，紅絲帶一步一步朝著希斯莉和肯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越走越慢，但表情也越來越平靜，在走到希斯莉麵前時，紅絲帶伸出手，沉默地將那一大束係著緞帶的粉色玫瑰花遞到希斯莉麵前。
與此同時，布魯斯注意到，她在和沙發上坐著沒動的金發男人對視。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礙於老父親在這裡隻能用視線友好地打招呼*
披著麵具皮的希斯莉：*礙於老父親在這裡隻能用眼神回應*
兩隻希斯莉自覺自己是在溫情脈脈充滿默契地虛空貼貼，但他們兩個都氣場十足，兩張麵無表情的臉彼此注視著，不僅和貼貼粘不上邊，反而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將彼此撕成碎片。
布魯斯：窒息.jpg
整個會客室都充滿了這兩隻野獸之間暗潮湧動的壓迫感，蝙蝠俠甚至想下一秒就衝進去把自己的小女兒撈出來，好像全世界隻有希斯莉自己看不出她正處在什麼樣的危險之間。
黑發藍眼的女孩子享受地吸了一口玫瑰的香味，把臉輕輕埋在粉色的花瓣中，她柔軟、纖細，冰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香……”她小聲說，“謝謝你的花，雖然我還是覺得……”
接下來的話，蝙蝠俠沒有聽見，但每個蝙蝠家的人都會讀唇語。
而希斯莉的唇語是—————
——————你身上的香水更好聞。
全體：“………………”
天·然·絕·殺。
梅菲斯特：*開心到冒花花*
隻是一句話，紅絲帶就肉眼可見地容光煥發起來。
女人接過希斯莉遞回來的花，毫不介意地放進了肯那束深紅色玫瑰所在的花瓶中，順勢坐在希斯莉身邊。
蝙蝠俠剛剛鬆了一口氣，就注意到了阿爾弗雷德的眼神。
雖然銀發老管家迅速挪開了目光，但布魯斯還是神奇地明白了那道視線的意思。
——————DNA的力量真的，非常非常強大。
布魯斯：“……………”
會客室裡的其樂融融場景看上去已經不需要他去擔心，蝙蝠俠最後看了眼他的小女兒在沙發上快樂貼貼的情形，帶著一身還未退去的冷汗，就看到了讓他一口氣喘不上來的可怕場景。
在越下越疾的暴雪中，晨曦的光芒裡，一個通體黑色的修長身影正站在韋恩莊園的大門外，耐心而寂靜地等待著。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那裡，沒人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他的存在感好像隻有在他想讓人注意到的時候才會出現。
他毫無聲息地立在那裡，唇色殷紅，清俊的麵容蒼白至極，兩隻不同顏色的眼睛亮而燃燒著地獄中的火焰，充滿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惡感。
——————那是地獄的君主，亞巴頓。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期待*
“我去會會他。”
布魯斯對於阿爾弗雷德勸阻隻是微微一點頭，他盯著那道身影，沉聲說。
和這隻惡魔會麵了幾次，蝙蝠俠也大概對他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而就據這隻惡魔幾次三番的出現理由，布魯斯憑借精準的直覺，能夠感覺出，他隻在乎和希斯莉相關的事情，僅此而已。
隨著布魯斯越走越近，他就越能看清惡魔的裝扮。
在隔著欄杆和這隻黑發惡魔四目相對時，疲憊的蝙蝠俠心裡隻剩下了兩個字：果然。
雖然改變相當細微，布魯斯還是看出了這隻惡魔身上細微的變化：血液般的紅寶石在細碎的點綴處閃閃發亮，驅散了他烏黑的燕尾服帶來的壓迫感，他今天沒有穿那身令人害怕的大氅，而更重要的是，惡魔修長如同藝術品的手中，正握著一束還閃著露水光芒的黃玫瑰。
——————黃色的花，都是在故事傳說中會領著人類找到惡魔和禁果的神秘花朵。
“你想要什麼？”
布魯斯率先開口，緊緊盯著惡魔臉上的每一絲神態變化。
“還記得那個小小的請求嗎，先生？”
黑發的惡魔用著和之前相似的表情，他的聲音聽上去溫和有禮，如果不去看那張充滿非人類生物的臉，他的聲音實際上非常具有欺騙性，“我隻想確定她是否平安。”
觀察著布魯斯的表情，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如果您不允許我的進入，也請至少把這束花送給她。”
晨曦的光芒中，惡魔的表情相當溫和，近乎於人類；他的手微微抬起，那束黃玫瑰就落入了布魯斯的視線中。
——————布魯斯不禁注意到，這束玫瑰不僅僅被精心剪裁過，就連排列的方式也與眾不同，黑色的緞帶綁過它們翠綠的莖葉，打成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就像希斯莉喜歡的那種蝴蝶結一樣。
布魯斯沉默了十幾秒，在這期間，惡魔一直耐心地沉默著。
這短短的時間裡，蝙蝠俠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希斯莉那一次不顧一切的奔跑，她含著眼淚的微笑；會客廳裡麵的那兩個野獸在此時此刻也成了一張相當堅固的保護牌，如果惡魔圖謀不軌，布魯斯相信他們兩個會瞬間聯手，把惡魔撕成碎片。
“僅此一次。”
再開口時，布魯斯有些聲音發啞，“你聽好了，僅此一次。”
——————惡魔優雅地將手放在胸口，朝著他禮貌而誠懇地微鞠一躬。
無需阿爾弗雷德，大門就在他的麵前自動打開，惡魔朝著會客廳的方向走去。
在路過樓梯時，亞巴頓注意到了樓上的達米安灼熱的視線，他仰起頭，朝著達米安所在的方向一抬手。
“嘩啦啦”一聲，無數寒光閃閃的古代兵器憑空出現，漂浮在達米安身邊，在他伸手去拿時，這一次的古代兵器們靈敏地閃過，讓達米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和他們的靈魂戰鬥吧，”亞巴頓溫和地說，“你能打敗他們，他們就會成為你的屬下。”
“希斯莉男朋友。”
達米安的反應也很快，他一邊從背後抽出武器，一邊朝著樓下相當不走心地喊了一聲。
成功逗到了弟弟的亞巴頓：*滿意*
他從容地擰開了會客室的大門，朝著裡麵望去。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首先被那一大叢紅色粉色的玫瑰花晃到了眼睛：…………
——————披著皮的希斯莉們說到底也還是希斯莉，腦回路都一模一樣。
——————不商議的後果就是，所有人都為了慶祝買了不同顏色的玫瑰花，它們現在在韋恩家的古董大花瓶中像顏色爆炸開來那樣繁多，亞巴頓隻能衷心希望，加布裡埃爾不會同樣也買這麼多，因為花瓶看上去已經快塞不下了。
地獄的君主一步步走到希斯莉旁邊，將黃色的玫瑰花遞給了她。
和其他人不同，希斯莉卻沒有先接那束玫瑰花，她張開手臂，牢牢抱住了另一隻自己的腰。
亞巴頓：………？
雖然本體的動作有些突然，他稍稍有些無措地抬高了手，把玫瑰花舉起，任由這個久違的擁抱和溫度傳遞到身上。
“……辛苦了。”
希斯莉聲音悶悶地說。
——————從梅菲斯特的記憶裡，希斯莉本體看到了很多東西，包括亞巴頓在扮演該隱時經曆的那一切。
另一隻自己這麼辛苦，作為本體，希斯莉相當心疼他。
——————因為亞巴頓自己從來不說。
他強大、溫柔、對自己的本體充滿照顧心，總是沉默地做著最黑暗的事，自己消化掉其中的一切。
但說到底，他也是希斯莉其中的一員，她和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
地獄的君主麵色有些怔忪，他低下頭，動作有些生澀地拂過了希斯莉的頭頂。
無需肌膚相觸，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就明白了本體要表達的一切。
“我從來都不辛苦。”
黑發美人溫柔地說，“不要哭……不要哭，看著我………為了你，我願意做一切事。”
站在會客室虛掩的門外清楚無誤地聽到了後半句話的布魯斯：“…………”
——————失·算·了。
——————惡魔果然都是狡猾無恥得讓人想把它們打包丟出去的生物，沒有一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