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格雷伯爵的聖誕禮物,其他幾隻希斯莉們都超常加班了。
殺人鬼的刀鋒在紐約的陽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輝,紅絲帶吸飽了鮮血的**絲帶在哥譚的深夜製造出一聲又一聲慘叫,地獄的君主從虛空中一次次現身,將蒼白的手指搭在散發著惡臭的人身上,大天使清潔人間的火焰仿佛無窮無儘,隻留下慘叫的罪犯和灼人的高溫。
———————於是趕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遊戲係統的虛擬能量槽終於被徹底塞滿了。
新年前夕的晚上,希斯莉抱著一罐桃子味的可樂躺在臥室地毯上的軟墊中,默默等待著。
一雙冰冷、雪白的手忽然從希斯莉身後抓住了她的手。
肌膚相觸,心念相通,希斯莉向後舒舒服服地一仰,倒在梅菲斯特香氣馥鬱的懷裡。
“你忙完回來啦?”她快樂地問。
“嗯。”
紫發大美人疲憊地應了一聲,抱著香香的另一隻自己充了會電。
梅菲斯特彎彎卷卷的紫發垂下,如同繁密的海藻,末梢拂在希斯莉臉邊,柔軟而癢癢的,希斯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則懶懶地向後仰了仰,默許了本體的動作。
兩隻希斯莉互看彼此幾秒鐘,快樂的情緒通過共感,效果一加一大於二。
“虛擬能量……”
希斯莉冰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顆顆碎星藏在其中。
“滿了。”
亞巴頓的聲音從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
地獄的君主另半邊身體探出虛空,傳送門隨即在他身後合攏。
臥室燈光暖黃,照亮了亞巴頓臉上那絲淡淡的倦意,他先走去衛生間洗漱,這才走回來,從希斯莉的旁邊躺下,用洗乾淨的手輕輕碰了碰另一隻自己的臉。
在他的手拂來時,一絲沒有散去的冰冷香味輕飄飄地落在希斯莉臉上。
透過他的眼睛,希斯莉“看見”了發生的一切:召喚黑暗的信徒、祭|祀、鮮血滴落、銀色的麵具;然後一切都變得扭曲,在亞巴頓的力量操控下,黑暗降臨,信徒們驚慌地叫喊、四散奔逃,有人打翻了蠟燭,整個地下倉庫都熊熊燃燒起來———
“雖然沒有真正的傷亡,現在他們應該不敢回去那裡了。”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希斯莉回過神,看到燈光下的亞巴頓淡淡微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們的召喚陣可以真正撕裂虛空,製造出時空縫隙……”
地獄的君主垂下眼簾,長睫在眼下打出冷藍色的影子,笑容逐漸變得諷刺,“如果我沒去阻止的話,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能召喚出來什麼東西。”
希斯莉:……憐愛了!
她揉揉亞巴頓在燈光下無比蒼白的臉龐,把手裡的可樂遞給另一隻自己。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苦酒入喉心作痛.jpg
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頓頓頓.jpg
一口氣喝下半罐甜絲絲的可樂,地獄的君主心滿意足地呼出一口氣,臉色終於正常了一點。
“活著不好嗎?”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百思不得其解地發出了靈魂質問。
“無知是輕率的最好溫床。”
加布裡埃爾安靜地回答。
三隻希斯莉齊刷刷轉頭,看向大床的方向。
大天使的羽翼在光暈中有一搭沒一搭翕動,他本人則坐在雕刻著古典花紋的床擋板上,點點聖光從他的白袍下飄出,如同最為純淨的新雪。
加布裡埃爾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厭倦,藍紫色的眼睛像兩顆冰冷的寶石,凝視著希斯莉們,卻並沒有真正對焦,而是神遊在虛空中,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毀天滅地。
——————希斯莉本體和披著山羊皮的希斯莉瞬間蹦起,一左一右把氣息節節攀升的加布裡埃爾從床擋板上扯下來,請到梅菲斯特躺著的地毯上。
“………”
披著玫瑰皮的希斯莉負責抬手給加布裡埃爾呼嚕呼嚕毛,亞巴頓熟練地把大天使煩躁翕動的翅膀拉開,在裡麵找起木刺和碎石,希斯莉本體則把剩餘的桃子可樂塞到大天使手裡,眼巴巴地盯著另一隻自己看。
後者盯著罐子看了兩秒鐘,隨後仰起頭,形狀完美的喉結吞咽了幾下,把泛著氣泡的液體一口氣喝完。
“啊,”大天使一下倒回地毯上,用清理乾淨的一邊翅膀蓋住臉,聲音悶悶地從羽毛下傳來,“我死了。”
肌膚相觸時,記憶和情緒共同分享,旁邊幾隻希斯莉都同情地摸了摸他。
——————肯從虛空中走出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
濃烈的血腥氣一瞬間從他在的方位溢散而出,高大的金發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慢慢抬起沾滿血汙的左手,掀開了臉上的麵具。
他濕潤、沉靜的藍眼睛和希斯莉對視了幾秒鐘,這才走去衛生間洗漱。
希斯莉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隨他進了衛生間的門,留下其他三隻希斯莉在地毯上懶懶貼貼。
門剛一關上,希斯莉就張開雙臂,從後麵抱住了另一隻自己,依戀地蹭了蹭。
洗漱鏡裡倒映出肯的高大身形,愈發襯托得他旁邊的黑發女孩子如同柔軟天真的月季,被他一隻手就能摧毀殆儘。
殺人鬼頓了頓,任憑這朵月季嬌憨地把頭顱垂向他,將染血的剔骨刀放在一旁,先將手上乾涸的血跡在流水下仔細洗淨,擦乾,才抱起本體,將她放在墊了一層毛巾的洗手台上。
等安置好希斯莉,他低下頭,繼續清洗起他的刀。
“我好想你呀。”
希斯莉忽然歎了口氣。
她冰藍色的眼眸直直望著另一隻自己,半是撒嬌半是委屈地小聲說。
殺人鬼終止了擦拭刀上水漬的動作,他抬手,讓希斯莉把她的指尖搭上來。
——————我也很想你。
肯的意識漫上來,冰涼的夜風浸潤著希斯莉的意識空間。
四五天沒有見麵,兩隻希斯莉默默貼貼了一會,任憑思念的情緒帶著果實般的酸澀將他們的意識裹挾其中。
等所有的記憶和情緒都傳遞完畢,黑發藍眼的女孩子鬆開手,仰起臉來,對著殺人鬼笑了一下。
“我們要有自己的城市了!”
從肯的視角看去,所有興奮都落在本體的眼睛裡,亮晶晶的,像冰藍色的星星。
——————披著麵具皮的希斯莉忍不住摸了一下本體的臉臉。
等擦完刀,金發男人單手托起希斯莉,穩穩地扶住她的小腿,讓她像最開始回到紐約那樣坐在他的肩膀上。他如同一個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邁出衛生間,回到臥室,卻在看清眼前的情形時忽然停住不動。
“……”
希斯莉本體同樣屏住呼吸。
——————地毯上,紫色、白色和黑色交織在一起,三隻疲憊的希斯莉已經頭挨著頭、腿搭著腿、蜷縮在一起睡著了。
抱著黑發藍眼的女孩子,殺人鬼靜靜來到熟睡三人組旁邊,沉默地看著。
他麵無表情,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燈光,長長的陰影遮住了其餘希斯莉們毫無防備閉著眼的臉龐。
此情此景非常有恐怖片懸疑驚悚的氣氛,然而身在其中的幾隻希斯莉都如往常一般,毫無自覺。
金發男人抬手放希斯莉下去,自己也在她身旁躺了下來,頭枕著她的腿,不再動彈。
五分鐘不到,五隻希斯莉們都睡著了。
……
就像每個剪彩儀式都會邀請一些嘉賓來現場那樣,希斯莉們想來想去,邀請了她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能以平常心見證的朋友——優格爾。
小王子乾脆利落、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希斯莉們的邀請,還很有儀式感地回了一封燙金封了火漆的信,告知希斯莉們他現在正在給一件重要的事情收尾,於後天可以趕回哥譚。
為了這一天,希斯莉特意遲了幾個小時下樓,和日常晚起的蝙蝠俠坐在同一張餐桌上,笑眯眯地盯著他看了十幾秒,直到蝙蝠俠從報紙後忽然瞥來,希斯莉才自然地收回目光,把盤子裡剩餘的豆子送入口中。
“爸爸?”
等蝙蝠俠將腿上的餐巾拿掉,希斯莉這才開口。
“我在,甜心。”
——————早在他的小女兒特意下來和他一起用餐時,蝙蝠俠就本能察覺到,她一定有什麼話想要和他講。
布魯斯抬起鋼藍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說。
“莎麗——爸爸你還記得她嗎?我可以和莎麗出去玩嗎?”
希斯莉雙手托腮,眼睛亮閃閃地望向他。
在蝙蝠俠陷入沉默的同時,她假裝沒有讀懂這份沉默代表著的拒絕,趁熱打鐵了一句。
“梅菲斯特可以和我一起去,我們想去市中心玩玩——我們三個女孩子。”
蝙蝠俠:………
他的腦海裡立刻出現了一幅極其清晰而恐怖的畫麵。
紅絲帶在左邊,那個希斯莉莫名其妙著迷的“朋友”在右邊,兩個不穩定因素齊齊抓住希斯莉脆弱的手臂,仿佛古老故事裡所羅門國王要裁定的真假母親,下一秒就能因為分得不勻把希斯莉撕碎。
蝙蝠俠:………………
蝙蝠俠想要拒絕.jpg
“爸爸,拜托拜托拜托——求你啦——”
希斯莉絲毫沒有被他沉思時的冷臉嚇退,轉而推開椅子來到他旁邊,抓著他的手臂撒嬌地小幅度晃來晃去。
“爸爸——好爸爸——世界上最棒的爸爸——我想出去玩,你如果擔心我和莎麗走丟的話,梅菲斯特會一直陪著我——”
當希斯莉難得表現出這樣有活力的精神狀態,隻有世界上最鐵石心腸的人才能拒絕這麼動人的請求,蝙蝠俠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拿過擱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從中抽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希斯莉。
“去玩吧。”
老父親低聲妥協,坐回他的椅子,端起咖啡杯。
他心愛的小女兒開開心心低下頭,氣息還帶著黃油可頌和熱牛奶的香味,小鳥一樣,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個吻。
蝙蝠俠:!
希斯莉腳步輕盈,回到自己的房間了;直到她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布魯斯還有些沒回過神。
他佯裝鎮定,慢慢放下手裡一口沒動的咖啡杯,對上阿爾弗雷德的目光。
“……”
——————老管家正慈祥地微笑著。
……
因為希斯莉獲得了準許,梅菲斯特是開著車來的。
這輛亮紅色的邁巴赫是她在清洗哥譚某次黑|幫血|拚的時候從老大的地下車庫裡找到的某個戰利品,披著玫瑰皮時變得格外酷愛收集的希斯莉把車牌掀了,整輛邁巴赫丟到係統裡,用虛擬能量把車清洗修補一遍,換上一個沒問題的新車牌,確保老大本人站在這輛車麵前都不敢認,才開著它來接另一個自己。
然而雖然這輛車的特征已經被洗去,屬於它的顯眼和張揚卻是更換車牌無法解決的。
等紫發女人從車裡走出來時,連阿爾弗雷德臉上的笑容都不易察覺地定格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