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2 / 2)

第二片蓮瓣,在她的殷殷注視之下,終於徹底綻放。

更為精純龐大的靈氣湧入經脈,林啾吃驚地發現,這一蓬靈氣竟有足足五百年!

經脈丹田已開始發燙,鼓鼓//漲漲地跳動著。

林啾心道:再開一瓣,應當直接就能衝擊元嬰的瓶頸了!

供滿了足足兩片蓮瓣之後,冰麵下的黑色淡了許多,幸存的魔翳仿佛感覺到自己從凶物變成了食物,開始扭扭捏捏瑟瑟縮縮。

遺憾的是,被魏涼的冰霜封印,它們根本無處可逃。

很快,冰下的魔翳淡得如同淺墨山水畫。而林啾,也如願開啟了業蓮內圈第三蓮瓣,再得道行八百年!

澎湃的靈氣湧入經脈,她並沒有感覺到何謂“衝擊瓶頸”,反倒是大覺不妙——經脈好像是一隻被吹過頭的氣球,要爆了!

她手忙腳亂,將多餘的靈氣引向識海。

耳旁傳來輕輕的歎息,魏涼那根蒼白冰冷的手指,又一次點中了她的額心。

“你怎麼比鬥龍還傻……”

他的聲音又好氣又好笑。

下一刻,經脈之中的靈氣儘數被冰封。那股強大的力量湧入她的身體,助她將多餘的靈氣一點一點搬入了識海。

他似乎絲毫也沒有覺得她把靈氣囤在識海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

解決了多餘的靈氣,魏涼收回手指,說道:“結嬰之前需渡問心劫。不必著急,出去之後我會助你。”

“多謝了,”林啾望著他的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竟不知自己累世是積了多少德,才能有幸遇上了你。”

魏涼表情不變,眸中卻清晰地浮起了一絲得意。

他挑了下眉梢,淡聲道:“知道我好了。”

林啾雙唇微動,卻沒有說話。

半晌,她道:“我都記著呢。”

魏涼表情不動,但就連鬥龍也感覺到他心情很好,忍不住搖著尾巴湊了上來,壯著膽子向他討了一株跳跳蜂。

他淡聲道:“準備好了麼?我要破除最後的封印了。”

林啾緊張地點了點頭,鬥龍搖頭晃腦湊到她的身邊,將她駝在背上,用自己的身軀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魏涼手一招,將剩餘的少許魔翳封印在冰燈中,指間冰霧氤氳,雙手微揚,輕輕一抓——

隻聽一聲破滅般的巨響回蕩在塔內,那堅實無比的黑石塔壁在聲浪的衝擊之下,都隱隱有些不穩,好像隨時將要崩塌。

冰霜凝成長龍,猙獰地爬向塔頂,深深嵌入黑石間的縫隙,殘暴地撕扯起來。

不多時,銘刻在塔內的暗色符印齊齊熄滅。塔頂崩裂,大塊小塊的落石兜頭砸了下來。

魏涼廣袖微揚,替這林啾和鬥龍拂開落石,攜這一人一狗,一掠而上!

林啾隻覺眼前一花,然後視野中出現了一片黑光。

黑色,本來無光。

但此間的黑,竟是黑出了光彩。影子拖曳在身後,反倒是泛起微微的白色。

林啾第一次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雙眼情//不//自//禁地睜大了許多,好奇地四下打量。

隻見這裡也是一層普通的黑塔內部,無數小腿般粗細的黑鐵鎖鏈從四麵塔壁上延伸到塔底正中,緊緊縛在一個人身上。

此人容貌怪異,分明是個男子,卻生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女相。他雙目緊閉,胸腔微微起伏,竟是個活人!

林啾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用打萬年老僵/屍總歸是個好消息。

隻見一道五色玉髓貫//穿此人的身體,如繩索一般,直透他身上每一處重要的穴位,將他捆得絲毫不能動彈。而那些龐大駭人的黑鐵鎖鏈,反倒像是裝飾一般。

“他就是先代劍君秦無川?”林啾輕輕抽著涼氣。

“嗯。”

這萬年沉寂之處,乍然有了一點聲響,便像是驚雷一般,喚醒了沉睡中的人。

秦無川慢慢張開了眼睛。

林啾發現,他的眼睛裡沒有眼白,隻有一整片深沉的黑。

驚悚!相當驚悚!

“魏……涼?”秦無川呲了下嘴,“你終於,要給為師一個痛快了麼。”

林啾心中微驚——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對味啊?

這是什麼爭權奪利的狗血大戲啊!

魏涼沒有說話。

秦無川又道:“為師不信邪,覺得那些入魔的弟子都是因為意誌不堅,才被魔翳控製。為師以為憑借自己的鋼鐵意誌,定能壓製降服魔翳,沒料到……一入魔門深似海哪!這麼多年了,九陽塔恐怕快要裝盛不住我體內的魔翳啦!也是時候,該送為師上路了!送走為師,這先蒙劍髓,便能重見天日……這麼多年,也苦了這個老夥計了!”

魏涼麵露沉吟。

秦無川大約是太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一打開話閘子,便有些滔滔不絕:“這些年,我知道你心中也苦得很!從小我便教導你,要斬妖除魔,庇佑蒼生,卻沒想到,嗬,嗬嗬,我居然入了魔!唉,唉!你瞞著天下,保下了我的性命,但又怕我為禍世間,於是用先蒙劍髓加上伏魔法鏈,將我囚在這裡,對外謊稱鎮壓不祥……”

“孩子,這麼多年,你太苦了!這些年來,為師已成了你的心魔吧?”

魏涼淡淡一笑:“不會。還有什麼話,你且說。”

秦無川扯了扯唇角,道:“實不相瞞,數千年來,為師一直也在努力自救。然而實在是沒有辦法,一旦入魔,絕對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所以,你不用再猶豫了,今日便送我上路吧。動手之前,把先蒙劍髓取走,以免損壞了至寶。”

魏涼唇角浮起淺笑:“錯了。魔翳可以克製,你不行,是因為你太弱。”

秦無川愣愣看著他,嘴巴驚訝地張開:“難道,難道竟有人成了魔,卻能不做為禍蒼生之事嗎?”

他的眼中浮起了清清楚楚的茫然。

“連我都做不到……我曾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是……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魔翳既控製身體,又強行根植神魂,根本不可能壓製得住的……魏涼好徒兒,不必安慰我了!”秦無川用那雙純黑的眼眸直視魏涼,“取走先蒙劍髓,然後動手殺了我!我絕不反抗!”

林啾想要說話,卻被魏涼一把攬入懷中,一根手指輕輕摁住她的唇。

他胸腔微動,發出了低低的悶笑。

片刻,清冷的嗓音回蕩開來:“你既說魔物不可能放下屠刀,此刻又為何甘心赴死?”

秦無川仿佛被重重噎了下,聲音頗有些不自然:“那也是有點私心的嘛,關在這裡數千年,真的是生不如死,我隻想求死!反正取走先蒙劍髓,也還有伏魔法鏈鎖著我,我就算想要反抗也沒有能力啊。”

魏涼笑了兩聲,長袖拂過。

隻見那方才還堅固得仿佛萬年不化的黑鐵鎖鏈,忽然大段大段地凹陷了下去,光滑的外殼之下,竟已被蛀滿了密密麻麻的坑洞!黑色的魔翳凝成了蛆蟲,在這鐵鏈內部橫衝直撞。

秦無川見到計謀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臉色頓時陰沉扭曲。

真正能困住他的,自始至終都隻有先蒙劍髓。

若是魏涼當真中計,先取走劍髓,秦無川便能重獲自由!

當年秦無川剛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尚能憑借意誌力勉強保持清醒的神智,自願被關進九陽塔,但經過數千年之後,魔翳早已在他體內生根發芽,徹底侵蝕了他的神智。

如今的秦無川,一心隻想脫困,然後大殺四方,讓這個天下血流成河!

計謀失敗,他自知再無活路,忍不住仰頭咆哮,將四周被先蒙劍髓驅逐出身體的魔翳大口吞吸回來,想要強行掙脫。

魏涼冷笑著一掠而上,泛著白色的微光的手掌摁住了秦無川左右晃動的頭//顱,然後垂目望著林啾——

“啾兒,動手。”

林啾毫不遲疑,將手搭在秦無川的肩膀上。

她知道,魏涼本來是要殺死秦無川的,但她既然能夠吸收魔翳增長修為,便算是間接救了秦無川一命。

業蓮舒展蓮瓣,肆意汲取養分。

第二圈剩餘的蓮瓣,漸次開啟!

暴躁的秦無川漸漸平靜下來,眼神越來越怪異。

許久之後,秦無川眼中的純黑色漸漸退去,眸中恢複了黑白二色。他十分茫然,微微張開嘴,發出一個輕輕的氣聲,然後便昏厥過去。

業蓮第二圈,已盛開了七瓣!

“沒了?”林啾有些失望,伸手在秦無川身上又薅了幾下。

魏涼長吸一口氣,將她不安分的爪子攥進掌心,食指重重點在她的額間,助她將剛剛獲得的靈氣儘數封回識海。

林啾像氣球一般鼓起來的身體迅速恢複了原狀。

“若是沒有我,你可怎麼辦。”他又好氣又好笑,“算你嫁對了。”

聽他舊事重提,林啾便忍不住問了一句:“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喜歡柳清音?”

魏涼滿臉無所謂,信口反問:“為何要喜歡。”

林啾道:“她長得好看,性情也不錯,在劍道上更是世間佼佼,無論誰遇上這樣的女子,都會喜歡的吧?”

書中不正是這樣麼。

魏涼直起脊背,負手踱了兩步,道:“我若不是這般樣貌,不是劍君的身份,也無這身修為,你還會喜歡我嗎?”

林啾下意識地回道:“你這般樣貌身份和修為,我也沒喜歡啊?”

魏涼:“……”

鬥龍:“……”

林啾趕緊補救:“我對你滿心感激,一時顧不上彆的?”

魏涼的淺笑裡透出三分猙獰:“夫人不必解釋,不怨你,是為夫做、得、不、夠。”

不知為什麼,林啾總覺得他這句話好像非常不懷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夏天總是短暫”親親的雷雷~感謝“花沼”親親的雷雷~感謝“芓吟”親親的雷雷~

感謝“於朦朧的小侄女”親親的營養液X5~感謝“”不知道哪位不顯示名字的親親的營養液X20(我恨這個BUG!親親看到請在評論區扣個1我們對個暗號)~感謝“紅瘦”親親的營養液X20~感謝生梨”親親的營養液X9~感謝“工具人”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gemini雅”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喵三三三”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白白”親親的營養液X1~感謝“水木清華”親親的營養液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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