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1 / 2)

此刻, 就等魏涼發一句話。

林啾微微挺了挺/胸/脯,心道,能看上柳清音的, 必定是眼瞎了。卓晉雖然有點傻, 卻也不瞎。今日就當是替烏季討一份遲來的公道。

魏涼的視線在二女身上慢慢掃過, 薄唇一動,道:“今日入/我座下的第七弟子, 便是……”

“……柳清音。”

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此刻,就連魏涼身後站著的六位親傳弟子, 都已經將目光放在了林啾的身上, 衝著她微微頷首。

靜了片刻,一道道遲疑的視線落在了魏涼的身上,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或者是,劍君記反了這兩個外門弟子的名字?

柳清音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怔怔地望著魏涼, 開始掉眼淚。

林啾愣愣地歪了頭, 慢慢歪成一個直角。

不是吧?原劇情這麼強勢的麼?人力不可逆轉的?

“師尊……”第一個開口質疑的人,居然是秦雲奚, “今日表現更出色的, 當是烏季。”

其餘五位親傳弟子都默默點了頭。

這幾人, 修為最低的也即將踏入大劍仙了, 又怎會看不清楚比鬥台上究竟是怎樣的狀況?

柳清音顯然心性不佳,為了贏過烏季而不擇手段。

第一局故意借王氏二人向烏季施壓,稍有劣勢, 便嚷著認輸擾亂烏季心神,更在有可能翻盤的情況,借著擋劍將烏季推下了比鬥台。

第二局一開始,柳清音便被烏季踹下比鬥台,眾人都覺得她是活該。而烏季以一敵二,雖不輕鬆,卻也穩紮穩打,屢次挑出王氏二人的破綻來借力打力,表現可圈可點,很給萬劍歸宗長臉。

第三局更不必說,柳清音不顧大局挑起內鬥,若不是烏季機智,恐怕要被王氏撿個大便宜!最後被踹下去,還是活該!

三局打下來,實力、資質、心性都已看得十分清楚。

這種情況下,魏涼居然棄烏季,而選柳清音?!

林啾微微一哂。

“不服氣?”隻見魏涼負起手,慢慢從台階上踱下來。

林啾心頭又一次湧起了怪異的感覺,她盯著這個漸漸走近的男人,眼睛裡露出些許迷惑。

魏涼聲音清冷平靜:“無論任何緣由,都不該對同門動手。烏季,這便是你落選的原因。確實,是你先動的手,你可有話說?”

林啾哂道:“沒有。”

秦雲奚的聲音不大不小,從魏涼後方傳來:“師尊太認死理了,早晚要吃大虧。”

“咳,咳,大師兄!”慕容春低低地提醒他注意措辭。

“不是麼。”秦雲奚道,“讓柳清音這樣的人做我師妹,嗬,我倒甘願他一個不選。”

林啾頗有些吃驚地望著他。

柳清音更是驚愕。在她的記憶中,進入內門之後,六位師兄師姐都對自己百般照顧,處處包容。而大師兄,更是在死前將一切都給了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為什麼隻要有這個林啾在,一切就會變得那麼糟糕?!

幸好,幸好還有師尊……

魏涼已走到了二女的麵前。

“烏季,”他淡聲道,“你可以繼續留在外門,等待下一次內門考核。”

“不必。”林啾轉身就走,“告辭。”

魏涼唇角微勾,緊走兩步,與她並肩。

高大的身影微微俯下,他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個字。

“嘎。”

然後他負手,轉身,頭也不回,徑直順著石階往主峰方向走去。

嘎?!

林啾腦子先是一懵,不明白自己怎麼又穿越到韓劇裡麵了。

方才魏涼那神態,那語氣,那磁性的聲音……真的真的很像是韓劇男主啊!

再下一秒,一股不知是酸是甜的熱流,從足底往上湧,穿透心房之後,奔騰而上,直擊眼窩。她的心臟開始“怦怦”跳動,那樣強烈翻湧的感情,竟讓她一時無法承受。

那隻黑鴉蹲在肩頭,微偏著腦袋,黑眼睛裡一片傲慢,就是這麼對她說,嘎。

她不敢再往下繼續深想,她需要時間來緩衝。這樣的情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下一秒就要爆/炸。

腳步微微一頓之後,她沒有回頭,快速地小跑著,奔向自己在外門的住處。

“烏季好可憐啊!我看到她哭了。”一個女弟子抹了抹眼淚,“劍君怎麼這樣啊!明明是……”

“平時看不慣她囂張,可方才她在比鬥台上對著王氏囂張的樣子,是真的真的很厲害啊!劍君也太死板固執了!”

“叫你們天天說烏季是內定的,現在看到了吧,究竟誰才是內定的!想不到這柳清音平時裝得柔柔弱弱,背地裡手腕倒是不小哪!不知什麼時候竟入了劍君的眼!”

“不會吧……劍君不像這種人啊……定是那柳清音又拿身世可憐作文章了!”

林啾回到住處時,指尖還在輕輕地顫抖。

麵對惡意,她從來也不曾感覺委屈,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她隻會迎頭痛擊,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要叫他們知道惹錯了人。

她最吃不消的,就是彆人對她好。

彆人對她一好,她就想哭。

而這個人,更是鍥而不舍地,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拆卸她的心防。

他怎麼能是那隻烏鴉呢?他怎麼能是那隻烏鴉呢?

秦雲奚的劍劃過來時,那隻烏鴉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麵前的樣子仍然曆曆在目,那是最本能的反應,沒有絲毫的遲疑。

它被劈成了兩半,瀕死之時分明痛到肌肉抽搐,但看到“她”被割下腦袋的時候,它竟像是忘記了疼痛一般,掙紮著撲過來,用翅膀無望地托了托她的頭……

那隻烏鴉,怎麼能是他呢?!

林啾蹲在木屋正中,掩麵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慢慢爬起來,擦乾了眼淚。

他來了。

他故意讓事情按著原本的軌跡發展,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林啾慢慢鎮定下來,她的心臟仍在一陣接一陣地輕輕抽悸,每每想到那個人的一舉一動,想到他對她的好,便有一股股熱流從心底湧上來,叫她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在九陽塔時,她曾當著他的麵大放厥詞,說是若有來生,她要做烏鴉的妻子?!

林啾:“……”當麵表白可還行?

難怪他一丁點兒都不生氣,他怕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爆笑出聲吧?!

林啾恨恨地薅了兩把自己的頭發。

此刻,魏涼率著座下七位弟子,來到了平時指點他們修行的太極頂。

這裡是一處空曠的山間石質平台,平台上用黑、白二色巨石鋪設,組成巨大的太極圖案。

柳清音激動不已,一雙美眸死死盯在魏涼背上。

本就看她不大順眼的六人,目光中更顯鄙夷。這個女弟子實在心思不端,就差把覬覦兩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自打知道魏涼要收小七開始,六人便已隱隱留心著這一屆候選人的情況,原本覺得柳清音還算不錯,身世可憐,資質高,人又勤奮,是個不錯的苗子。

但今日一場比鬥下來,柳清音在六人心中的形象已經跌落穀底了。

還未站定,便聽見身後響起了喧嘩。

竟是王陽焰不顧阻攔,帶著王寒令和王寒玉又回來了。

王陽焰已怒不可遏:“劍君!此女好生歹毒,竟用暗勁毀了寒令!”

王寒令臉色慘白,眼眶裡還兜著淚,嘴上卻不住地替柳清音說話:“九叔叔誤會了,不關她的事,真的,隻是我自己不小心!九叔叔我們快回去吧,治一治便好了,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嗯?”魏涼長眉微蹙。

柳清音不以為意。她確實用暗勁傷了王寒令那傳宗接代之處。當年便是,劫境中亦是。

此人出言調/戲在先,又故意舉止不端,舉劍相擊時,幾乎將那醜惡之處湊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不過是順勢落下劍柄,給他一個教訓而已,當初鬨起來,所有人都向著自己,叫這王氏三人碰了好一鼻子灰。

魏涼座下一位女劍仙行上前去,抓起王寒令腕脈一探,麵色微變:“傷到根了,若不及時醫治,日後恐怕難行人道。”

“什、什麼?”王寒令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