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爾雅(1 / 2)

祭淵沒入魔之前,是個……太監?!

林啾是真情實感地震驚了。

難怪書中祭淵把柳清音捉去之後,百般的褻|玩,卻始終沒有做下最後那一步……

敢情,他沒這功能啊?!倒是自己高估柳清音了,還以為她是憑著真材實料保下了最後的貞潔。

王衛之得意地“噗噗”笑了起來,“沒想到吧?我把他吞掉的時候,順便掃了眼他的記憶。可把我樂壞了。他修這血術,就是為了給自己做個假幾吧。”

他猛一下抿住唇,緊張地瞄了瞄林啾臉色。

見林啾依舊是一副興致勃勃等著聽八卦的樣子,王衛之不禁偷偷鬆了一口氣——還好,看來隻要不說魏涼壞話就行了。

“祭淵是個太監,他生了一副兔|爺的樣貌,在宮中,自然是混得風生水起。”王衛之神秘一笑,“你若不懂是什麼意思,那也不必懂,隻消曉得,祭淵靠著一張臉,年紀輕輕便爬上了高位,貼身伺候皇帝老兒便好。”

林啾淡笑不語。

王衛之繼續道:“你也知道,這世間有很多女人,眼睛裡全裝著金錢權勢,祭淵又錢又有勢,貼他的女人自然是數也數不清——嘖嘖,祭淵那一手假功夫,便是這般練出來的。”

他眯著細眼,笑吟吟地把那桃木偶人切成了太監。桃木偶人臉上的痛苦凝滯了,大張著嘴,仿佛喘不過氣來。

“這些女人之中,有一個戲子,叫梅娘。這女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就動上了真情。平時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祭淵得勢時,她悶著聲,不起眼。後來皇帝死了,新帝看不上祭淵這個兔|爺,而他得勢之時又得罪了太多人,自然是要被整治。”

他一下一下敲著那桃木偶人的頭,感慨萬千。

“彆的女人早都跑沒影了,就剩這個梅娘,趕也趕不走。這祭淵日子一天比一天難,攢下的錢財都用去保命了,還是沒逃過牢獄之災。梅娘為他四下奔波求救,反正最後是把人弄出來了。”

桃木偶人那僵硬的五官輕輕抽搐,一雙木刻的眼睛凶狠地瞪著王衛之——心底最深的傷口被扒出來當笑話的滋味,令他恨之欲死。

“你想想,一個唱戲的女子,哪能有這等本事?自然是爬了不知道多少床,做了多少旁人做不到的事。祭淵心中清楚得很,待這梅娘……嘖,愛極也恨極。你也知道,那種地方有殘缺的人,心思必定比旁人重了太多。”

他隨手一刀揮掉了桃木偶人的頭,伸手在額心一摁,吸出一縷細細的汙血,然後從乾坤袋中又取出一隻新的偶人,將那汙血擲入偶人體內,從十根指頭開始折磨。

“咦,我的命牌好像丟了。”他又在乾坤袋中掏了掏,“大約丟在那偶人店鋪了,回頭魏涼歸來,我便再出去一趟。順便再多買些偶人回來,一百個,我怕滿足不了這個死太監。”

林啾才沒心情理會什麼命牌,隻催促道:“說祭淵。”

“這梅娘把祭淵從大牢裡撈出來之後,二人便搬到貧民窟,想要隱姓埋名過日子,”王衛之細細地開始切割桃木偶人的手指,像是在雕刻一件精致的工藝品一般,口中繼續說道,“不料,祭淵這身好皮肉,又叫一個惡霸給看中了。”

“祭淵不從。嗬嗬,一個廢物,還挺有骨氣!也是,裝過皇帝老兒的金鳥兒,又怎麼還看得上下裡巴人的土雀兒?”王衛之絲毫不掩飾惡意,“他不從,那惡霸便要打死他。怎麼辦,當然隻能由真愛梅娘替他頂著了。”

“那惡霸想要的是男人,梅娘卻是個女人。嘖嘖,那惡霸自然不滿意嘍。當著祭淵的麵呀,哎呀呀,好幾個人一起,一起,把那梅娘給活活弄死了,整了小半日呢。”

“那個什麼,這梅娘,還替祭淵收著他入宮淨身時留下來的那玩意,惡霸讓人整梅娘時,拎了那玩意拍進祭淵的嘴裡……嘔嘔嘔……”

王衛之又凝出一把小小的血匕首,一下一下拍打在桃木偶人的嘴上,“怎樣,那些畫麵,記憶猶新吧?梅娘臨死前說了句什麼來著——你不是男人!”

“對,祭淵,你真不是男人。你就縮在那裡,隻盼著那惡霸不要弄你。弄一下怎麼了,又不是沒給人弄過!來來來,小爺這就幫你重溫一下個中滋味。”

王衛之嘻笑著,將手中的匕首紮進了偶人身上,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地折磨。

“梅娘死後,那惡霸招呼著眾人,要對祭淵下手。便在此時,他入魔了,將麵前的人全部撕成了碎塊。嘖,真是便宜他了。不過沒有關係,他失去的,小爺會長長久久地幫他彌補回來。”

王衛之怪笑著,不斷折磨那附著了祭淵元魂的桃木偶人。

林啾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沒有魔翳,他是怎麼入的魔?”

王衛之愣愣回憶了一番:“……不知道啊。”

“你再好好想想!快想!他到底是怎麼入的魔!”林啾眯起了眼睛,直覺告訴她,這裡麵有個很大的問題。

王衛之豎起手:“等等等,你彆吵我,好像……等下,容我想想。”

恰在此時,有魔人匆匆行來,向林啾稟告了一個消息。

說是雲水謠外,來了一隊高階人修,領頭的是個劍君,從那幾個人的談話中,魔人們聽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說是發現王衛之連屠了好幾座城,一路追蹤而來。

此刻,幾十個神魂境後期的大魔正在與他們交手,阻擋這一行人前進。

王衛之一聽就炸毛了:“我屠城?我屠他祖宗!”

“劍君?”林啾奇怪地皺起眉頭,“是否長相平平無奇?或者長得特彆……奇怪?”

這萬裡疆域內,劍君便隻有卓晉和秦無川。

傳訊魔人搖搖頭:“甚美。”

林啾與王衛之對視一眼,禦劍掠向雲水謠。

數百個神魔境後期的大魔浩浩蕩蕩跟在林啾身後,為她保駕護航。

到了雲水謠外,看見半空中的戰鬥十分激烈。

魔人忌憚魏涼,既不敢對人族修士下死手,又不敢放他們過去,此刻十分被動,處處掣肘,不斷挨打。若不是魔人皮糙肉厚,恐怕已經折損好幾個了。

而這一隊人族修士見到前方密集的魔族大軍,也不敢貿然深入,隻在雲水謠外的半空中與這數十個神魔境後期的大魔纏鬥。

這一行人,個個身著雲霧一般的淺色紗衣,長相極為出挑,氣質尤其清華。

領頭之人是個男劍修,容顏絕美,氣質如仙,仿佛身形一晃便要扶搖隨風——便是魔人口中的那位“劍君”了。

林啾降在了魔族大軍前方。

數百神魔境後期的大魔虎視眈眈,在她身後一字排開,場麵尤為壯觀。

“彆打了。”她氣沉丹田,朝著半空那一團團絢麗光影喊道。

身後,百萬魔軍齊聲低喝:“彆打了了了了——”

正與人修纏鬥的大魔急急收攏翅膀,降到林啾身後,動作整齊劃一。

那一行人遲疑片刻,也降了下來。

“是個人修?!”一名仙女般的白紗女子低低驚呼,“人修怎會與魔類攪在一起。”

為首之人豎起手,製止了身後的議論。

他行前一步,不卑不亢施了個隨手禮,道:“吾乃蓬萊無極宗,林秀木。敢問閣下是?”

說是追蹤王衛之而來,但此刻見到王衛之,他卻恍若不覺,一雙桃花眼睛隻定定望著林啾。

林啾回了禮:“萬劍歸宗,魏涼之妻,林啾。”

她很了解魏涼,知道他根本不介意任何人的議論。這種情形下,若是自己隱瞞身份,反倒會令他不怎麼開心。

林秀木溫雅地笑了笑,道:“有禮了。吾此行,為的是幾樁滅城慘案。”

他半句不提林啾與魔物的關係,若是忽略那鋪天蓋地的凶悍魔人,隻看這談話二人的話,還以為此時此刻,二人是坐在萬劍歸宗的迎客大堂中飲茶說話。

他抬了抬手,身後走出一個眸光暗閃的女劍修,將幾件東西托在木盤上,示意林啾去看。

一個被粗暴地從身軀上撕扯下來的腦袋,一個沾滿鮮血的小玉牌,數枚斷劍,幾處嵌在皮肉中的劍痕。

王衛之的目光凝住了。

林秀木抬手,示意林啾看那盤中頭|顱,口中平靜地說道:“此人是一家桃木偶人店鋪掌櫃,她死時,手中牢牢握著這個命牌,命牌上鐫刻得清楚,此物屬於王氏子弟,王衛之。而幾座城池中,凶徒留下的劍痕亦顯示,行凶者用的,正是王氏的劍法。”

“吾與門人尋蹤而來,隻為緝凶。”

王衛之冷笑連連:“蓬萊的人?怎麼,嫌你家仙境不夠住了,跑到我中土來搶地盤?小爺遺失個命牌,你便以為能夠借機興風作浪?”

林啾對這蓬萊仙境的印象幾乎沒有。記憶中,與蓬萊相關的,唯有一個名叫淺如玉的貌美女修。此女與木柔佳恰好是兩個極端,一個嬌媚至極,一個聖潔至極。

彼時秦雲奚正好被木柔佳和柳清音吵鬨得有些心煩,淺如玉的出現,就像是一汪清爽至極的甘泉,注入頗有些油膩的三角關係之中。

雖然秦雲奚與淺如玉自始至終沒有發生什麼實質的關係,卻是把柳清音又翻來覆去虐了好大一通。

秦雲奚對淺如玉是極度欣賞,張口閉口就是她的美、她的仙、她的氣質高華,隻恨不得告訴柳清音,他會將淺如玉當作心頭永遠的白月光。

若不是柳清音在一次險惡暗境中替淺如玉擋了一劍身受重傷,令淺如玉愧疚遠走的話,淺如玉這事,恐怕能拖到那二人飛升。

林啾不動聲色,視線向著林秀木身後掃視了一圈。

便看見一眾出挑的男女之間,有個芙蓉般的女子尤為出色,眉目臉龐仿佛是用透玉雕琢而出,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繚繞著淺淺清氣。

此女應該便是淺如玉了。林啾暗忖,果然是美人如玉。

林秀木看向王衛之,眉目不動,語氣平緩:“吾此番來到中原,是有要事與魏涼劍君相商。不料路遇慘禍,無法置之不理。閣下既是除魔世家王氏子弟,當知滅城慘事乾係重大。請不要抵抗,隨吾前往萬劍歸宗,若有冤枉你大可向魏涼劍君申訴。”

他又轉向林啾,溫和地說道:“閣下既是魏涼劍君的妻子,實不該與魔類為伍,此事吾自會與魏涼劍君分說。此刻,吾要帶走行凶嫌疑甚大的王衛之,還請不要阻撓。”

林啾被他這慢慢悠悠溫溫吞吞一本正經的語氣弄得有點毛燥。

“我若偏要阻撓呢。”她老實不客氣地說道。

林秀木仿佛吃了一驚,錯愕地抬頭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

半晌,絕美如畫的雙唇動了動:“那吾……會向魏涼劍君多告一狀。”

林啾:“……”

“尊主!不必與這等肖小客氣!”林秀木身後步出一個男劍修,雙手一拱,“屬下願替尊主拿下這二人!”

王衛之踏前一步,把林啾擋在身後,偏頭低低對她說道:“這也是個劍君,那幾個女的裡麵,還藏著另一個劍君!你退回去,當心他們使詐。”

三個劍君一起來到中原?

林啾微微蹙起了眉。

總不能是過來找魏涼喝個茶吧?

若是發生過什麼大事的話,書中為何隻字未提呢?

而且,書中也並沒有發生過偶城慘案,秦柳二人飛升之前,曾在一處鄉間木屋中小住過一段時間,買了幾隻偶人,替他們養了一群雞和幾條犬,因為柳清音親自試一試,是否真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一切都變了。

蝴蝶效應,恐怖如廝。

林啾伸出兩根手指,捏住王衛之的衣領,把他扔到一旁。

王衛之:“……”我媽都沒這麼拎過我。

林啾上前一步,道:“此事我們萬劍歸宗自會查明,不勞遠客費心。”

隻見身後那仿若大海一般的魔人,齊齊踏前一步!

地動山搖,轟然之間,眾人站立不穩。

林秀木一行神色凝重,微壓眼瞼,盯住林啾。

人修與魔類勾結雖不是常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譬如祭淵這樣的大魔,手下便有許多人族的探子。但,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探子,可以在魔族中這般一呼百應。

此女自稱是魏涼的妻子,林秀木等人並不儘信,他們也知道中原這邊水深得很,並不願多事,隻想將王衛之拿住,算是遠方來客送給此地主人的一份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