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涼VS魏涼(上)(1 / 2)

一望無際的東海上,微風帶著大海的味道拂過發梢。

“我們真要去破碎歸墟嗎?”林啾心中忐忑不已,攥住魏涼衣袖的小手緊了又緊。

“為何不去。”魏涼神色慵懶,是男人魘足之後最性|感的模樣。

“可是,這一去,不是要和‘他’撞上嗎?”

魏涼長袖一蕩,反倒加快了幾分行進速度:“不知道他在那裡,便是‘撞上’。既然知道了,那就是……狙擊。”

林啾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要狙擊一個極有可能比他更強大,而且一見麵就會將他吞噬的……他自己?!這怎麼打?!林啾思來想去,都覺得魏涼根本沒有半點勝算。實力相同,見麵就死……這怎麼打?

等等。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

昨日分明已經發現林秀木想要繞回破碎歸墟去尋找眉雙,魏涼卻毫不在意,所以……他是不是早就猜到那個人會去破碎歸墟?所以他才故意將她帶到樹屋中風|流一夜,然後再從後方去突襲那個人?

早在昨日,他便已經計劃好了!

可是,怎麼打?

“我知道他的弱點,他卻對我一無所知。”魏涼唇角微挑,勾起一抹狩獵者冰冷的笑意。

“啊……”林啾偏頭望向他,恍然大悟。

隻見他麵容平靜,笑意緩緩隱沒在微抿的唇角,略微下沉的唇線呈現出無儘的強勢和剛毅。

這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由內而外,擁有極其強大的意誌和力量。

林啾知道,麵對這樣的境況,任何人的第一反應都和顧飛一樣——當心‘自己’,千萬不能被‘自己’看到。

可他不一樣,他的選擇是滅了‘自己’,沒有遲疑,沒有恐懼,在最短的時間內,找準對方死穴,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在這個在旁人眼中根本無力回天的死局中,他找到了利刃。

那就是對方的弱點。

知己知己,百戰不殆。

林啾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瞬間,她對這個與她無限親密的愛人,生起了欽佩之心。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轉變思維模式了。

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回避和被動,隻會把自己拖進深淵,再無翻身的可能!

魏涼的選擇才是正確的。如果一味回避的話,隱在幕後的黑手反倒更容易放開手腳,在前路上一次又一次設下陷阱安排兩個魏涼相遇,防不勝防。

與其被動挨打,不若主動出擊。

不需要有任何心理障礙,因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麵。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想道——

既然已決定要與他在一起,那就必須緊跟他的腳步,無論心態還是修為,都要轉變成強者的模式。

很難,但是她從來不畏懼艱難。

見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魏涼不禁挑了挑眉梢,心道,自己的小妻子,果然冷靜堅強得令人側目。

念頭閃過,他的身軀忽然便是一震,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林啾嚇了好大一跳,急急收回心神,擔憂地望向他:“怎麼了?”

他的眼睛睜得比平時大了許多,瞳仁卻是緊緊收縮,且在微不可察地顫動。

林啾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樣的神色,她的心慌亂了一瞬,然後迅速鎮定下來,毫不猶豫地施展解蓮渡,掠向四麵八方。

隻見漫天幻蓮以魏涼為中心,散成一個巨大的球體,將他裹在正中。

她緊張至極,哪怕散身成蓮,她也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中瘋狂跳動,手指在輕輕地顫抖,腎上腺素急遽湧動,充斥著每一道神經。

神魂調整到最敏銳的狀態,她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將散蓮擴散到最大的範圍,偵探四周。

‘是……是被‘他’伏擊了嗎?’

每一朵蓮給她傳遞的信息都是——沒有,什麼也沒有。

沒有任何威脅,沒有遇到強敵,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東海之上,風平浪靜,歲月安穩。

林啾的心弦並沒有放鬆,反倒更加緊繃。

她知道魏涼的強大超越了想象,那個‘他’,亦是如此。

她高懸著一顆心,在烈日之下,感到渾身冰冷。

“啾兒……回來。”

他的聲音輕而平靜,淡淡地傳入她的耳中。

林啾也快撐到極限了。解蓮渡並不能持續很長時間,她已是用儘全力,勉強支撐。

若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一幕當真是美輪美奐的神跡。

俊美無雙的男子站在海風中,如九天之上的神君下凡。在他身邊,無數幻蓮逸散成一個巨大的球體,蓮瓣在陽光下散發出金屬質感的虛幻光芒,令他的容貌蒙上了暗色光暈,仿佛欲語還休。

在他輕輕開口之後,漫天散蓮忽然收縮到他的身旁,凝出一張絕美容顏。

林啾目光警惕,聲音冷靜微沉:“怎麼回事?”

他看著她,目光中有些她讀不懂的心疼。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並沒有記起那些被遺忘的事情,卻記起了她帶給他的強烈情感衝擊——她,冷靜堅強得令人側目。

什麼時候?什麼事情?

不知道。

隻知道,小小的,軟軟的一個人兒,卻那麼堅強,堅強得令人心疼。

“無事,隻是忽然想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首便吻了上去。

雙唇相觸,幽暗冷香沉沉罩下,林啾不由自主地顫了下。

他的手掌繞到她的身後,摁住她的後腦勺,偏了頭,大肆進犯。

她的氣息迅速破碎,清甜的花果香氣充斥他的鼻端和唇齒,令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許久,他鬆開了她,嗓子啞了,恨聲道:“啾兒是什麼做的,怎麼吃都不夠。”

她的雙眼氤氳著水霧,神色本有些迷茫,聞言,泛紅的雙耳和臉頰迅速被羞意染成了大紅色。

“你還想怎麼樣。”她瞪著他。

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魏涼唇角笑意愈深,目中閃爍著不加遮掩的壞意:“自然還有……更美味的吃法。”

林啾:“……”不,她一點都不想追求刺|激,隻想返璞歸真,用最正常的姿勢就可以了!

繼耳朵和麵頰之後,羞紅繼續向著脖頸擴散,很快便連鎖骨中也蓄起了一小汪紅色。

魏涼知道再逗她她就要惱了,便攬住她的肩膀,朗聲笑著,踏入風中。

不多時,便看到了那道直|貫天地的灰色“龍吸水”。

此刻,它既不是懶懶散散的模樣,也不是追逐他們時呲牙咧嘴的凶殘模樣。

它本是那無數虛空裂紋和雷電凝聚出的混沌破碎,進入其中的一切,都會被攪爛成灰色混沌,與它共|沉|淪。

然而此刻,它好像吞下了一塊無法消化的骨頭。

它看起來很“痛苦”,扭著腰,折著肚,瘋狂掙紮擰動,好似想要把腹中的異物給驅逐出去。

灰柱上出現了不少缺口,在它掙紮之時,無數小型的灰漩渦從灰柱上被剝離,落到破碎歸墟中,像是一淌淌被甩到岸上的汙水。

“他在那裡。”魏涼的語調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

林啾下意識地偏頭去看他。

隻見他的眸光變得極度平靜,平靜得氣息全無,好像一個死人。

他的呼吸也消失了,心跳變得極為緩慢。

他輕輕抬手,讓她留在原地。

林啾很想像他一樣平靜,但是不行。她的心跳變得極快,雙手必須緊緊攥在一起,才能抑製住顫抖,她的呼吸淩亂,緊張得微微抽著倒氣。

‘不,魏涼,不要去,不要去,回來——’

她的心中在呐喊,但身體卻僵硬成了一具木乃伊。她感覺到了恐懼,比自己赴死更深刻的恐懼。

他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他的身影都會消失在風中,然後出現在前方百丈之外。

林啾自問是個對感情比較淡漠的人,就算與魏涼已親密至此,她也覺得她並不像電視裡麵那些陷入愛情的女人們那樣,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她始終留有餘地,她知道即使魏涼負心了,她也隻會適當地難過,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可是這一刻,她卻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絕對絕對接受不了他死在麵前。若是他真的死了,她會與殺死他的人搏命,不計代價,哪怕同歸於儘或者飛蛾撲火。

她知道這不理智,但她無法理智。

這就是愛情嗎?

原來愛情並不那麼神秘,這種感情其實不是隻存在於戀愛中的男女身上,換作是生死相隨的戰友,或者父母與孩子,也同樣會有這樣的情緒爆發,同樣讓人失去理智。

愛情,隻是人類無數感情中的一種。

她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地想著,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那麼,為什麼她願意為他付出性命,卻不能容忍他的背叛呢?

她迅速找到了答案——因為一旦負了心,人就會變,一變,那就不是她喜歡的樣子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也將不再是她喜歡的事。她又怎會為了不喜歡的人與事,而尋死覓活?

不確定性,更增加了愛情的魅力,令傾心相愛的時光變得一刻千金。

所以在這一刻,她是愛著他的。

在這一刻,她與他之間的一切,都處於最美好的狀態。

破敗後的毀滅無法觸動人心,唯有最美好的事物夭折於眼前,才會令人心喪若死。

原來,生死相隨就是這麼簡單,並不像想象中那般轟轟烈烈。

林啾的心緒平靜下來,她靜靜地凝望著他的背影,好像一個很尋常的、目送丈夫出征的妻子。

‘沒有關係,最壞的結果也不過那樣。’

她的唇角浮起笑意。

魏涼心有所感,回眸望她。

她看見,他寧靜如海的眸光,忽然便亂了一瞬。

這就是羈絆吧?

林啾揚起大大的笑容,衝著他重重點頭。

“你最厲害!”她用口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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