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繼續?(1 / 2)

林啾收服蠱蟲的時候,魏涼也沒有閒著。

他拎著那具屍身,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他抬了抬手,很隨意地並了個手刀,切在女屍胸|膛上。

原本應該像切西瓜那樣,將瞬間冰凍的胸骨切開,露出心臟,卻不想,手刀軟綿綿就切在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魏涼:“……”

這是劫身。

掌中並無熟悉的冰霜之力。

魏涼滿頭黑線,正要把手收回來,忽然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呼:“……師尊?!”

此刻屍身被他隨意地擺在石桌上,他站在石桌旁,怎麼看怎麼不正經。

魏涼淡定地撩起屍身的長發,蓋住了她的臉,以及咽喉上那個貫|穿前後的劍眼。

回頭一看,柳清音捂著胸口,見鬼一樣盯著她,好像一口氣就要上不來了。

對麵師傅、長輩以及強者的時候,沒有人敢貿然地釋|放神識去窺探對方四周,那是赤果裸的冒犯行為,每個人從小便會被教導,千萬不可以觸犯禁忌。

即便是麵對同輩或小輩,通常也無人會用神識去刺探對方,這差不多等同於挑釁宣戰了。

是以柳清音並未發現魏涼放在石桌上的是一具屍首。

“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尖銳在回蕩在洞府內。

魏涼想起了林啾那句玩笑話——不許和柳清音說話。雖是玩笑,但既然他答應了她,那便不是玩笑。

於是他沉下臉,一言不發,冷冰冰地注視著柳清音。

柳清音更加窒息。

她本要衝上前去,腳步都動了,忽然想起這隻是劫境,在這個時候,她還沒有資格指責他與彆的女人在一起——若是按著世俗的說法,此刻他尚有正妻,她和他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連個妾都不是。

她的腦袋一陣一陣眩暈。

躺在他洞府中的這個女人,是林秋,對不對?!

換了從前的自己,這個時候是絕不會不經通傳就直闖他的洞府的,所以,一直被他瞞著……其實他與林秋……

柳清音倒吸一口涼氣,忽然想起那一日秦雲奚曾對她說——“清音,此事涉及林秋的屍身,不知其中是否另有內情,若是牽出什麼陳年舊事……無論如何,你也信我好不好?”

原來,這其中,還真的藏著,陳、年、舊、事!

她是真沒想到,他和林秋之間,竟也會有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牽扯!

莫非,他乾脆利落地殺了林秋,是想要瞞下他與她之間的那些破事?!

柳清音睜大了眼睛和嘴巴。

魏涼一語不發,像一座冰雕般立在原地,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寒氣。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用威壓把柳清音打出去時,忽然見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衝。

魏涼才懶得理會柳清音是不是在腦補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見她跑了,他便繼續回頭研究石桌上的屍首。

……

林啾和蠱蟲爬到了九陽塔第九層。

此刻她的修為已到了化神初期。蠱蟲抖著頭頂小觸須,詠歎一般對她說道:“你獻身獻得太值當了!若不是我吞了老大的話,到了這裡,估計就是你我的極限了。”

林啾抓住了它話裡的漏洞:“那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隻要能量足夠,你可以把我送到大乘期麼!”

“呃……”蠱蟲用一根長足撓了撓眼睛旁邊,道,“那,誰也不知道這座破塔裡能藏著那麼多的能量啊?”

“所以你就可勁兒吹。”林啾毫不留情地拆穿。

她心中暗暗有數了。既然這裡是極限,也就是說,當初林秋就是走到了第九層,將修為提升至化神初期。

與蠱蟲合力一擊的話,至多也就是化神中期的水平。

所以柳清音得是受了多重的傷,才會連一個化神中期,沒有劍意的廢柴都打不過?

“那現在呢?”林啾懶洋洋地問道,“你不是說被你吃掉的這個蟲比你更厲害?”

“的確是比我厲害。”蠱蟲有些心有餘悸,“你不知道,我們當初出生的時候,兄弟姐妹加起來,可比你們這大陸的人多得多了。相互廝殺到最後,就剩我們三個。若不是神母需要我們三個都活下來的話,我和老二已經被老大吞掉了。”

“這麼說來,你還是個探花郎啊。”林啾笑道,“若是放在世俗王朝裡,個個都有好前程。”

“老二已經死了。”蠱蟲道,“我吃老大的時候能感覺到,它就在老大的肚子裡。唉,當初神母看上了一個根骨絕佳的凡人,本該是我第一個去的,老二偏要搶——出生時,它與我離得最近,什麼都跟我搶,搶慣了它!結果呢,還不是被老大吃掉,現在乖乖回我肚子裡了。”

林啾暗暗點頭,心道,根骨絕佳的凡人,指的恐怕是祭淵。所以被蠱蟲為‘老二’的那隻蟲控製的人是梅娘。梅娘早已死了,她體內的蠱蟲被眉雙體內那隻‘老大’吞噬。如今,雙雙都進了小老頭蟲的肚子。

奇怪了,為什麼這些蠱蟲不直接控製那些目標男人呢?魏涼和林秀木倒也罷了,這二人修為高,恐怕自有什麼護體之法,蠱蟲無法接近。但祭淵當初隻是個普通的太監而已,蠱蟲既連林秋和眉雙這樣的修真之人都能拿得下,又怎麼可能拿不下一個凡間小太監?

這個問題不能問。

一問,蠱蟲便會知道,她知道的真相比它想象中要多得多。一旦引起了它的警覺,後麵就彆想再從它口中套出更多內情了。

林啾勾唇一笑:“看來我在神母眼中,也算是根骨絕佳了?否則怎會看上了我。”

“才不是呢,是……”蠱蟲咽回說了一半的話,欲蓋彌彰道,“雖然你看起來比較差勁吧,但神母肯定早就知道你是個扮豬吃虎的。”

它沒說完的話,林啾已自動替它補齊了——是因為你嫁給了魏涼。

“反正笑到最後的是你。”林啾道。

蠱蟲應景地抖著觸須,得意非凡:“是啊,這選宿主就是第二次投胎啊!”

“那你現在極限在哪裡?”

“化神大圓滿。”蠱蟲也交了底,“若是神母親自降臨的話,助你到大乘圓滿都沒有問題,隻不過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晉階,無法召喚神母降臨。”

“神母降臨,那你呢?”林啾問。

蠱蟲一下就被問倒了:“誒?”

林啾道:“有個問題我納悶好一會兒了——你不是說,神母降臨在你身上,你便能像神母一樣厲害?這樣的話,神母豈不是要越來越多?世間真有許多神母嗎?”

蠱蟲愣了一會兒才答道:“沒有,神母隻有一位。”

“那就很不合邏輯了啊!”林啾道,“力量絕對不可能被複製,對不對?神母若是把它自己的力量給你,那它便該沒了力量才對。”

“……是,是啊。”蠱蟲納悶地彎起觸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但我聽你說話的意思,神母一直都那麼強,並不會失去力量。所以,神母降臨之後,消失掉的……是你。”林啾麵無表情,眸中卻閃動著一點狐狸般的光芒。

蠱蟲兩隻巨大的眼睛微微地顫動起來。

“所以其實你就是個容器。”林啾殘忍地說道,“你們挑選宿主,與宿主一起不斷晉階,直到你變得足夠強,這個時候神母就可以降臨在你身上——你不就是被它奪舍了嗎?”

“什——”蠱蟲尖叫出聲,旋即,它用長長的前足掩住了嘴巴,“你,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有什麼陰謀嗎!”

林啾能感覺到,它那柔軟的身軀裡,有顆心臟在噗通噗通地亂跳。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於我來說,神母降臨倒是百利無一害,隻不過我與你挺投緣,不忍心看你迷迷瞪瞪就死掉。”

她這麼一說,蠱蟲更虛了。

“是啊是啊是啊!”它像蒼蠅一樣搓動兩條前足,“你沒有必要騙我啊,我都告訴過你,神母能助你提升到大乘了!林秋——”

它忽然尖聲地哭了起來:“你真是一個好人!”

林啾:“……”怎麼辦,已經開始跨物種收集好人卡了。

“你冷靜點,哭得我頭疼!”林啾道,“現在發現還不算晚,你不要再晉階了,以後把所有的能量都給我。”

“好好好,”蠱蟲連連點頭,一雙大眼睛顯得更加無辜呆萌,“但是我先前用掉的那些沒有辦法再吐回去了。”

“小事。我會和你計較那一點點嗎。”林啾大度地揮揮手。

“好,那我們……”蠱蟲忽然像一隻被捏住了脖頸的公雞,發出“嘎”一聲。

它的身體像篩糠一般,劇烈地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林啾的心臟猛地懸起。

“它,它,它,它要來了……”蠱蟲的聲音也在抖,“為,為,為什麼……”

它的身子越伏越低,就連林啾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點點極其細微飄忽的語聲,不知從哪一方虛空中傳來——

“我的神蟲,你已經吞噬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為何,竟還未汲取到足夠的力量助我降臨呢?來吧寶貝,敞開你的心扉,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雖然傳給蠱蟲的這道意念極其遙遠而微弱,但林啾從那語氣中,已經辯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來自天之極的女人。

蠱蟲的聲音淩亂破碎:“林、秋,秋,救救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拒絕它!告訴它,你要自食其力!”林啾一本正經。

“我,我,我我已經閉上耳朵了。”蠱蟲道,“這樣,我就聽不見它的聲音。它,它,它是不是就拿我沒什麼辦法了?”

“但願如此?”林啾同情地歎了一口氣。

掩耳盜鈴也不過如此了。

一人一蟲沉默了許久。

終於,蠱蟲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林啾問:“它既然這麼強,想下來為什麼不能下來,還非得傷你性命,真是太過分了。”

“是規則。”蠱蟲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隻知道規則規定,神母是不能來到這裡的。但是神蟲可以請神母降臨……嗚嗚嗚,多虧了你林秋,要不然我就傻乎乎地請它來吃我了!”

和魏涼曾說過的話對上了。

魏涼曾說過,‘他們’無法來到這裡,隻能通過一些魑魅魍魎的手段。

“你見過神母吧?”林啾問。

蠱蟲連連搖頭:“你不要看我眼睛大,其實它沒什麼用,我連一寸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林啾孜孜不倦地套話。

蠱蟲道:“不用找,神母是直接把我送到你身上的。你忘了嗎?那時候王寒潭正在采|補你,他說要把你直接弄死,那在你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本神蟲蟲出現,和你訂下了契約,救了你的命……林秋你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如果我當時拒絕你會怎樣?”林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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