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穿錯的啾vs重生的卓(1)(1 / 2)

林啾躺在棺材裡,心臟在發瘋般地狂跳,她需要大口喘氣,可是她不敢,隻能硬憋著,用鼻子細細慢慢地呼吸,憋得口腔和胸膛裡全是鐵鏽般的血腥味。

穿越到《劍之嬌》這本書裡,正好四十九天。

此刻,她背負著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逃出了萬劍歸宗,身後兩個金丹期劍修一路追殺她,從仙域直到凡界。

她艱難求生,山林鑽了,泥潭滾了,身上都是傷,有摔的,有劃的,腳底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割了道口子,木木地發疼。

她已不記得自己幾天沒有吃喝了,口中殘留著淡淡的泥水味,最後一次飲水大概已是一兩天之前的事情。

今天,她已到窮途末路。她太累了,看見一口棺材,下意識地掀開棺蓋鑽了進去,和一具屍體擠在一起。匆忙之間,隻隱約看出棺材的主人是個男人。

外麵傳來的動靜讓林啾的心再次往下沉。

隔著薄薄的棺材板,她聽到木門被人重重推開的聲音,隨後有腳步聲響起——那兩個追殺者毫無顧忌地闖進了這間小院子。

甕中捉鱉。

心跳聲敲打著棺材板,好像被無限地放大。

林啾懷疑這兩個人就是被她的心跳聲給吸引過來的,然而她卻拿自己那顆不聽使喚的心臟一點辦法都沒有。越不讓它跳,它倒是越跳越凶。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腦袋裡麵繃著一根弦,此刻,它就要斷了。

她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和棺材的主人一樣,變成一具冷冷冰冰的屍首。

兩個追殺者行動迅捷,乾脆利落地分頭搜索完整個小院,然後在棺材麵前碰頭。

“沒有。”其中一人說道。

另一人道:“也沒有。”

“走。”二人齊聲說。

他們竟然忽略了這口明晃晃的棺材!

林啾抬起兩隻手,重重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喜極而泣。

她豎著耳朵,凝神捕捉兩個追殺者的腳步聲,聽著他們一步一步踏出靈堂,走到院中。

再有片刻,他們就會踏出這間小院,說不定還會好心地幫此間主人關上院門。

絕處逢生,說的就是她!

就在這時,棺材裡忽然發出一個極輕的聲音——“篤”。

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像是指節敲打在棺材板上。

林啾下意識地蜷了下手指,然後她發現自己兩隻手都好端端地捂在嘴上,怎麼碰也不可能碰到棺材板。

哪來的聲音?!

一個駭人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成型,便聽到“嗖嗖”兩道破風聲,兩個殺|手一掠而回,落在了棺材邊上。

“原來躲在棺材裡啊。”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

緊接著,是長劍出鞘的錚鳴。

林啾腦袋裡那根弦斷了。

隻聽“嗡”一聲,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已經預見了接下來幾秒內的場景——他們抬起手中的劍,像是表演魔術那樣,把她連人帶棺材斬成兩三截。

“彆,”另一個聲音傳來,“這死人是個教書匠,挺不容易的。我這個人,平生最是尊師重道。”

“那就開棺。”

兩個追殺者拍了板。

林啾自己也沒料到,求生欲爆棚起來,當真是百無禁忌。

眼見棺蓋就要被掀開,她果斷摸著黑,伸手緊緊摟住身旁那具屍首,翻了半個身,將他抱到了自己身上。

人被逼到絕路時,總會下意識地抓住不能救命的稻草。

屍首的腦袋慢悠悠垂下,額觸著她的額,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唇幾乎碰到了她的唇。

林啾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

屍身很冰,散發著一股極淡的冷香,林啾方才就聞到了,此刻和他臉貼臉,那股味道更加明顯。

“錚——”

“呲——”

一枚劍尖刺入棺蓋的縫隙,橫切過去。

林啾屏住了呼吸,渾身繃得死緊,大腦僵硬地運轉著——要是他們發現她躺在這具屍體下麵,她就把它拋向他們,然後儘力往外逃。

說不定,這具屍首可以為她爭取到短短一點時間。

“咦?”正在削棺蓋的那個人動作一頓,奇怪地說道,“都結冰了。”

旋即,林啾聽到碎冰簌簌地順著棺材外沿落下的聲音。

另一個人摁住棺材蓋,用力推了幾下。

沒推動。

指甲往棺縫中劃了幾下,他道:“凍了不止一日。”

“那便不可能藏在裡麵。你我是一路追著她過來的。”

“嗯。聽岔了。走!”

這一回,兩個殺|手沒有再回頭。

林啾呆呆地聽著他們遠去。這兩個出自名門正派的追殺者,還體貼地為小院的主人關上了院門。

她緊張地憋住氣,睜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凝神等待了許久,終於確認那兩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她渾身一軟,放肆地張開了口,拚了命一般呼吸著劫後餘生的空氣。這一刻,狂喜的她甚至忘記了身上還壓著一具冷冰冰沉甸甸的屍首。

也許是呼吸的動作太大,屍首一晃,兩片冰涼的唇緊緊貼了上來。。。

林啾一下被親了個正著。

她如遭雷擊,整個人都麻爪了。

這是,被一個死人,親吻了嗎?

她僵硬地伸手去推他。沒想到,方才一摟就能摟得起來的軀體,這會兒竟是異常地沉。推了兩下,竟沉沉地沒能推動。

在修真界她雖然隻能算個菜雞,但好歹也是個築基後期的修士了,在凡界以一擋百不在話下。

怎麼連一具屍首都推不動?

旋即,她發現一隻冷冰冰的大手不知何時已墊在了她的頸後。

林啾險些厥了過去。

她不敢用力撲騰,生怕弄出太大動靜,把那兩個追殺者給引回來。

對方那股幽幽冷香不斷侵襲著她脆弱的神經,極度的緊張讓林啾的腦袋越來越迷糊。

鬼使神差地,她猛地用牙一咬。

一聲低低的悶哼在棺中響起。

聲音還挺好聽。

摁在她頸後的那隻大手驀地抽了回去,她感覺到對方一隻手撐著棺底,另一隻手抬起來,去推棺蓋。

“嘩。”

棺蓋很輕易就被推開了。

靈堂隻點著幽幽白燭,但林啾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這一點燭光已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了和自己擠在棺材裡的“人”。

他已坐了起來,垂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住她,眸光晦暗不明。

他的下唇上破了個小口子,鮮血洇出來,容顏平添了幾分妖異。

燭光照亮了他的輪廓,很明顯是個大活人。

林啾呆呆地看著他,腦海裡那些恐怖的僵屍片畫麵一幕一幕爆成了亮晶晶的煙火。

半晌,她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你這愛好,還挺特彆。”

居然有人喜歡睡棺材!

對方挑了下眉,聲線低沉:“彼此彼此。”

聲音好聽極了。

不知道為什麼,林啾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落在蛛網中的小蟲,而這個凡間男子,就像一隻分明餓極了,卻不著急享用美餐的大蜘蛛。

奇怪的腦補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男子眉目一垂,唇角浮起一縷笑意。他乾脆利落地爬起來,長腿一跨,離開了棺材。

林啾扶著棺材板坐起來,探頭去望。

先前隻顧著逃命,並沒有仔細看周遭的環境。此刻定睛一看,隻見這裡的確是個靈堂,而這個從棺材裡爬出去的男人,也在隨意地打量著四周,目光仿佛有些緬懷。

林啾正要說話,忽見他神色一凜,單手撐著棺材邊緣翻身跳上來,將她一把摁到了棺材底。

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反手抓住棺材蓋,將它無聲無息地合上。

“噓。”

一片黑暗之中,林啾目不能視,她並沒有發現,與她同處一棺的男人唇角微彎,眼中一片暗芒閃爍,儘是快意。

就像一條蛇,盯上了最美味的獵物。

林啾聽見院門再一次被推開。

“人追丟了還不算,名牌也能丟,真有你的!”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從院外飄進來。

正是方才追殺她的殺|手!

“少說風涼話了,有這功夫不如幫我找找。”

“還找什麼,任務沒能完成,回頭熊師姐在師尊麵前給你我多上點眼藥,你我就等著被逐去做雜役吧!”

聽見殺手的對話,林啾心中冷然一笑。

和她猜測的分毫不差。

出手的果然是熊雨蓮這個馬前卒。

這件事說來話就長了。林啾這具身體在書中是惡毒女配,耍了手段死乞白賴嫁給男主,進門之後因為嫉妒女主而屢屢犯錯,最終落到一個橫死的下場。

林啾穿越而來,對男主沒有半點興趣,隻想逃離男女主身邊,保下自己的小命。可奇怪的是,這個男主好像特彆犯賤,林啾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他反倒像個暖風機一樣,直往她身邊湊。

這樣一來,劇情就亂成了一團大毛線。林啾不去害女主,女主身邊的狗腿熊雨蓮隻能頻頻出手,一次又一次釣|魚|執|法,想引林啾犯錯,可惜林啾壓根不接招。

林啾越是八風不動,男主對她興趣就越是濃厚,女主團自亂陣腳,破綻越露越多,終於有一天,女主再也維持不住清純白蓮的人設,和男主大鬨了起來。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還非得拉上林啾這個倒黴的路人做聽眾,結果這一吵,吵出了一個關於男主的天大的秘密。

再然後,林啾被男主溫柔地軟禁了。

是女主幫她逃出來的。

林啾以為柳清音能成為一本書的女主,多少總得有點做人的底線。

沒想到,古早狗血玄幻裡麵的女主,其實很多是沒什麼底線的。

這不,林啾前腳剛逃下山,後腳就開始被人追殺了。

兩個追殺者像惡狼一樣,把林啾這頭小綿羊從仙域驅趕到了凡界。他們的任務是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叫男主永遠也找不到她。

一想到這些日子灰頭土臉的逃難之旅,林啾心中那團被危機感澆滅了許久的怒火,再一次開始熊熊燃燒。

什麼玩意!

什麼垃圾小白文!這男女主都是什麼狗玩意!

林啾心中破口大罵,忍不住微微張了張嘴。

她並不知道,有人在一片黑暗中死死盯住她這對花瓣般的唇,早已隱忍到了爆發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