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霽力量弱,拳法打得十分飄忽,第二日她特意早起,想趁校場沒人熟練拳法。然而等她趕到校場時,意外地發現裡麵有人。</p>
更意外的是,那個人是昨日出了名的廢柴明華裳。</p>
她穿著一身白色練功服,頭發高高紮起,鬢邊碎發微濕,臉頰白裡透紅,看起來氣血豐盈,朝氣蓬勃。她看到蘇雨霽,也怔了下,隨後笑道:“晨安。”</p>
蘇雨霽和明華裳不熟,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熱絡的人,何況和明華裳第一次見麵並不算愉快,導致蘇雨霽看到明華裳時,總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p>
蘇雨霽淡淡點頭,就算是回禮了。蘇雨霽走到遠處練拳,明華裳也靜靜站在樹下休息,誰都沒有交談的意思。</p>
他們雖然同在此地訓練,但彼此之間連真名都不知道,更談不上情誼。大家都保持著點頭之交、互不乾涉的距離,明華裳、江陵這幾個打打鬨鬨的才是異類。</p>
明華裳想到這位才是真正的鎮國公府千金,實在不好意思和對方說話。她百無聊賴站在樹蔭裡,等著明華章回來。</p>
背後有人喚道“妹妹”,明華裳下意識回頭,視線相接時雙方都愣了下。蘇行止忙道:“對不住,我認錯人了。”</p>
明華裳笑著搖頭:“沒事。千山兄,你是來找若水姑娘的嗎?”</p>
蘇行止點頭:“正是。你看到她去哪裡了嗎?”</p>
明華裳指向蘇雨霽離開的方向,蘇行止抬頭望了眼,果真看到一個白色的纖影。他拱手行禮,十分客氣疏離:“多謝。剛才誤將姑娘認成舍妹,實在抱歉。敢問姑娘名諱?”</p>
明華裳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假千金明華裳,疑似是蘇行止的妹妹。她最初聽到蘇嬤嬤調換孩子的行為時,實在不敢奢望這樣的人家能養出什麼好苗子,沒料到蘇行止卻風骨磊磊,雖出身清寒但不改君子本色,看起來大有作為。</p>
明華裳對蘇行止印象不錯,她很想和未來的兄長打好關係,遂十分熱情,笑道:“千山兄客氣了,我叫雙璧。這套練功服千篇一律,從背後看所有人都一樣,確實很容易認錯。我都叫錯人好幾次了,千山兄不必放在心上。”</p>
少女最後兩句自然而然帶上了抱怨、撒嬌的口吻,蘇行止淺淡笑笑,內心有些詫異。</p>
一方麵詫異明華裳過分自來熟的親昵,但他更詫異自己竟然會認錯人。</p>
現在太陽還沒升起,樹下光線幽冷,他看到一襲白衣、纖長窈窕的女子背影,下意識以為這是蘇雨霽。誰料竟是明華裳。</p>
他和蘇雨霽一同長大,按理不該犯這種錯啊?</p>
明華裳看出來蘇行止並沒有深交的意思,她明白過猶不及,便笑道:“我就不打擾千山兄了,一會見。”</p>
她從夢境中得知蘇行止是她的親兄長,但在蘇行止看來,她隻是一個第二次見麵的陌生人,太熱情反而會惹人懷疑。徐徐圖之吧,反正還有一年。</p>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著一個溫柔嬌俏的少女,蘇行止也沒法冷著臉,便多寒暄了兩句,這才去校場另一邊找蘇雨霽。明華裳臉上一直維持著笑,目送蘇行止走遠。</p>
蘇行止今年十八歲,比江陵不過大一歲,但看起來成熟了太多。若說江陵是花圃裡真誠純粹的萬年青,那蘇行止就是山野處櫛風沐雨的鬆柏,那股蒼勁堅韌,是江陵這種貴公子哥模仿不來的。</p>
明華裳看得入神,都沒發現自己身後站了人。明華章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很久,冷不防問:“你在看什麼?”</p>
明華裳吃了一驚,回頭瞧見明華章,眼睛立刻亮起來:“二兄,你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走路怎麼都沒聲音?”</p>
明華章望著明華裳的臉,說:“剛來。你在看誰,怎麼這麼入神?若是任務期間,你現在已經被殺了。”</p>
明華裳暗暗撇嘴,垂頭道:“我錯了,二兄,我以後一定集中精神,再也不走神了。二兄,你知道嗎,除了我們,還有人來校場加練!”</p>
明華裳一心和明華章分享新鮮事,然而明華章隻是淡淡嗯了聲,看起來並不熱衷。明華裳不敢再頂風作案,悻悻閉嘴,轉回去繼續發呆。</p>
明華章看到她的表現,心裡不舒服的感覺愈甚。</p>
今日明華裳提早半個時辰來校場,明華章幫她訓練體力和耐力,可惜她基礎太差,練了一半就滿頭大汗。</p>
明華章怕她消耗體力太多,一會再跑十圈吃不消,便提早結束加訓,讓她在樹下恢複體力。</p>
沒想到他隻是離開一會,回來就看到她</p>
和蘇行止有說有笑,相談甚歡。明華裳雖然周全通透,但並不是一個熱衷社交的人,前些年她甚至待在鎮國公府足不出戶,連小娘子最追捧的宴會都不去。</p>
現在她卻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寒門子主動示好,為什麼?</p>
明華章還是那副高冷持重的模樣,可明華裳莫名覺得冷。她抱緊胳膊,心裡十分摸不著頭腦。</p>
她又說錯什麼了嗎?為什麼明華章看起來又不高興了?</p>
好在很快有人來了,打破了兩人尷尬的沉默。明華裳暗暗鬆了口氣,走到謝濟川、江陵等人身邊,開始今日份的痛苦。</p>
毫無意外的,明華裳依然還是最後一名,但速度比昨日快了許多。她跑完時,好歹趕上了半節拳法課。</p>
江陵正在被任遙當成沙包虐待。任遙對練武的態度很簡單,無需準備什麼,打著打著就學會了。</p>
江陵看到明華裳過來,眼淚都快迸出來了:“你終於來了!我要換練習對象,我才不要和男人婆組隊!”</p>
“當我稀罕你嗎?”任遙冷笑,“我和她一組,你自己對著木樁打吧!”</p>
明華裳不想摻和到他們兩人的爭吵中,還不等她拒絕,明華章便冷冷開口道:“過來,我陪你練。”</p>
謝濟川輕輕嘖了聲,似笑非笑道:“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麼說,我才是多餘的?”</p>
三個人搶著伺候她一個,明華裳很淡定,反正無論跟誰組隊,她都是挨打的份,還不如找個最強的。明華裳對謝濟川叉手,雙眼可憐巴巴:“危月兄,我沒想和你搶,麻煩你稍等片刻,等我學會了,我馬上就走。”</p>
“沒事。”謝濟川揮手,鬆了鬆肩膀,一臉寬慰道,“我早就想歇著了,你來了正好,我求之不得。”</p>
謝濟川說完,立刻走到旁邊歇著了,一秒都不想耽誤。他斜倚在欄杆上,看著江陵被任遙打得狗血淋頭,好容易任遙調息,江陵才有片刻喘息之機。</p>
謝濟川抱臂靠著,頗為同情地看著江陵:“要不要來歇歇?”</p>
江陵走過來,抬腿坐到圍欄上,長長歎氣:“太可怕了,這個女人比洪水猛獸都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