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真可愛(2 / 2)

夏凱凱不知道還所以什麼,他想了想說:“我隻是……好吧,是我放肆了。”

穆淵的嘴角勾了一下。

所以在其他人麵前隱忍克製,隻會在他麵前放肆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可愛?

穆淵沒辦法保持自己的臉色,他不得不轉身走開,一邊走著一邊緩緩地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

“你的手還好吧?”穆淵不得不轉移話題,他真的害怕夏凱凱說出更可愛的話。

夏凱凱點頭:“還好,今天醫生過來,幫我卸下了石膏,雖然少了防護,但是輕鬆了很多。”

將西服外套丟在沙發一角的穆淵轉頭看他,然後走到了吧台,他從酒架裡抽出一瓶酒,然後又拿下了兩個酒杯,緩緩地倒下,看著那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裡翻卷,釋放出濃鬱的酒香。

優雅地做完這一切,再抬頭的時候,夏凱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自然地拿過自己那杯酒,說:“謝謝。”

穆淵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迅速調整表情,拿起自己的那杯酒,迅速地追上了夏凱凱。

夏凱凱來到了窗戶邊上,窗外瑰麗的夜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遠處就是一片繁華的商業區,這樣的夜晚依舊亮著璀璨的燈光,五顏六色的景象,就像是未來的科幻世界。

穆淵來到了他的身邊,身上有女人胭粉的氣味兒。

夏凱凱蹙了一下眉,說:“晚上有舞會嗎?”

“一場慈善晚宴。”

“又捐了很多錢。”

“他們希望我對華的投資是百分百友好的,錢的多少則代表了我的真心。”

“華國的市場很難打開嗎?”

“也不是很難,舞蹈這一塊我沒有動過任何人的蛋糕,他們歡迎我。”

“也要注意身體。”

夏凱凱喝了一口酒,才發現穆淵並沒有回答他,他回過神來,視線的焦距從遠處的燈光不斷的收縮,最後看見了鏡子裡的倒影。

陌生的。

年輕人。

夏凱凱捏在手裡的紅酒杯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蕩漾的紅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他叫了一聲,借以掩飾自己的驚慌。

“咚咚!咚咚!”他心臟跳得厲害。

抬頭看去的時候,果然穆淵眼底都是深意地看著他。

多說多錯,古人誠不欺我。

夏凱凱躲開穆淵研究的目光,專心去處理胸口的紅酒。

他進屋的時候屋裡暖氣正足,就把外套脫了,裡麵是一件比較厚的保暖衣,顏色是淺淺的青色,甚至更偏白,結果紅色的酒漬落在胸口,不僅顯眼,還冰冰涼的。

夏凱凱說:“有衣服嗎?給我穿一下。”

這一下。

穆淵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當他將衣服遞到夏凱凱手裡的時候,那提前鬆開的手指,看著彎腰去拿衣服的夏凱凱,綠色眸子裡的目光簡直一言難儘。

夏凱凱拿著衣服去了衛生間,門被關上的瞬間,緊繃站著的穆淵一把扶住了沙發的靠背,大口地喘了幾口氣。

他現在腦子很亂,天人掙紮,他簡直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第一次覺得血液衝上腦袋的感覺並不算糟糕。

然後,他在屋裡尋摸了一圈,最後打開冰箱掏出一瓶冰凍後的礦泉水,“啪”的擰開,仰頭就灌了下去。

“咕嚕!咕嚕!”

冰冷的液體在他的嘴裡翻湧,一路順著滾燙的喉嚨落在了胃袋裡,一陣陣讓人抽搐的冰冷之後,大腦反而平靜了下來。

穆淵喘了一口長氣,終於將自己狂亂跳動的心臟壓製在了正常範疇。

他低頭一看。

很好,胸口也全都濕了。

夏凱凱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穆淵,但是臥室的門關了。

他低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眉心微蹙。

穆淵隨手拿過來的衣服當然不是超市裡擺一排賣的保暖衣,衣服後領處甚至沒有標簽,但是左腰會印有一個特殊的圖案“Y”。

這是一個隻為有錢人服務,量身定製的品牌。衣服的價格倒也不至於是天價,但是想要獲得他們的服務就需要足夠的身份地位。

曾經的雨果自然穿過,是他們家的會員,享受他們的服務,很清楚他們製作衣服的標準。

貼身的,合適的,恰到好處的。

夏凱凱扯著衣服若有所思。

看著高大挺拔的男人,貼身的衣物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寬鬆,除了長度長了一點點外,夏凱凱穿在身上頗有種穿自己衣服的感覺。

如果不是這衣服的彈性實在很好,那就是他和穆淵身體的寬度差距並不大。

怎麼可能!

他可是運動員,所以要保持一個相對於偏瘦的運動身材。

但是記憶裡,穆淵在自己去世前,是比較強壯的,米國人很喜歡鍛煉肌肉,他們認為那樣很迷人,所以他現在還清楚記得穆淵撩起衣服,炫耀自己胸口八塊腹肌的模樣。

他知道穆淵有點瘦,但已經瘦到這個程度了嗎?

那麼大的骨架子卻像是除了內臟就隻有薄薄一層皮的感覺?

夏凱凱將衣服領口拉開,低頭看了一眼,蹙眉。

他記得穆淵前幾天提到了醫生,自己是錯過了什麼嗎?

於是。

打開門的穆淵第一眼就看見可愛的家夥正在偷偷聞他的衣服。

貼身的衣服。

笨蛋!

他怎麼可能拿穿過的衣服給彆人。

那是新衣服啊。

穆淵的心裡軟的不可思議,看著夏凱凱的目光裡都是笑。

這兩天心裡翻湧的情緒,在這一刻被順利的撫平,而那平靜的心湖裡隻有波紋在一圈圈地擴散,他從心裡覺得溫暖。

丹尼說的沒錯,夏凱凱真的可以治愈他。

所以……哪怕被誤會,哪怕是不問緣由的出手,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保護他,讓他也繼續快樂。

心結解開了,穆淵歎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沙發邊上坐下,對著夏凱凱招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當他們進入新的交談模式後,穆淵還得整理一下自己格外蕩漾的情緒,然後才說道:“很抱歉,事先並沒有征求你的意見,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那麼憤怒,是我傷害了不應該傷害的人,還是在創世紀俱樂部的事情上你已經有了自己安排,但是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解釋一下這次出手的原因,可以嗎。”

夏凱凱的視線遊移在穆淵突出的顴骨和明顯的黑眼圈上,心裡一陣陣的焦慮。

他蹙著眉,點頭。

穆淵說:“首先我是你們的讚助商,我的投資並不是慈善,你們能夠有一個良好的發展,進而做大做強才是我的初衷,我一直希望我在華國的產業,能夠和金鑫俱樂部形成一個互惠互利的關係,甚至……”穆淵頓了一下後說,“我甚至希望拿下華國體育方麵,關於舞蹈方麵的合作,比如你們與國家隊冰舞隊的合作,換句話說,也是我和國家舞蹈隊的合作。這是第一年,隻有五個名額,當我們的合作更深之後,我可以給你們更多名額,我可以不收錢,我隻希望換來華星集團可以在華國紮根。你懂嗎?”

夏凱凱點頭。

穆淵說:“所以,與創世紀俱樂部的商業競爭並不隻是你們金鑫的事,同時我也會跟進進度。”

說到這裡,穆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深深地看了夏凱凱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誰。友目集團,夏振強的大兒子,夏凱凱。”

夏凱凱揚眉,意外……又不算意外。

他的身份並不是秘密,有心人要查輕易就能查到,穆淵要和他合作,自然要知道他的背景,仔細想來倒是理所當然。

穆淵又說:“除了你之外,我對友目集團沒什麼好感,任何事,任何人,這裡麵的理由很複雜,我想你可能不太想聽。”

夏凱凱困惑的看他。

穆淵又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綠色的眸子落在夏凱凱的臉上,心裡卻難得有些猶豫。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提到這件事,但這一次,在開口之前他竟然很害怕會在自己和夏凱凱的中間立起一道牆,真的很害怕。

但就像是為自己的理智再拉緊最後一道保險一樣,在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之前,他必須告訴夏凱凱自己無法回應他的原因。

他隱蔽的吸入一口氣後,聲音微微的有些沙啞地說道:“你知道的,我曾經很愛很愛一個人,但他已經走了,四年,不長不短,我還無法從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來。我心理醫生告訴我,沒有人可以幫我,我隻能靠自己。現在我還不錯,不用擔心。但是那個人,他的存在,用你們華國的話來說,就是我“心裡的朱砂痣”,誰都不能碰他。”

說著這些話的穆淵語速很慢,像是在回憶,視線穿透時空,落在了未知的某處,在那綠色的眼底,翻湧無窮無儘的悲傷。

然後他收回視線,目光複雜地看向夏凱凱,他說:“但是夏家,是的,就是你所在的夏家,他們試圖借用雨果的名望,恢複那個家族的聲望,他們想要炒作,想要得到各方麵的讚揚,他們可能還在謀劃一些遺產方麵的事情。”穆淵的手擺了擺,艱澀地說,“他們讓死者無法安寧,他都死了,他們卻想要從墳墓裡將他挖出來,喝他的血,吸他的骨髓!”

就像撕裂自己的心臟一樣。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穆淵也在反複地傷害著自己。

劇烈的疼痛和憤怒讓他的眼眶通紅,淚水在眼睛裡打轉。

他無法控製。

他捂著自己的眼睛,起身離開,然後自嘲地說:“你看,就是這樣,我連提他都做不到。”

在他身後。

夏凱凱維持著震驚的表情,幾乎失聲。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夏家扯上關係。

不對!

是雨果為什麼會和夏家扯上關係?

很快他反應過來。

夏凱凱和夏凱凱。

夏家的老爺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夏東方。

自己的父親呢?

夏東林!

我的天呐!

夏凱凱甚至沒來得及生出對穆淵的同情,就已經被眼前的事實嚇得目瞪口呆。

所以說……自己的重生並不是隨機的嗎?

而是因為……這個夏凱凱的身上有著和自己千絲萬縷的關係?

穆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調整好了情緒,才又將頭轉回來,便看見夏凱凱正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

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穆淵知道,這一次自己剖析過內心後,夏凱凱應該會明白自己永遠不會回應他感情的吧。

就此……保持距離。

比如永遠都是讚助者也被讚助者的關係。

這個想法,又給了穆淵心口重重一錘。

明明今天已經吃過藥了,為什麼他還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像是撕開了自己傷口,去親口說出自己的對雨果的懷念時,那種深刻入骨的疼痛,在無限的蔓延,一直蔓延到現在……

穆淵怕自己最後失控,他深呼吸一口氣說:“好了,就是這些,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了。”

夏凱凱站起來,今天接收的信息有點多,他必須要回去好好消化。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看向穆淵,說:“你的身體好嗎?”

穆淵看他。

夏凱凱說:“比看起來還要瘦。”

同樣的話,在去年的分站賽上,周悅珊就提到過,那個時候他竟然沒有去深思,而隻是單純地相信了穆淵的解釋。

太粗心了。

穆淵愣了一下,說:“你在關心我?”

夏凱凱點頭:“是的。”

穆淵詫異:“為什麼?”

夏凱凱深深地看著他,說:“我希望你可以快樂,一個好的身體才是快樂的基礎。”

穆淵的表情怪異,眉心蹙得格外的緊,目光像是黏在了夏凱凱的臉上,久久沒有聲音。

夏凱凱等了一會兒,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有沒有想過,死亡並不是儘頭,或許隻是換了一種生命形式,出現在你接下來的生命裡。所以……都會好起來的。”

說完這些,夏凱凱轉身離開了。

穆淵注視著青年的背影,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在夏凱凱離去後,穆淵站在之前夏凱凱站過的玻璃窗前,一杯又一杯的將酒瓶裡剩餘的紅酒都喝了乾淨。

在那濃鬱的醉意中,他放肆地想著,夏凱凱的意思,是要取代死亡的雨果,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陪伴他嗎?

不不不……這句話不應該這麼理解,他應該有很多的解釋。

然而,他卻不想再思考。

他已經站在了窗戶邊上,下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可他卻微妙的愛上了這種命懸一線宛若走在“鋼絲”上的快感……

……

至於夏凱凱。

他離開賓館的時候將羽絨服裹緊,穿在身體裡的保暖衣柔軟貼膚,像是小小的火爐,醞釀出他內心深處更大的火焰。

夜晚的大都市依舊車水馬龍,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夏凱凱路過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走進去拉開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就在櫃台邊上一口氣將瓶子裡的水喝了一半。

當冰冷的液體滾進了胃裡。

腦袋終於冷靜了下來。

當他開始思考,雨果與夏凱凱原來真的是親戚,而自己的那個渣爹其實曾經是自己的兄弟之後,他開始深思穆淵的話。

夏家想要怎麼樣?

是要吃人血饅頭的意思嗎?

做夢!

並不是說他一點不顧慮親情。

但是當年他父母發生意外,導致公司倒閉,銀行催債,所有的財產,包括他的存錢罐都被法院拿走的時候,十年前的夏家在華國應該是如日中天的吧?

夏家人在哪裡呢?

他被迫從學校退學,流落在布魯克林黑街的時候,和野狗爭搶食物,在夜場的舞台上脫下一件件衣服的時候。

夏家人又在哪裡?

哪怕是在他臨死前,夏家人出現都可以,至少那一刻是溫暖的。

但是現在……

夏凱凱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迎麵吹得都是刺骨的冷風,遠處那棟掛著“友目集團”的大樓在這樣的節日裡,就像是墳墓一樣,散發出陰寒的氣息。

這天晚上夏凱凱睡得不太好,閉上眼睛總會夢見自己在被一群看不見臉,披著鬥篷的人追,在房子追,在街道上追,在大山裡追。

追了一晚上,第二天睡醒了,卻比沒睡覺還痛苦。

床頭櫃上的手機“滴滴滴”地響著,夏凱凱忍著頭疼接了電話,電話裡夏知州在電話裡可憐兮兮地問:“夏凱,你們那個讚助商還是要告我嗎?我收到律師信了……”

謝特!

夏凱凱回過神!

自己昨天晚上忘記和穆淵聊夏知州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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