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穆淵”(中)(2 / 2)

“嗚!”

“對了!反正你都死了,我還活著乾什麼?活得那麼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為什麼還活著?對……我為什麼還活著……”

堵在自己嘴上的手突然離開,下一秒,光明大作!

穆淵掀飛了窗簾,清晨的太陽光就在窗戶的正中間,筆直地刺在了視網膜上。

夏凱凱被強光刺的睜不開眼,隻聽見“嘭”的一聲巨響,他翻身坐起,就看見了讓自己肝膽俱裂的一幕。

站在窗戶邊的男人將椅子大力地舉起,然後用出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

“嘭”的又是一聲巨響。

窗戶上出現了一絲裂縫。

這是二十七樓!

平視過去幾乎看不見另外一棟平齊的建築物。

藍天好像觸手可摸,太陽就在手掌上跳躍,遠處可以看見陌生城市的陌生建築物,模糊的一片,在那強光的刺激下,隻有黑與青的差彆。

而男人再次舉起椅子,身體朝後躬出了一個極致的線條,在視網膜上落下一道人體的剪影,刹那的停頓後,猛地反彈,用出了全身力氣的將椅子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

“嘭!”的一聲響。

整棟大樓仿佛都在顫抖呻·吟著。

夏凱凱發出一聲慘叫,撲了上去,搶奪著男人手裡的椅子,發起瘋來的男人他幾乎控製不住。

“維克多·雷蒙德,你給我醒醒!”

“你在乾什麼?你瘋了!”

男人的眼睛赤紅,仿佛聽不見夏凱凱的聲音,他甩著椅子,幾乎將夏凱凱一起甩出去。

夏凱凱急得的血液逆流,不管不顧,抬腿一腳就揣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揣的一陣踉蹌後退,“哐當”一聲,撞在了床頭櫃上,撞壞了床頭的台燈,一屁股坐在了床頭櫃上上,驚愕地看著夏凱凱。

眼睛是紅的,臉上全都是淚。

在明亮的眼光下,看的清清楚楚。

夏凱凱喘著氣兩步走過去,一把奪過了穆淵手裡的椅子,抬手又是一拳。

這一次,穆淵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他翻過身來,像是傻了一樣,既忘了反抗,也不會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夏凱凱,眼睛睜的很大。

夏凱凱騎在了他的身上,抓著他的衣領,湊上前去,咬牙切齒地說:“維克多·雷蒙德,你這是要乾什麼?自殺嗎?我從地獄爬了回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鬼東西,都站在了你的麵前,你還以為是在做夢嗎?你要死在我的麵前嗎?跳下去?從那裡?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嗎?”

“啊!”

夏凱凱的臉上首次出現了猙獰的表情,又氣又急,難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男人的反應摧毀了他所有的從容和優雅,再也無法保持超然的風度,他手上肌肉隆起,狠狠地搖晃著男人的腦袋,亮出的牙齒,甚至有種想要狠狠咬上男人喉嚨一般的扭曲。

穆淵的嘴巴睜開。

又閉上。

在他瘋狂的搖晃中,快速地眨了眼睛。

在晨光下,這一次他清楚地看見了青年的臉,焦慮的,擔憂的,悲傷的,又如此的鮮明。有金色的浮塵在青年的身邊飛舞,形成了一團淡淡的光圈,就像是天使一樣,甚至在腦海裡響起天堂的讚歌。

時間好像變得慢了下來,世界也變得光明了起來,充斥在眼前的血色都看不見了,他隻能夠看見青年臉上的淚水,一顆顆的往下掉。

驟然傳來強烈的心疼。

他一伸手,再次抱住了青年,喊著:“KK,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哭,對不起……”

於是。

世界安靜了下來。

……

丹尼和溫健他們找來賓館的工作人員破門而入的時候,兩個人正慘兮兮的抱在一起,臥室裡一片狼藉,座椅杯具東倒西歪散落一地。

當大家發現窗戶上碎裂的痕跡時,才知道剛剛巨響的由來,所有人足底深寒,第一個反應就是兩個人打架打到要殺人了。也隻有丹尼深深地看著穆淵,想要從他的臉上看見任何的痕跡。

但是穆淵並沒有給大家看清楚臉的機會,門打開後,他稍微打了一個照麵,就和夏凱凱去了浴室裡,屋外是說話的聲音,穆淵和夏凱凱同處在更加狹小的空間裡對視。

臉是真的很慘。

很夏凱凱如今這張臉,不能說不帥,甚至很有特色,讓人過目難忘,但絕對和傳統意義的帥氣英俊沒有太大的關係。如今再哭腫了眼睛,本來就細長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紅彤彤,眼尾還有淚痕,不知道彆人怎麼看,但是穆淵卻是滿心的愧疚。

穆淵開了水龍頭,給夏凱凱洗臉,夏凱凱擺了擺手,自己洗。洗著洗著,就感覺自己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身後抱著夏凱凱的穆淵終於變得正常了起來,不再像個變態一樣又舔又親,恨不得吃了夏凱凱,也不會暴跳如雷的要跳樓。他隻是抱著他,下巴擱在他的脖頸上,呼吸,再呼吸,讓屬於夏凱凱的味道在自己的身體裡流轉,快速地滋潤著枯寂乾涸的細胞。

夏凱凱從鏡子裡去看穆淵,發出嘶啞的聲音說:“我把你打疼了嗎?”

穆淵搖頭。

夏凱凱說:“讓我看看。”

穆淵繼續搖頭:“我沒事。”

然後頓了頓。

穆淵突然笑了起來,說:“你一直在和我接吻是嗎?”

夏凱凱:“……”

穆淵等不來答案也不重要,他側著頭,去親吻夏凱凱的脖頸,親吻他的耳垂,親吻他的臉頰,每一下都帶著纏綿的**,這些在以前從來是被禁止做出的親密動作,但是這一次夏凱凱不但沒有躲開,甚至側著頭,做出了更方便讓他親熱的反應。穆淵在鏡子裡看見了夏凱凱眯著的眼,莞爾一笑,綠色的眸子裡閃著光,像個妖精。

夏凱凱臉又開始發熱,卻沒有躲。不知道是身體的原因,還是他終於從心裡決定接納對方,他放任自己享受這種親熱,最後側頭主動在穆淵的臉上親了一下。

男人眼底光霞乍現,去找夏凱凱的唇。

夏凱凱便迎了上去。

“叩叩叩!”

但是惱人的敲門聲響了。

溫健在門外說著:“夏凱,快點出來,我們就快趕不上飛機了。”

夏凱凱低聲問:“要回去嗎?晚一兩天無所謂。”

穆淵有點猶豫,他不想離開這個房間,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抱著懷裡的人,感受的那種等了很久很久終於得償所願的幸福感。

“那……”夏凱凱決定改簽了。

但是丹尼的聲音又再次出現:“維克多,你需要吃藥了。”

夏凱凱又閉上了嘴,揚眉,不太確定地問:“抑鬱?狂躁?精神分裂?”

穆淵在夏凱凱的耳邊溫柔地說:“抑鬱,你走了後,我就不行了,KK,你知道嗎?上一次我差點死了,離開那棟公寓,我出了嚴重的車禍,我在床上養了一個多月。”

夏凱凱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怎麼會?這麼嚴重?”

見了光,收起了利齒和爪子,以及那種變態勁兒的穆淵乖的像隻小奶狗,嘟嘴蹙眉地點頭:“你不能再離開我了,下一次我可能真的會死掉,你發誓,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夏凱凱這次轉過身來,正麵抱住了這個長不大的粘人精,他們的個子差了將近十公分,他一低頭就可以靠在穆淵的肩膀上,他用他的額頭抵著他,然後抱住他,說:“我發誓,我不會離開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下一秒身體被緊緊地抱住。

這一次沒有吻,隻有讓人窒息的擁抱。

夏凱凱喘不過氣來,無法確定究竟是誰用了那麼大的力氣,可能是他,他聽著穆淵輕描淡寫的那些話,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用出全身的力氣去抱他,就像在危險時抱住自己的孩子,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不會隱藏到現在,他一直以為穆淵過的很好,否則以他對他的愛,他甚至願意用生命去保護他。

“叩叩叩!”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夏凱凱手上的力氣鬆開,說:“必須出去了,我要看著你吃藥。”

穆淵很不高興,又抱著人撒了好一會兒的嬌,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才不情願地離開夏凱凱,打開了門。

臥室裡已經收拾乾淨了,破裂的玻璃還貼上紅色的膠布,溫健緊蹙著眉心站在最前麵,夏凱凱一出現他就使勁的打量,生怕夏凱凱之前被家暴了。

哭腫的眼睛看起來有點慘,嘴角也是破的,媽拉個巴子的!果然被這個外國男家暴了嗎?

但是很快,當穆淵走出來的時候,溫健的眉梢又揚起來了。

大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在夏凱凱眼裡,哭成淚人兒的穆淵又可憐又可愛,總之是各種好看各種帥。但是在其他人眼裡,這位總裁先生怎麼一個淒慘了得。

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紅腫可怕,嘴角上一圈的傷口腫的都快成了香腸,關鍵臉上還有明顯被打過的痕跡,左臉頰紅痕明顯,甚至都破皮了。

反正就是比夏凱凱慘好幾倍就是了。

溫健嘴角一勾,為自家的孩子點讚。

對!就是這樣!受欺負就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打得他媽都不認識!

雙標得厲害的溫大胖子,今天依舊很護短。

一行人移到了客廳,夏凱凱在穆淵吃藥的時候拿著藥瓶看了一眼,果然是抗抑鬱的藥物。

他蹙著眉想要開口,但是這時候客廳裡的人太多了,即便他不管理公司,也知道大集團公司的總裁就連生病都會影響公司的股票,更不要說著這種精神上的疾病。

等待穆淵吃完,夏凱凱說:“我回去收拾行李,時間快來不及了。”

穆淵其實不是很想走,更不想讓夏凱凱離開自己的視線,但是這一刻他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蹙著眉點了一下頭。

夏凱凱站在原地,看著穆淵的眉心,最後抿緊嘴角又說:“算了,我先幫你收拾行李,一會你陪我去收拾行李。”

穆淵眼睛一亮,露出笑容,點頭。

溫健注視著兩人又回到了臥室的聲音,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這個傻小子,剛剛才打完架,這就好了?氣性這麼短的?這可怎麼辦,被吃的死死的……不過好在比較能打,不會吃虧就行。

溫健也回去收拾行李了,走路的時候莫名的有點得意,雖然一直覺得金主爸爸從財力到身高上都對夏凱凱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兩個人相處,說到底還是靠誰的拳頭更硬嘛,或者金主爸爸才是被疼愛的那一個呢?

於是,攻受的角色一旦有了新的定位,溫健就覺得夏凱找個男人的問題也不算太大了。

夏凱凱陪著穆淵收拾行李,屋裡沒人的時候就問了一些他病情的情況,穆淵有問必答,勾著的嘴角顯得他心情非常地好。

看見穆淵笑,夏凱凱壓下心裡的擔憂,也跟著開心,起身的時候揉了揉穆淵的腦袋,又抓了一把他的臉,然後說道:“好好治病,我陪著你,你會好的。”

穆淵就抿嘴笑,視線落在夏凱凱的嘴唇上。

夏凱凱踮著腳,在穆淵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一直在客廳裡等候的丹尼看見了這一幕,他眉梢揚了揚,沉吟幾秒,繼而笑了。

然後就那麼走出了房間,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家出發的很晚,趕緊趕慢的,在最後一刻上了飛機。

這次的座位不用說,夏凱凱和穆淵坐在了兩個並排的座椅上,兩人低聲說著話。

他們放倒了座椅,側躺著,就像躺在床上,相互注視著。

夏凱凱問他:你之前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穆淵說:知道,又不知道。

夏凱凱說:真不害怕我嗎?

穆淵說:不,這輩子都不會害怕。

夏凱凱說:抑鬱的問題有我陪著你,情緒上來了你可以對我抱怨,對我哭訴,我會永遠陪著你。

穆淵說:看著你,我就什麼都不想了。

聊著聊著,夏凱凱就困了,他從毛毯下抓過穆淵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在閉上眼睛時笑著說:“我睡一覺,你也休息一下,醒了再說。”

穆淵的拇指在夏凱凱的嘴唇上按了按,感受著那讓人心動的柔軟,暗著眼眸“嗯”了一聲。

夏凱凱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一直在黑暗裡安靜地沉睡,沒有任何的夢境來打擾他。

他不知道穆淵看了自己多久,男人一直都沒有睡,就那麼保持著摸著他臉的姿勢側躺著,眷戀又貪婪的,幾乎將他的每根汗毛都看了一遍。

直至夏凱凱睡醒過來。

夏凱凱這一覺睡了了一大周期,九十分鐘。

當意識從深度睡眠轉為表層睡眠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冰冷的溫度,在他的臉上,非常的冷,像是冰塊一樣。

夏凱凱不適的蹙眉,偏頭躲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耳邊響起穆淵的聲音:“這就醒了。”

夏凱凱轉頭看去,抬手摸了一下男人的手,果然很冷,但是男人嚴嚴實實地蓋著毛毯,臉色有些微微的紅。他抓著男人的手,坐起身,蹙眉:“怎麼?是餓了嗎?”

穆淵搖頭,說:“空調開得太大了,我關掉就好。”

夏凱凱揚眉,他覺得溫度正好。想到一個可能,夏凱凱摸上了穆淵的額頭,手顫了一下,掌心下麵的溫度燙的嚇人:“你發燒了?”

“啊?這樣啊……”男人遲鈍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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