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十四億人的國寶(1 / 2)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機場離開後, 一行人先回了俱樂部,因為周悅珊沒回來,慶功宴就壓後幾天。

下午夏凱凱把俱樂部裡的教練和簽約選手都叫過來開了一次會, 然後宣布從明年開始實行績效考核,無論是教練還是選手績效不夠,都會麵臨罰款,或者解約的情況。

夏凱凱說:“具體的細則我們會在年底前發出通知,以及考核後尤其出色的教練和職員, 會派往新的俱樂部擔任管理工作。大家加油吧。”

公司一旦加入績效機製,員工的日子就不會那麼好過。但是如今可沒一個人想要離開金鑫這艘巨型遊輪, 甚至一想到俱樂部還有兩家分店等待管理者, 各個就摩拳擦掌地充滿了乾勁。

簽約選手就更不用說了,夏凱凱和周悅珊的冰舞在國際比賽拿下金牌,男單的閆冰冰在全國也是二三名的水準,金鑫俱樂部已經完全擁有了造夢工場的資質。

花費一下午的時間在俱樂部的經營上,雖然大部分都是穆淵的主持, 但夏凱凱還是覺得瑣碎麻煩。等著會議一結束, 拉著穆淵就走了。

穆淵無奈地說:“莊飛等我一下午了。”

夏凱凱看他:“就當明天才回來, 你接下來要忙很久吧, 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回家看看。”

“回家?”穆淵揚眉,第一個反應是密西西裡的那個家, 但是那個家並不溫馨, 雨果的離去帶走了那家裡所有的光芒和色彩, 哪怕他如今回來,失去的依舊失去了,兩個人似乎都有著同樣的感覺,對那裡諱莫如深。隨後,穆淵才想起是哪個家。

穆淵出國,他的車就一直留在地下車庫裡接灰,夏凱凱扯下車衣的時候問道:“你開我開?”

穆淵知道自己現在情況不錯,但心裡依舊有些陰影,他把車鑰匙遞給夏凱凱,說:“你開吧。”

夏凱凱點頭,拿著車鑰匙繞到了駕駛座上,點火、踩油門,朝著家的方向開了過去。

等著紅綠燈的時候,夏凱凱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心生感觸,便用一隻手抓住了穆淵的手腕,捏了捏,然後才把手收回來,重新放回到方向盤上。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夏凱凱隻能再次轉頭看去,笑道:“這個畫麵有點熟悉,是不是?”

穆淵的眼眸閃了閃,然後點頭。

不一樣的國家,不一樣的人種,不一樣的汽車,不一樣的目的地,就連坐在車上的人都變了。

可是同樣的靈魂卻在這一刻產生了共鳴,好似穿越了時光……

男人神情專注地開著車,白色襯衣的袖子挽了三圈,露出麥色健康的肌膚,隨著開車的動作,手臂上浮現出均勻的肌理。

車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突然一聲引擎的轟鳴,從一側囂張地超過了他們,黃色的側身在穆淵的眼底落下影子,還有那紅色漸漸散去的尾燈留下的光暈,持久不散。

穆淵收回視線,看向了身邊的雨果,男人的眼神永遠很溫柔,但也永遠有著化不開的陰翳密布,然而這些複雜的特質在他專注地做著某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消失,整個人變得好似鋒銳的一把刀,在出鞘的時候,豔光四射,就連開個車,也有著一種站上領獎台時的光彩動人。

穆淵用手撐著側臉,綠眸裡都是少年人特有的張狂色彩,譏諷地笑道:“看他囂張的,我早晚會買一輛,不,十輛超跑撞著玩。”

雨果失笑,從那種專注的狀態下脫離出來,睨著他露出了溫柔到了骨子裡的笑容,說:“記得捆安全帶,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穆淵自覺已經不是叛逆期的少年,他能夠聽懂男人話裡的關心,也最愛男人這樣不厭其煩地叮囑。他笑得像是吃了塊蜜糖,舔了兩口後,又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才又說道:“快到了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很快,就在前麵。”頓了頓,雨果說,“我也是。”

說話間,他們已經開進了一處街區,新開發的小區,公路修的平整,但是道路兩邊都是鋸斷了枝葉還沒來得及長出來的樹木。白色尖頂的小樓整齊地排了一排,仿佛一眼看不到頭,明明是米國再常見不過的住宅區,但是穆淵卻興奮的幾乎要把腦袋探出車外。

他看見了一路走過來,大部分彆墅門口立著的待售招牌,左顧右盼,急於找到自己熟念了無數遍的數字。

直到車在一棟彆墅前緩緩停下來,穆淵像是兔子一樣從車上跳下來,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惶然地停下了腳步,緊張地看著身後熄火鎖車的雨果,欲言又止。

“怎麼了?”雨果站在他身邊,問他。

穆淵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雨果抬手扶上了他的後背,將他輕輕的往前推,帶著笑意在他耳邊溫柔地說:“走吧,去家裡看看。”

家……

簡單的一個字,卻變成了纏綿的網,將穆淵裹的緊緊的,飄蕩無邊的生命在這一刻終於有了依靠,這一瞬間,他的雙腳落在了地上,很沉很重,是無儘的溫暖。

他深呼吸。

邁前了一步。

最後停下來,抓著雨果的手,燦爛地笑道:“對,去家裡看看。”

……

當穆淵回過神來,夏凱凱的手正按在電子鎖上,一個個地輸入數字,隨後在那一連串的解鎖聲裡,門應聲而開。

夏凱凱將門拉開,先是探頭吸了吸屋裡的味道,繼而眉眼笑開,拉起穆淵的手往裡走去,邊走邊說:“不錯,好像確實聞不到什麼味道了,應該可以住人了吧。”

穆淵就這麼被一隻手,一步扯進了“家裡”。

那時候年紀小,隻覺得有了自己的房子,便是家。

如今曆經種種,終於明白,有這個人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夏凱凱本打算開窗敞氣,就被穆淵從身後抱住了,力量用的很大,抵在自己肩膀上的額頭甚至擱得他有些疼痛。但他一點抗拒的力量都沒用,任由自己被人像是勒緊了一樣地抱著。

丹尼醫生說了,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他想哭,就要耐心的陪伴,永遠把心敞開讓他窩進來。

夏凱凱覺得就算丹尼醫生不特彆交代,他大約也對穆淵的撒嬌耍賴沒轍,更何況是突如其來的犯病,他更不可能反抗。

但是久等的眼淚洗衣沒等來,倒是自己的耳朵被咬住了。

穆淵在他耳邊說:“我們去臥室。”

“……”夏凱凱揚眉,這是化悲傷為色·欲了嗎?

既然穆淵沒有哭的稀裡嘩啦的,夏凱凱也就不需要那麼小心翼翼的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句老話沒錯,夏凱凱抬手拍了一下不哭的穆淵,說:“人肺淨化器嗎?等我開窗戶。”

“不等。”穆淵耍賴,抱著他往臥室裡送,兩人左搖右晃像隻鴨子一樣撇腳走路。

夏凱凱就陪他玩,用會兒力,又順著他,短短的幾步路走的想跳舞一樣,還帶前進後退的。

穆淵本來都上了頭的情緒,又被逗笑,抬手就去撓夏凱凱的癢,這下夏凱凱受不住,身子一軟,就被穆淵推進了臥室裡。

臥室裡的空氣是真的不太好了。

再標榜環保無毒的材料其實都不安全,有毒的不是產品問題,而是在裝修過程裡使用的膠水這類液體,就算再高揮發,也需要時間。除甲醛公司雖然解決了大半的問題,但是撤場之後,門窗關閉的房間又積攢了大量的味道,兩人在臥室門口就給熏了個仰倒。

夏凱凱掙脫穆淵的懷抱,急急忙忙的去開窗戶。

穆淵記得這屋裡有暗門,但是自己也記得不從哪裡進去了,乾脆不再去管,去了其他房間打開了窗戶。

門窗一開,對流風卷著那些怪味飛走了。一起飛走的還有兩人剛剛才點燃的火花。

其實屋裡非常地冷,人沒住就關了暖氣,現在A市已經入了深冬,前兩天還下了一場大雪,屋裡冷的和冰窖也沒什麼差彆。

色令智昏的兩個人,被冷風一吹才想起暖氣這回事。

開了暖氣,窗戶半開著,屋裡怎麼都暖和不去來,兩人坐在沙發上搓手,身上的厚外套都不敢脫下來。

夏凱凱提議:“出去吃飯吧,又餓又冷。”

穆淵點頭:“好。”

兩人進了屋也沒呆多久就又跑出去了。

吃飯,看電影,再回來就到了深夜,兩人躺在新床上什麼都沒做,就困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夏凱凱起床出操,然後把穆淵送到機場,接著就直接去了冰協。

錢主席聽見消息,出門接的他,然後還親手倒了茶擺在夏凱凱的麵前,兩人並排坐在一個沙發上,就像是朋友一樣的聊天。

夏凱凱想起上次自己過來,錢主席就坐在辦公桌後麵,自己就像每個下屬一樣坐在對麵與他交談,但這一次……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錢主席,夏凱凱露出了笑容,開門見山地說道:“主席,我們應該不會參加選拔賽了,所以特意過來和您當麵談一下。”

“怎麼?”錢主席愣住,目光有些微沉,等著夏凱凱的解釋。

夏凱凱說:“我們已經申請外卡了。”

“外卡?”錢主席聽的一愣一愣的。

夏凱凱便將自己去瑞士申請外卡,甚至連托男朋友走後門這件事都交代了一遍,錢主席可不是溫健這種需要詳細解釋的人,略微沉吟,就懂了夏凱凱這樣做的原因了。

錢主席歎了一口氣,眸底有著淡淡的光澤,看著夏凱凱目光裡都是一言難儘的感動,最後說了一句:“你大可不必,那些孩子會有自己的造化,你大可不必把自己的資源讓出來……我在這個係統工作了那麼多年,運動員向來是熱血奮進的,去爭去搶也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到了你這兒……你這小子,怎麼就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夏凱凱笑了笑,沒有解釋,總不能說,我後台牛逼能拿外卡有什麼必要搶名額。也不能說,我就愛當園丁愛種花,等我退役了,最後讓冰舞的種子灑遍這個冰麵,開出的花兒姹紫嫣紅,多美的花園兒啊。算了吧……就現代人複雜化的思維裡,自己要是說的太多,還不知道人家會想多少呢。

夏凱凱不解釋,不邀功,錢主席這位在體製內工作多年的老乾部,反而會幫他補全各種偉大奉獻的精神,原本就對夏凱凱讚譽有加,現在更是加上了一層高光。

人對人的印象是一層層改變的,錢主席有自己的一套評分規則,不可能隻憑借一件事就確認一個人的好與壞,但夏凱凱為人處世確實沒什麼問題,即便偶爾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是帶來的後果也全不是壞的,更是樂於遵守體製內的規則,像流水一樣,順勢而行。

好上加好,便讓人心中偎貼,隻覺得這年輕人當真是時代好俊傑,要不是自己沾不上這個頒獎項目,否則一定要送給夏凱凱一朵大紅花。

想到這裡,錢主席心中一動,十二月底的體壇年度風雲人物就要召開了,因為冰雪項目的賽季在年末開始,但是體壇風雲人物在當年十月份就開始進行公眾投票的程序,所以對於冬季項目而言,相當於今年的成績明年算,所以冰雪項目這邊一直有一個推薦名額,可以直接通過初選進入複選的審核階段,現在看來時間倒是正好。

夏凱凱不說自己是為了培養其他的小隊員,告彆的時候深藏功與名。

錢主席知恩報恩,轉頭就打了幾通電話出去,把夏凱凱的名字直接送進了複審名單裡。至於為什麼隻有夏凱凱沒有周悅珊,錢主席的恩也不是亂報的,他還的不僅僅是夏凱凱的人情,還有他那位外國男朋友的人情。

夏凱凱不知道自己去了冰協一趟,回頭會拿下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獎項,隻是自顧開著車,回了金鑫俱樂部。

矛青正好下樓找夏凱凱,在大門口遇見了他,說:“夏總,國家隊盧正奇教練打來電話,想請你過去做指導訓練。”

夏凱凱揚眉。

矛青眨了眼睛笑了笑。

之前,國家隊不“請”,隻是安排,安排夏凱凱去合訓。現在,是“請”夏凱凱去做指導訓練。

“指導訓練”顧名思義,一起訓練,以他為主,教練都不能多說一句廢話。

這種情況,大多是高價請國外的著名運動員過來,就比如足球比賽的友誼賽,說到底就請一群高價陪練進行指導訓練。

國家隊在華國地位多高,體育項目的最高殿堂,對國內運動員向來隻有“合訓”這麼一說,什麼時候請國內運動員去做過指導訓練了?

這一次的規格是相當高啊。

夏凱凱問:“出場費多少啊?”

矛青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夏凱凱笑了一下,擺手:“算了,我下午沒事,就過去吧。”

國家隊在老百姓心裡的地位太神聖了,就算普通老百姓的心裡也與生俱來地被打上了“神之印記”,高高在上的國家隊既然承認了錯誤,親自踏下王座示好,並且執手並肩,將你安排在王座下第一順位,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再想要更多,未免就有些不識趣了。

夏凱凱倒是沒有挑釁國家隊權威的意思,既然矛青都認為見好就收,他也並不在意。

但還是多嘴說一句:“除了國家隊,其他單位以差不多的名義聯係我們,就讓他們自己來參觀學習,食宿費要是我們安排,你記得把錢算出來就……兩個檔次吧,給對方報過去就可以了。”

矛青點頭記下,想想也對,萬一日後什麼貓什麼狗的都來個“指導訓練”,夏凱凱他們還練不練,明碼標價讓人自己過來,是最好最公平也最不得罪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