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會兒之後，林奕這才走了過來，頗為有些無奈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是私人的事情。”
點了點頭，廖元白也沒有說話。他沒有從林奕的臉上發現任何的問題，自然也就不再探尋。雖然他比較八卦，但是八卦的地方並不是在於感情的問題上。或許可以這麼說，廖元白對於感情的事情，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大概能夠讓他激動的——也隻有科研了。
沉迷科研，日漸消瘦，無心戀愛。可以說，這是廖元白現在的寫照了，看了一會兒電視。廖元白還在等著劉教授他們將數據送過來。這一次再也不是坐軍機，而是直接坐民航回到首都之後，在去京華大學見梁教授。
大概是因為保密措施做得還挺不錯的緣故，至少現在國外也沒有任何關於量子通信技術方麵的消息。
林奕說過，因為航空基地的間諜幾乎都已經被清除掉了。也就是說，現在所作的研究，已經是非常保密的了。但軍方還是怕廖元白有什麼意外，所以才會派林奕一直保衛著他。說起來，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承誌和另外一個警衛才會被撤回。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了過來，林奕站起身來敲門。不一會兒，他將拿著檔案袋的劉教授迎了進來。
劉教授笑著衝廖元白說道，“小廖啊，你要的實驗內容和數據都在這裡麵，你看看還有沒有缺少什麼東西。免得去見了梁老之後才發現還差些什麼東西，這就不太好了。”說著劉教授將檔案袋放在了桌子上。
拿起檔案袋，廖元白將它打開之後看了起來。實驗的內容和數據都非常的詳細，將整個實驗看完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謝謝劉教授了。麻煩你們忙到這麼晚，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廖元白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劉教授急忙罷手說道，“嗨，這些都是應該的。而且這是你提出的方案，每個實驗的步驟都是按照你的設想去做的。”
說完之後，劉教授又看了一眼廖元白，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廖啊，有些事情急不得。我知道你現在有些著急想要將這件事情完美的做好，但是科研沒有這麼容易。你也知道，在做科研的時候，遇見過很多困難，這些都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甚至還有許多的東西是需要靠當時的技術才能夠完成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恩，我知道的。謝謝劉教授。”廖元白點了點頭，他知道劉教授這是勸他不要和複合材料死磕到底。但是他就是不相信，目前的科技做不出來這種複合材料。不過隻是一個月而已，說不定再過上幾個月就能夠做出來了呢？
做科研變數很大，所以廖元白還是很樂觀的。
“你知道就行，我就先走了。我今晚十二點的飛機，就要回去了。對了，我聽說你明天也要回京華大學了吧，那可是你的母校啊。”說道這裡劉教授笑了笑，準備和廖元白說說家常。
“也不算是母校吧。”廖元白笑了笑，“畢竟我現在還是京華大學的研究生，還算是我的學校呢。”說道這裡的時候，劉教授忽然感慨了起來，“是啊，小廖你現在還是一個研究生就已經在主持一個項目了。等到你博士畢業的時候，也不知道究竟能夠高到什麼程度。我聽說，其實你是想要研究核裂變清潔能源的，怎麼忽然轉到了力學上麵來了？”
劉教授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廖元白會突然轉變。說起來，廖元白應該是不可能會轉變得這麼快的。但問題是，他的確轉變了。
“大概是因為目前研究核裂變清潔能源的技術並不成熟吧。”廖元白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看著劉教授說道，“目前的核裂變是不可控製的，人類想要控製這個裂變還是太難了。就目前而言，這是一門極為前沿的學科。”
林奕坐在他們的旁邊，聽得雲裡霧裡的。根本不知道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什麼核裂變，什麼清潔能源……他滿腦袋都大了，但還是聽不懂。不過前沿科技他還是能夠清楚的知道，也就是說，剛才兩人聊天的內容是一種前沿科技。而且還是一種沒有能夠實現，甚至在設想中的前沿科技。
說起來量子通信技術也算是前沿科技吧，但是現在都差不多已經出來了。為什麼廖元白還是覺得現在研究核裂變清潔能源的條件不成熟呢？
林奕並不知道，這兩個東西的量級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前沿學科，但是核裂變清潔能源的難度是量子通信技術的無數倍。劉教授點了點頭，歎息著說道，“的確，雖然這個東西提出來的時間比量子通信技術早了許多，早在八十年代就有人提出來了這一項革新的技術……可是，就目前而言，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研究出來這個東西。甚至許多國家一起研究，進展也是極為緩慢的。”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劉教授頗有些遺憾的說道，“這個科技其實早就有立項的打算，但是因為科技的不成熟，所以當時就沒有能夠立項。而且現在國外的國家聯合研究，甚至進度緩慢到接近於無，這……我覺得吧，這應該是一項有生之年都看不見結局的假設。”說道這裡的時候，劉教授笑了笑。他是研究量子力學的，肯定對於核裂變能源帶來的好處是非常清楚的。
真是因為非常清楚，所以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麼的難以做出來。甚至可以說是用絕望來形容，廖元白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說話。
按照他的設想，現在是不可能做出來這種東西的。其實他的想法和劉教授很相似，隻是多了一些樂觀而已。但是樂觀得也很有限，總的來說。這個東西是不可能做出來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廖元白笑著說道，“總有一天那個東西是可以被做出來的，雖然不是現在但好歹也能夠做出來啊。”
“說得也是。”劉教授揚起了一絲笑意，“時間也不早了，我馬上就要去機場了，走了。小廖啊，我還是很看好你的，如果說現在有人說誰最有可能將這個東西研究出來。”劉教授停頓了一下，這才說道，“我一定會說是你，也隻有你，能夠將這個東西給研究出來。”
“為什麼？”廖元白有些不解地看著劉教授，按照道理來說，物理大拿這麼多。就算是全都輪一遍，也輪不到他這裡來吧。
劉教授站起身笑著說道，“你現在還年輕，還擁有無限的可能性。要知道，你的思維——似乎和我們都有些不太一樣。怎麼說呢，你的思維天馬行空，但是又是建立在科學的基礎之上的。不像是那些空想家，你是在給自己擬定一個目標，讓自己去視線。”說完之後，廖元白開始沉思著劉教授的話。
而劉教授卻笑了笑說道，“好了，我真得走了，小廖啊，我等著你的好消息。”說完之後，劉教授就已經走出了大門。
廖元白將劉教授送到門前，看著劉教授上了電梯之後，這才合上了大門。林奕看著廖元白，“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早上的班機回首都。你也早點兒休息吧。”林奕這是害怕廖元白又開始研究了起來，要知道廖元白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地話，他自己也逃不了責任的。
“好了，我知道了。”廖元白聳了聳肩膀，洗漱之後便去睡覺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回到首都的時候，也不過才十點鐘的模樣。坐在車上，廖元白還在打著嗬欠。現在梁教授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等著廖元白，他知道，廖元白肯定有什麼問題問他。否則，不可能將時間安排得這麼著急。
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廖元白推開門看著梁教授點了點頭說道，“梁教授，這是實驗的內容和數據。”
梁教授看了一眼密封袋，笑著問道，“小廖啊，這麼著急給我看實驗的進度，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梁教授的嘴角還帶著慈祥的笑意。廖元白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實驗的確已經進入了頸瓶，怎麼說呢，就好像無論怎麼做，都會失敗似的。”廖元白沮喪地垂著頭，也不看梁教授。
而梁教授則是好笑搖著頭說道，“算了，我先看看實驗的內容和數據吧。”
打開密封袋，梁教授認真地看了起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大概有一兩個小時左右。梁教授放下手中的資料說道，“完成得挺不錯的，最關鍵的一點，我想可能就是材料的問題吧。”梁教授一邊說，一邊看著廖元白的臉色。
不出所料，廖元白點了點頭，笑得很是勉強，“的確是關於材料的實驗上出了問題，而且，我一直沒有想通，用了幾十種複合材料，還是沒有能夠有一種符合量子糾纏效應的材料。這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啊。”廖元白說起來的時候，還是顯得相當的疑惑。似乎他還是沒有能夠想清楚，究竟是哪裡出現了錯誤。
梁教授雙手放在桌上，看著廖元白笑眯眯地說道，“小廖啊，我記得你當初學習的時候，進度很快吧。”
廖元白愣了一下，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來了？他心裡不是很清楚，但依舊還是點了點頭，的確當時他學習的速度很快。但是那些基礎知識都牢牢地記在了他的心裡啊。他困惑地看向梁教授，似乎想要詢問梁教授忽然提起這件事情究竟有什麼用意。
“我記得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學校了吧。”梁教授不提材料的事情，廖元白自然也不會提起來。梁教授的表情很是溫和，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廖元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他的確很久沒有回學校了。作為京華大學的學生，他似乎快要忘記這件事情了。
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記得今天下午會有一節關於固體物理學的課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聽聽看。”說道這裡的時候，梁教授的臉變得嚴肅了起來，“小廖，你的想法很多。而且，你的天賦很出眾。這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壞事兒。因為想法太多，不能夠專一的做一種研究，而且，你太急躁了。想要兩個月內將材料做出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教授似乎現在正在教育廖元白，而廖元白垂著頭，認真地聽著梁教授的話，“我不是在否定你不可能做出來，而是說，你——現在太過於著急了。這不過隻是一次尋常的失敗而已，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了？要是多失敗幾次，是不是就要一蹶不振了？”
廖元白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更何況，其實廖元白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梁教授的話。
“你現在好好想想，為什麼要做科研。做科研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梁教授歎息了一聲說道，“你是我這輩子見過資質最好的學生，我不想你就這麼枉費了自己的資質。以前你喜歡東弄弄，西搞搞也就算了。現在還這麼著急……唉，真是……”梁教授的語氣頗有些失望，他站起身來，背對著廖元白沉聲地說道，“小廖啊，現在開學沒有多久。我記得你幾乎沒有怎麼和大家一起去上課，這幾天你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就在校園裡逛一逛吧。”
“我知道了，教授。”廖元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從梁教授的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恍惚。
梁教授說得對，他的確太心急了。而且特彆心急，所以才會造成了現在的局麵。關於衛星的實驗完成的做出來了，而他的材料根本沒有絲毫的頭緒。這樣下去，的確容易出事。甚至上麵也不會好看，廖元白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會兒。林奕就坐在廖元白的身邊沒有說話，“林奕，你說我是不是太著急了一點兒。明知道複合材料不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做出來，卻還是要去做。”
“這……”林奕愣了一下，他發現最近廖元白的問題都讓他很難答出來。
這就很尷尬了，“算了。”廖元白勉強地笑了笑，“我們去物院吧。”說著廖元白領著林奕走向了物理學院。因為他好歹在這裡上過兩年學，對於物院還是特彆清楚的。來到物院的時候，似乎正在上課，廖元白看了一下，隨意地找了一個教室從後門溜了進去。
台上的老師，廖元白並不熟悉。但是他講的內容，廖元白卻很熟悉。
固體物理學——也就是廖元白現在正在應用的這門學科。廖元白聽得很仔細，一邊聽一邊思索著自己應該怎麼樣將複合材料實驗出來。這個老師講得並不深入，甚至還沒有廖元白自學的深入。但彆人講出來的內容始終是和自己理解的內容不同，更何況廖元白以前根本沒有學過這門學科。
甚至幾乎都是自學的，所以台上的老師在講解的時候，廖元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沒錯，原來是這樣的。廖元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點點頭，看來他似乎是可以換一種思路的。
隻是——換一種思路之後，他又得重頭開始做實驗了。不過實驗就是這樣的，成千上萬次的實驗，也隻有一次成功。
但是那僅僅地一次成功，就可以給人類的生活帶來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
聽完這節課之後，廖元白偷偷地溜了出去。陽光散漫地灑在林蔭道上，廖元白似乎想到了梁教授的話，他想要給梁教授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此時正是秋季，京華大學的樹葉正在慢慢地泛黃了起來。
聞著新鮮空氣，廖元白又走到了梁教授的辦公室。
看見廖元白來的時候，梁教授還愣了一下，他打量著廖元白問道，“怎麼？突然想到什麼事情了嗎？”
對於廖元白的脾氣，梁教授還是很熟悉的。他說了那一番話，廖元白肯定是不可能生氣的。能夠讓廖元白一天接連兩次踏入自己的辦公室。那肯定就是廖元白有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不讚成廖元白太過急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廖元白的想法是天才的想法。甚至很多時候，廖元白根本用不著日複一日地做實驗。或許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廖元白還真有可能將這個實驗給做出來。
“梁教授，我剛才去聽了一節關於固體物理學的課。”說道這裡的時候，廖元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我好像覺得自己的思路似乎是錯誤的。”
“哦？”梁教授笑了笑，又詢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其實關於量子通信材料的事情，梁教授是愛莫能助。他對於材料學雖然熟悉，但是對於量子力學涉獵不廣，如果真要讓他研究的話。大概他還是會將廖元白給調來，扔給廖元白去研究這個東西。
對於自己不懂的事情，不發表意見，這是梁教授的準則。剛才他訓斥廖元白也是在訓斥廖元白的行為，並不是在針對廖元白研究材料這個事情。
“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我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個想法距離最後的真相已經很接近了。”廖元白的眼睛似乎還綻放著光芒，一閃一閃地樣子，就好像是天空中的星辰似的，看上去甚至還有些興奮、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