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天子雖然因此這件事情被詬病,但是因為那是皇後,大家還指望她將來生下元子,故而還是給了她一個麵子,沒說什麼妖後。
皇帝攬在自己身上之後,禦史台的猛人們就沒有再窮追猛打了。
除卻此事之外,另外有其他的事情轉移了大家的視線,頭一件事情就是應允崔緹致仕,崔緹在返鄉途中病死,自然,這是後話,李覃沒有像前世那般因為國本之事離開,反而升了首輔。
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蜜娘旋即就準備了賀禮送去,她也不是因為方惟彥的關係,在不認識方惟彥之前,她和李家的淵源很深。
當然,這也表示一等態度,不是巴結諂媚,而是你關係不錯的人升了官,你當看不見,那就叫藐視人了。
蜜娘之前從登州時,上門來過一回,後來她喬遷新家,李夫人也特地送了賀禮過來,兩家走動的還算很親近。
李覃榮升為首輔,府門外更是車水馬龍,針紮不進,油潑不進,還是露珠親自出來,才把蜜娘接過去。
“你們府上越發的熱鬨了,以後我要來,就先遞帖子過來了。”
露珠作為首輔家的大丫頭,在蜜娘這裡她不擺譜,但是那調子也和以往不同了:“您千萬彆這麼說,我們夫人,是盼著您過來呢。”
二人說笑幾句,到了正廳,是李夫人的媳婦,李冠之妻吳氏在招待大家,她看起來神采奕奕的,見到蜜娘粲然一笑:“來就來,怎麼還送那麼厚的禮,婆母說日後不要客氣。”
蜜娘忙道:“這不是應該的嗎?上回我喬遷之時,李夫人也送了厚禮過去。”
吳氏又引她去見李夫人,李夫人頭發白了不少,但氣色極好,吳氏身邊的孩子沒有養住,但側室們倒是都生了不少。吳氏養了一個在膝下,當親生的看待。
但蜜娘知曉,他們這樣的人家,子嗣越多越好,但凡有一個出息的,家族有望了,至於女兒也可以聯姻,故而嫡庶反而不重要。
有些沒有見識的人家,對庶出多有打壓,反而落了下乘,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
要麼你就管住你的丈夫,讓他彆納妾,既然你自己都容許了,卻又百般打壓,殊不知這庶子庶女如果教好了,將來也是臂膀。
就像徐氏不喜歡丁姨娘那個兒子,那是因為涉及到自己兒子的地位,但對其他的庶子女她也是一樣教養。
方惟彥幾個伺候的人,其他庶子就有幾個伺候的人。
吳氏引薦蜜娘去見李夫人,李夫人雖然在和旁人說話,但看到蜜娘依舊很高興,還道:“怎麼不帶羨哥兒和棠哥兒過來?再有,你們家玉恒和玉涵我聽說也要下場了?”
她們都是湖廣人,定二奶奶和李夫人關係很不錯,李夫人哪天心裡不痛快了,也去定二奶奶那裡完,臨走之前也來過李府。玉恒玉涵和李冠關係也不錯,今日這倆若非去書院了,肯定也會來的。
“羨哥兒他們都在讀書,棠哥兒早上貪睡,我也叫不醒他,就罷了。”
二人閒話幾句,讓周圍的夫人們都好生羨慕,這才是熟稔的人,方才李夫人和她們說話,可不是這個語氣。
婦人們大多吃吃喝喝,橫豎前頭的大事有男人們操心。
在李家吃過午宴,又聽了一回戲,到底不放心家裡的棠哥兒,遂準備先回去,不料出來的時候碰到李冠了。
李冠他……居然胖了這麼多。
蜜娘悄悄看了一眼他凝實的腰,心想,他也不過十多,怎麼就胖了這麼多。
還記得年輕的時候見過李冠,甚至她剛成婚那年看到他的時候,都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李冠也算是翩翩美少年,否則關蕙卿也不會愛的死去活來的。
“方夫人。”
“李郎中。”
現在李冠在禮部,已經是主客司郎中了。
二人行禮完,蜜娘就往前走去,李冠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睛有些澀然。
在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有賣好吃的,特地給家裡的孩子們帶了一份,回到家裡,果然羨哥兒和棠哥兒都撲了上來。
蜜娘笑道:“羨哥兒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既如此,你就和弟弟分著吃吧。”
“娘,我們先生說明日是朔日,休沐一天,故而今日特地放我們早回來了。但是給兒子布置了好些功課,兒子在您回來前已經寫了不少了。”
“原來如此啊,你爹爹明日也休沐,不如這般,你今日把功課寫完,我讓你爹爹帶咱們一道出去踏青。”
一聽說出去踏青,,羨哥兒瘋跑起來,棠哥兒也跟在哥哥後麵跑,蜜娘怕小兒子摔倒,連忙扶住他。
等方惟彥回來,她同方惟彥一提,就沒有不應的。
方惟彥不由道:“蜜娘想去何處踏青?”
“想去九曲橋附近,我聽聞那裡綠樹成蔭,正好夠他們哥倆瘋跑了。前些日子侯府送了些鹿肉來,咱們正好在那兒可以烤鹿脯肉吃。”蜜娘自己也想出去玩玩了。
她還準備了紙鳶、雙陸還有投壺的物件兒,到時候在外頭也能玩。
方惟彥忍俊不禁:“我看是你想出去瘋跑了。”
“什麼呀。”蜜娘掐了他一下。
但方惟彥還是嘴甜道:“放心,一切都聽娘子差遣。”
蜜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晚飯後,她又去羨哥兒那裡,陪羨哥兒寫功課,她也不是時常來,但時常給兒子送點茶水點心,陪陪兒子還是挺好的。
她自己也是打小時候過來的,孩子們缺少的是爹娘的陪伴。
兒子在寫功課時,她就在一旁做女紅,當然這是為了兒子做的帽子,京都入冬很快,蜜娘從不喜歡做鞋,認為做鞋太費勁兒了,因此多給兒子們做些帽子和荷包這些。
羨哥兒很像蜜娘,寫起功課來,就完全心無旁騖。
現下族學請的是先生,是方惟彥特地重金聘請的,也是德才兼備之人,自然,他能被請到侯府做西席,也想走終南捷徑,畢竟方惟彥現在也不是一般人。
羨哥兒寫完後,再看蜜娘還埋頭在做,瞬時很感動:“娘親,天色晚了,您早些回去歇著吧,還有,不要為兒子費心了,讓針線上的人做就是了。”
蜜娘摸摸他的頭:“她們做自然有她們的,但是娘呢,是為了我的羨哥兒呀。”
說罷,又站起來,囑咐丫頭小廝們好生伺候,她讓丫頭打了燈籠出去。
今晚夜色極美,蜜娘仰望天空,有些感慨,前世她對孩子們遠遠沒有這般用心,再有宮中不像尋常百姓家,宮裡就是親人的關係也是疏淡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也不一定能夠說心裡話。
但是現在她和羨哥兒還有棠哥兒的關係就是更好些,不必擔心什麼皇位什麼的,人活的也自在些。
曾幾何時,她覺得宮裡太難熬了,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命就沒了,現在有了家人,什麼都不必擔心。
回到房時,沒料到方惟彥居然也在,她奇道:“平日都是深夜才回房,今日怎麼這般早?”說完,她自己打了個哈欠。
方惟彥連忙道:“快些睡下吧,明兒還要出去玩兒呢。”
“嗯,知道了。”
二人歇下,蜜娘緊緊摟住方惟彥,方惟彥就這麼好脾氣的任由她摟著。
宮裡的範玉真今夜卻是孤枕難眠,在立中宮前,她的恩寵算是不斷,還生了兩個皇子,執掌宮務多年,卻輸給了一個野丫頭。
那個野丫頭無論是家世相貌還是才學,哪一樣都不如自己。
“娘娘,您要不要喝點蜜水,是不是嗓子疼?”
範玉真生了孩子之後,十分畏寒,八月份天氣尚且還熱,她就要火盆了。
“不必了,本宮無事。”
守夜的是範玉真的宮女雲梢,仆如其主,雲梢生的很清麗,既敏且慧,她是範玉真的陪嫁丫頭,也是個心腹丫頭。
她知曉範玉真的心事,不忙勸道:“娘娘,皇後娘娘年紀小,皇上還能新鮮幾日,如今且讓她們瘋去,將來累了倦了,再想起您的好處來。”
範玉真斥道:“這話也是你說的,若是傳出去,我怎麼有臉見皇後娘娘。”
雲梢連忙認錯:“是奴婢的不是。可是您心裡的苦,奴婢也知曉。”
想到這裡,範玉真也是悠悠歎氣:“說這些也怪沒意思的。在這個宮裡,女人過了二十歲,就是人老珠黃了。”
這麼一想,她覺得就是蜜娘進宮也和她一樣,過了二十歲,就仿佛不是女人了。
永遠有最鮮嫩的姑娘等著陛下,陛下最愛的也是那些最鮮嫩的姑娘。
雲梢則道:“其實依照奴婢看來,您已經是好的了,反正您已經有兩位皇子,但是鄭妃娘娘呢,她到現在可隻有一位公主。”
範玉真譏諷的笑笑。
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鄭豆娘比她更拉的下臉,皇後還是個小孩子性情,不過是指揮使的養女出身,說穿了,其實隻是個大頭兵的女兒,這皇帝的後宮有不少是名門出身,連低階妃嬪如傅倩倩,其父都是登州衛指揮使。
再者這位夏皇後實在是年紀小,其品行也並不堪為後,後宮妃嬪多有不服者。
但鄭豆娘卻投其所好,在所有妃嬪都想跟皇後抗衡的時候,她送了皇後娘家的小食來,聽聞皇上很是開心,認為鄭豆娘很懂得體察上意。
範玉真卻拉不下臉來如此,因此,還病了一場。
卻說蜜娘帶兩個兒子出去玩兒,昨兒說的挺好,結果這倆小家夥賴床,哭哭啼啼的起床,蜜娘氣了個半死,都想動手打他們的屁股了,還被方惟彥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