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穿到《民國梨園》 3.(2 / 2)

劉二警惕審視的目光一滯,虛虛扶向後腰的手也是一頓,像是不太相信一樣,沉沉道:“楚少爺身上沒有錢?”

楚雲聲:“花完了。”

劉二看著他坦然從容半點不害臊的模樣,心裡又錯愕又鄙夷這奢靡的大少爺,但麵上卻沒露出什麼,而是遲疑片刻,想著鬱先生的態度,道:“楚少爺快些收拾,離開時我尋老板為您補上。”

楚雲聲點點頭,深感鬱鏡之實在是有錢,就連身邊一個下屬都比自己富有。

兩人正說著,狹長的過道內突然傳來一聲門響。

楚雲聲斜對麵的房門開了,走出來一名抱著書、戴著圓框眼鏡、身著長袍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一眼看見楚雲聲,便是目露驚喜:“同孤兄,方才我找你還不在呢,這是從何處回來了?正巧,你借我的幾本書我都讀完了,應當還你。”

同孤,是楚雲聲的字,取自杜甫的“片雲天共遠,永夜月同孤”,意指自身,又喻指心念。

楚雲聲記得自己是生在現代社會的,沒有取字,但陡然聽見這聲同孤,卻有種奇異的熟悉感,好似這正是自己的字,用了許久,被許多人喚過。

“露齋,你還未歇?”

楚雲聲應了聲。

原身的記憶中有這個人。

此人名叫張篷,字露齋,正是那個以海城老鄉身份成為原身熟人,引導他去鬱鏡之舞會的人。

按照原身記憶中對此人性格的印象,現在見到他參加完舞會回到旅館,必會問些舞會上的事,同他吹捧一番。

但眼下,這張篷卻像是另有顧忌,沒有主動挑起那番話茬兒。

而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麵孔,也讓旁邊的劉二戒備了起來,不斷在用隱晦的視線打量他們兩個。

楚雲聲對這兩人的反應恍若不知,仍與張篷寒暄著。

“時間還早,同孤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慣愛挑燈夜讀。”張篷走過來,以詢問之意看向劉二,“這位是……”

“一位朋友的人。”楚雲聲道。

張篷見楚雲聲沒有讓他進門小坐的意思,便將手裡的書並著幾份報紙遞過去:“既然同孤兄還有事,那我也就不打擾了,這些書報同孤兄看看,可有缺損。”

說著,他又瞥了眼門內,一怔,詫異道:“同孤兄這是在收拾行李……可是要回海城了?還是,另有去處?”

楚雲聲接過書,道:“去朋友家叨擾幾日罷了。”

張篷推了推眼鏡,朝一旁的劉二笑了笑,點點頭,又和楚雲聲寒暄了幾句,方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劉二看著楚雲聲手裡的書報,微微蹙眉,卻沒對此多說什麼,隻催促楚雲聲快些繼續收拾。

楚雲聲回到房間內,掩上房門,將屋內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收進一個手提箱內,又借著箱子的遮掩,迅速翻了遍張篷還回來的那些書報。

果不其然,其中一本書內,多出了一枚柳木書簽。

光線昏暗中,楚雲聲用眼角的餘光留意了下門縫處劉二的位置,同時以指腹細細撫過書簽的四邊。

邊緣處有一線凸起,楚雲聲略用巧勁,從中拽出一片細薄的木片,正反兩麵皆以鋼筆寫著蠅頭小字——

“正月十四,海城火車站。”

“君已上船。”

與此同時,隔了幾條街的金公館。

鬱鏡之站在一麵寬大的鏡子前,換上了一身端正的洋裝並長靴,襯得整個人越發貴雅,又透出一股驕矜冷厲之氣。

他身後半步,心腹路允低聲彙報著:“除了西邊兒幾家的小姐被接了回去,其餘再沒有人離開。這是先生您在北平第一次正式亮麵,可沒人敢不給這個麵子。”

鬱鏡之笑了下:“我可沒這麼大麵子。訂去東北的票,今晚的事了了,我親自去一趟。城郊也都備好,拿了貨就走,動作乾淨點,你家先生可不想又被人踩著小辮子訛錢。”

路允遲疑道:“先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東北亂成那般,您何必冒這個險……”

鬱鏡之抬眼,從鏡子裡看向他。

路允麵色一僵,無奈噤了聲。

鬱鏡之收回視線,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朝門外走,長靴踏出兩步,一停,又偏頭瞥了眼那麵少見的大鏡子,旋即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挑眉道:“這鏡子搬去我臥房。”

他好似琢磨著什麼有意思的事一般,勾唇笑起來:“有人可應了我,榻邊,窗內,鏡前。這可是缺一不可呀……”

路允一愣,猜不出這話裡的意思,但自家先生這雲裡霧裡、話外有話的時候也常有,他也不需要去自作聰明地多猜什麼,照辦便可。

這才是他能在鬱鏡之身邊待到今日的原因。

這個漫長的雪夜漸漸深了。

夜裡十一點半。

楚雲聲同劉二從金公館後門進來,剛一到紅磚小樓,便出乎意料地聽見了鬱鏡之遇刺受傷的消息。

同樣是這一夜,北平城郊的一座洋人工廠走了水,大火燒了半宿,照亮了大半個北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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