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4.(1 / 2)

謝乘雲離去,前往鬆濤閣,楚雲聲便留在了鶴鳴院中,與老仆福伯一同收拾自己將要棲身的小小耳房。

耳房曾是謝乘雲幼年時期的小書房,並未荒廢,往日就常清理,是以不必費太多功夫,便打掃乾淨,可以入住。

鶴鳴院仆役極少,福伯隻叫來一名手腳麻利的十四五歲的丫鬟協理,目之所及,也隻有兩三道身影於院中穿行,理著事務,不似尋常世家公子的規矩作派,更無嫡子的風光場麵。

來往清掃時,福伯小心覷著楚雲聲,幾次欲言又止。

但或是礙於有院內旁人在,又或是不敢妄議謝乘雲的決定,也不敢隨意招惹楚雲聲,到得最後,也未對楚雲聲開口說出什麼。

一切收拾停當,已過去半個時辰,謝乘雲仍未歸來,夜色漸深,院內熄了半數燈火,漸漸靜下來。

耳房的窗被楚雲聲支開一扇,映入半截荷塘碧波與一株嫋然扶風的綠柳。粼粼水色透過柳葉縫隙,伴著清涼夜風,悉數傾灑在床榻之上。

楚雲聲欣賞了片刻寧靜月色,盤膝上榻,決定趁機捋了一捋原身身上的武學功法。

按如今的時間來算,謝乘雲應當是遊曆天下六年之後,成就含神巔峰,剛剛回到上京行及冠禮,正式成年。

而榮安歌要比謝乘雲小上四歲,眼下隻有十六歲,仍在含神期,待到十八,方成定丹。

也就是說,此時距太虛觀生變還有八年,距榮安歌下山還有九年。所以短期內,楚雲聲的眼前並不會有主角的出現。

他有足夠的時間強化己身,增強實力。

而且他並不打算對八年後太虛觀的變故坐視不理,若到時提前預警不能避免,那就隻能出手阻止了。所以實力尤為重要。

當然,現在說助太虛觀避禍這事未免太早,如今他隻不過是個含神後期的普通武林人,距離白龍榜都差上一大截。

而且原身的年紀已到了二十八歲,二十八歲的含神後期,便也隻能算小有天資,絕對和天才倆字沾不上什麼邊兒。

若早早習武,原身興許會有更大一些的成就,雖仍比不得白龍榜上那些烈日驕陽般崛起的武學奇才,卻也能輕鬆混成一名一流高手,成一些小世家的客卿,或自立一方,做個小勢力頭領。

再努努力,將來或許還能突破定丹。

隻是原身習武實在太晚了,他自幼無依無靠,苦於生計,蹉跎歲月間,就白白耽誤了練武天分,直到十幾歲根骨長成,錯過了習武的最佳年歲,才碰著踏入武學門檻的機緣,然而此時,卻已是悔之晚矣。

原身十三習武,十八才入含神,之後苦熬十年,進了含神後期,與偌大江湖的芸芸眾生相比,確實算得上是強者了。

以他的進境,在六十歲氣血衰落之前,成半步定丹,絕不是問題。

原身有了如此修為,隻要足夠謹慎,隻要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行走江湖絕對有自保之力。

但他偏偏怕極了江湖險惡,選擇避世,一下便將自己避出了問題,名氣未傳,人便先夭,連朵江湖中的浪花都算不上,更彆提他那一腔雄心壯誌,和深信自己隻要苟住,就終成天才的自傲自矜。

要知道,江湖武林雖人才輩出,但真正的天才終究是少數。

排天下三十歲以內少年天才的白龍榜,僅得五十人,排遊仙以下強橫定丹的驚神榜,僅有四十人,而升仙榜二十二位遊仙,數十年不見得有增減變化。

無人不想揚名立萬,無人不想登峰造極,可每年下山行走遊曆,每年踏入含神進江湖的人又有多少呢?

數以萬計。

平庸之輩總是百倍千倍多於天才,如漫漫砂礫之於天幕星辰。

若無意外,楚雲聲的原身便也是這樣一個小有天資的平庸之人。但現在,一切卻不同了。

楚雲聲循著原身的記憶,盤膝靜坐,藏神入定。

他從未練過武,但對入定一事卻熟練得比原身更甚,幾乎不費太多時候去寧心,清掃多餘心思,便有了靜意,心湖澄澈——許多事都是如此,隨著他腦海中記憶碎片的不斷增多,他對一些以前從未經曆過的事情,似乎都有著莫名的熟悉。

繁雜思緒消失,心神清淨,如置空幽靜處。

楚雲聲漸漸感受到了在軀體經脈內奔湧的真氣。

它自丹田起始,好似流水,散入河道一樣的經脈中,汩汩而淌,滋養強壯己身,最終在運行一個周天後,壯大了幾分,便又如百川彙海般,重歸丹田。

不同的武學功法,造就不同類型的真氣。

楚雲聲體內這種真氣便迥異於謝乘雲在囚室內點向他的那一指,沒有極寒之感,反而挾著朦朧玄妙,似難以捕捉。

這就是楚雲聲之前即便身在囚神鎖中,也依舊能動用一兩分真氣,為謝乘雲熨平外衣的緣由。也是原身被囚時,有一定的把握襲擊成功的原因。

正是此種真氣的特殊性,令囚神也無法一絲不漏地完全將其禁錮。

而凝成這真氣的武學,便是一冊《生生易道經》。

這武學功法殘缺,隻有含神篇,但足以令習者尋到自身道路,成就定丹。之後境界不同,更換便是,並不妨礙。

按那位好心長老臨終前的說法,此武學雖晦澀難懂,但卻粗通了天地至理的皮毛,是一本極佳的功法,其中更有一式絕招,練成便威力巨大,在含神境都是少見。

自然,這功法比不得那些名門大派或世家大族的絕學,但卻也比許多武功都強上不少。

隻是這武學當真是又艱澀又玄乎,原身十幾年方成含神後期,有自身資質原因,但也不乏這功法深奧累人。

楚雲聲配合著體內真氣的運行,於記憶中從頭到尾翻閱了一遍生生易道經,略感詫異。

以他來看,這本武學絕對脫胎於易經,隻是比起易經,要更易懂,且貼近武道。

它講天人命卜,講陰陽變化,入門後便生成一口玄奧真氣,通命理,知天意,蘊含一招式,名陰陽縱橫掌。

原身已將此功練到了小成,勉強成就含神後期,若要破境入巔峰,至少得需大成。

以原身對生生易道經的理解,學到大成恐怕將是一生之事,但楚雲聲熟知易學之理,雖不精研,可他曾堅信其與數學相通,對此有過深入學習,所以這門武學對他來說,卻稱不上多難。

閉目凝神,於心中默誦著經文,楚雲聲的周身漸漸流轉開若有似無的微風,有空濛霧氣騰現,將他的身形襯得恍惚難辨。

月華披落此間,亦遙遙不定,如落虛無。

風聲,水流聲,片葉飄動聲,蟲鳴蟬叫聲,花苞綻放與細草破土聲,一一清晰入耳。

花香,書冊筆墨香,浮動殘留的沉香,以及細微的塵埃的氣味,儘皆流過鼻尖。

楚雲聲睜開眼,極目望去,瞧見了荷塘中心的小亭上,一顆露珠懸於瓦沿,將墜未墜,剔透晶瑩,納著一輪圓月影子。

含神後期,五感敏銳,但也有高低之分。

此時自入定內醒神睜眼的楚雲聲,無疑將這具身體的五感再提高了一分。

忽地,氣機牽引,楚雲聲轉動視線,隔著一片荷花碧葉與月色清輝,望向了庭院的垂花門。

謝乘雲抬步邁入,似有所感,凝目望來。

他看到了坐在耳房窗邊的楚雲聲,略帶幾分意外地微微揚眉,輕聲笑道:“你有戰意。”

楚雲聲起身,走出耳房。

“方一脫困,便有進境,你的功法與天資確實尚佳。隻是習武太晚,又蹉跎幾年光陰,若想後發先至,迎頭而上,恐是不易。你遠不是我的對手,怕連一劍都難接下,日後要是有心,每日寅時起,我可與你切磋。”

謝乘雲踏步徐行,邊入正房,邊道:“你方才運轉心法,身有道法痕跡,卻非正統,約莫是玄門一類。”

“手掌瑩白,殘留外放真氣,應當是擅長掌法。然玄門以玄奇奧妙而勝,與掌法契合較少,你最好舍棄掌法,尋一樣兵器,或有奇效。”

無論是原劇情中榮安歌的視角,還是原身的記憶,都對這整個武林知之甚少,楚雲聲便也無從想到,隻是身上留有一些運轉功法的痕跡,就被謝乘雲看穿了許多底細。

如此廣博見識,與對武學的敏銳洞察和高超見解,不愧是當世奇才。

這其中既有謝乘雲遊曆天下六年的經驗閱曆,也有謝家豐富無比的情報資源,但更有謝乘雲本身的資質不凡,心聰目明,方能得此眼界成就。

兩人入正房。

房內自是燈火未滅,仍明亮堂皇。

楚雲聲進門便問:“季靈用何兵器?”

門外有丫鬟聽聞動靜趕來,奉上熱茶。

謝乘雲命她著人過來,伺候沐浴。

等丫鬟下去,他方回道:“季靈從前用劍,後入九仙宮,改用蛇鞭。她的兵器‘柔腸斷’已損毀,我會為你準備一條新鞭,以便偽裝。”

季靈是用鞭的,楚雲聲之前不知,但現在知道了,卻也對蛇鞭之類不感興趣。

他相信謝乘雲並未在方才的話中欺瞞謊騙,所以便也認真考慮棄掌法,改用其他兵器的建議。

事實上,他在運轉生生易道經時,也發覺陰陽縱橫掌與此心法並不太契合,少了玄妙變化,卻多了一些霸道,有些生硬。

“你不去歇息,跟我進來,是有事要談?”

謝乘雲肩背挺拔,身姿若竹,攏袖抬手間,斟出兩盞茶,將其中一盞送至楚雲聲麵前,隨意閒聊般問道。

跟來自然是有事,聞言,楚雲聲暫時先放下了思考兵器之事,開門見山道:“謝公子雖不問,但我的身份來曆,以謝家之能,不出幾日便可查個完全究竟。如此,不若我先告知謝公子。”

謝乘雲微微抬眼。

他方才前去鬆濤閣的途中,已令人去查了。卻不想,這人的模樣,竟還真要自己坦白。

楚雲聲覺著自己無甚可隱瞞的,略整理了下思緒,便將過往一一道出。

早年的事一帶而過,話語的內容著重講了他於山道上遇到少女幻影,之後便成了假扮的季靈一事。

“你不像心智已瘋的魔頭。”

謝乘雲就楚雲聲麵對少女幻影的反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