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4.(2 / 2)

楚雲聲總不能來解釋那並非是自己,便道:“心法行岔,一時走火入魔。”

謝乘雲頷首,不知信了沒信,卻沒在此事上多糾纏。

“虛假幻影,真身置換……”

他低聲沉吟著:“此類手段應當便是李代桃僵之法了。若是金蟬脫殼,必然隻有神意遁走,是你與季靈元神互換,你出現在囚室便不會是自己的身軀,而該是季靈的身軀。”

“但李代桃僵則不同。”

“不出意外,那位遊仙當是早便和季靈有過接觸,並在她身上種下了桃身,又以她一縷氣息煉成一道李身。在季靈身陷困境,難以輕鬆救援時,便將李身投出。遇李身之人,就承了李身的因果,以己身神不知鬼不覺地置換出了困境中的季靈,這便是李代桃僵之法,乃遊仙境手段,常見於左道邪魔。”

說到此,謝乘雲抬眸,腰間長劍霍然出鞘。

劍光明淨,寒意凜冽,直直斬向楚雲聲。

楚雲聲不動,任由劍氣落下,一息之間,右肩麻木冰凍,冷肅徹骨,發梢與眉頭悄無聲息地掛上了細霜。

幾乎同時,楚雲聲聽到了一道遺留在身的傳音入密響起:“你這樣欺辱女子的人渣,便該去——!”

一聲劍鳴清音。

那道聲音與壓迫周身的極寒同時潰散,戛然而止。

渾身一輕,楚雲聲仿若掃淨了心中陰霾一般,神思躍動,身體骨骼發出哢哢輕響,似是在飛快地改變著自身的形貌身材。

怪不得他運轉功法時,並未發覺自身有什麼縮骨功或易容的情況,卻原來這易容與縮骨都來自那縷遊仙境的印記。如今印記被破,他自然就恢複了原本的模樣,若再想偽裝,便需自行易容。

飄飄若流虹的衣裙本來寬鬆,但一眨眼,就被撐得緊繃起來,肌肉與身形頓顯,古怪至極。

謝乘雲瞧見這一幕,收劍回鞘的動作都慢了一下。

若是個姿容漂亮或略帶陰柔的美少年,身穿長裙,想必也不會太過違和,但眼前人卻是個修長強健的不折不扣的青年男子,被這暗紅裙衫一裹,簡直怪異非常,十分彆扭。

“真不怕我殺你?”謝乘雲道。

楚雲聲並沒有從那一劍中察覺到任何殺意和致命威脅,這源於他對他的熟悉,不能多說,便隻道:“謝公子一諾千金。”

謝乘雲挑眉,聽了笑話般勾起唇角,笑得幾乎要彎腰:“鬼話連篇。”

笑完,他道:“這隻是一道印記,並無力量與氣息,想來此人隻想要給你一道臨終贈言而已。斬滅後,你便無需再憂心。”

說話間,他的目光在楚雲聲俊逸冷淡的麵容掃過,微微一頓,繼而垂落入澄黃的茶水之中。

楚雲聲點了點頭,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做你的劍侍,需做些什麼?”

“倒也不必做些什麼。”

謝乘雲一笑:“隻要忠心不二,實力尚可,就算一個合格的劍侍了。與劍窟或蜀山劍派不同,謝家對此沒有規矩章程。你若不想閒著,也可隨我離家磨劍,七月初三,我將在上京城外倉溪山立生死,開劍台,問劍於天下。”

這件事原劇情提過,楚雲聲也並不意外。

江湖中自古便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和傳統,那便是所有修習劍道之人,在認為自身無敵於同境之時,都可開劍台,立下生死誓言,挑戰天下的同境強者,而被挑戰之人可以怯戰認輸,可以推遲應戰的時間在一月之內,但卻不可拒戰,不可故意假打,否則便視為對劍道的侮辱,天下習劍之人共伐之。

劍台一開,便輕生死。

在戰滿百場或連敗五場,抑或境界突破之前,劍台不得關閉,戰鬥也不得停止超過一個月。

這就意味著開劍台之人場場比試都不能受重傷,否則重傷休養的時間絕不止一月。若實在是重傷難愈,無法再比,那就得遵循當初的生死誓言,從此棄劍,再不能用。

一生所修,一朝儘棄,尋常人都無法接受。

而且少有人狂妄至斯,認為自己當真能承受開劍台的考驗,無敵於天下同境。

在大夏武林數百年的記載中,迄今為止,開劍台之人七十八,成功者卻僅五人。

這五人,一人是劍道魁首劍窟的第三十二代掌門人,一人是蜀山劍派一位隕落的遊仙,一人開創了西域魔道的極樂書院,成魔道五門之首,一人僅憑一劍,將天下三觀變作了天下四觀。

還有一人出身低微,乃江湖散修,卻自創三劍,衍儘劍道殺伐,至今無人能破。

便是這樣五個若煌煌大日般的傳奇人物,當初或於含神,或於定丹,立生死開劍台之時,最佳戰績也都仍是存有四敗。

天下人傑無數,強者如雲,絕不能小覷。

而這樣一條艱澀無比的磨劍之路,也令無數天才望而卻步。

開劍台之事,已約三十年未有。

楚雲聲記得謝乘雲這次開劍台的結果,嚴格來說,謝乘雲的開劍台是夭折了的。

他在離開上京的第三年,挑戰到大概四十多場時,就遭遇了那位定丹後期的追殺,於萬裡逃亡中突破,就此中止了挑戰,因為他已非含神境。

後來榮安歌自忖自己已於遊仙境下無敵,為了提升,便同樣選擇了開劍台。

因開劍台的誓言於僅僅隻能五敗的苛刻,榮安歌才在嘗到謝乘雲給他的第一敗時,心驚肉跳。

初戰就有了一敗,那更遑論之後的九十九場了。

事實上,榮安歌雖然開劍台十年之後才成遊仙,但他也沒有戰夠百場,從第三十多場起,他所挑戰之人便儘皆認輸,不與他戰。

所以他輕輕鬆鬆就以九十九場勝的輝煌戰績,完成了開劍台。

有人雖嘀咕這其中貓膩,但那些認輸之人卻好似真的是心悅誠服一般,聽到有人揣測,還要站出來為榮安歌說話辯解。

久而久之,江湖中便都相信了榮安歌的強大,不戰而屈人之兵。

“此舉凶險,你去鬆濤閣,便是與家族商議此事?”

楚雲聲回了回神,開口問道。

他直覺謝乘雲於開劍台途中遭遇定丹後期強者的追殺,並非簡單的隻是某個劍客輸不起,故而請來了刺客。

其中或許另有隱情。

謝乘雲笑了笑,並未斥責楚雲聲毫不見外的詢問,但卻也沒答,隻道:“此事順帶而已,其餘的,日後你自會知曉。”

“時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話到此時,院內也傳來動靜,有小廝抬著木桶,拎著熱水過來了。

這隻是和謝乘雲相見的第一日,楚雲聲倒也不急於與謝乘雲交流情意。

雖然出了囚室後,謝乘雲對待他的態度便一直是如沐春風般溫和,好似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劍侍,是自己人。但楚雲聲清楚,這隻是表象,以謝乘雲的城府與心計,目前對自己仍是沒有一分信任,隻有懷疑與利用的。

重新以縮骨功變作女子身量樣貌,楚雲聲不再多言,起身離開,回了耳房。

與此同時,千裡之遙的兗州。

夜色深沉,太虛觀思過崖百丈外的一間低矮屋舍內,兩名身形清瘦的少年小道士躺在涼席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在自半開的窗子鑽進來的夜風的吹拂下,酣然熟睡著。

突然,靠門的那名小道士渾身顫抖,如陷噩夢般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來。

屋內另一名小道士被嚇醒,略帶恐懼地道:“安歌?你這是……魘著了?”

榮安歌的中衣被刹那間冒出的涔涔冷汗濕透,風一吹,寒涼刺骨。

他怔怔地大睜著眼睛,循聲轉頭,看向醒來的小道士,目光中閃出一絲錯愕和迷茫:“你……你是趙安風?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死……”

說到一半,榮安歌恍然回神般閉上了嘴,迅速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然後又掃視了一圈這間小屋。

慢慢地,他的眼中湧現出無法克製的狂喜和激動。

他定了定神,便翻身下床,直衝到一個櫃子前,從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這是他們三間屋舍六名弟子巡守思過崖記錄下來的每日巡邏情況。

榮安歌匆匆翻了翻,很快便看到了最近的一頁。

——大夏曆四百八十九年,六月十六。

榮安歌盯著紙麵上的年月記錄,手指顫抖,心也在顫抖。

許久,他啪的一下合上了冊子,癲狂般哈哈大笑起來。

趙安風嚇得不輕,心疑他是被外魔入侵了,忙拿起自己的劍抱住,真氣凝聚,警惕地望著大笑的榮安歌,試探道:“安歌,你沒事吧?”

榮安歌的笑聲一頓。

他看見了趙安風手裡的劍,但卻不以為意,隻是拍了拍手,快意一笑:“沒事,做了個噩夢,險些忘記今夕是何年了。”

說著,他漸漸收斂起情緒,回到床上,道:“繼續睡吧,明日輪到你我巡守整整一日呢。”

趙安風口中應著,卻仍握著劍不動,直等到榮安歌那邊真的平靜下來,傳來隱約起伏的酣睡聲,他才鬆了口氣,放下劍,把枕頭挪得離榮安歌遠了些,繼續睡下。

黑暗中,榮安歌靜靜睜開眼。

雖然刺破蒼穹離開後的記憶模糊不清,但他仍記得自己一生快活,並沒有太多遺憾。可既然老天爺又在穿越之外,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那他就要好好把握珍惜,過出一個更為精彩更為震驚世人的人生來。

這次,他對自己的實力也已有數,不再那麼畏懼山下的江湖,如此,他便也可以早些時候下山,和季安白共同闖蕩江湖了。

少年攜手,想必情誼會更加深厚吧。

榮安歌彎了彎嘴角,慢慢閉上了雙眼,再度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