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死一般寂靜。
床上的人始終雙目緊閉, 臉色青白。
顧徐怎麼也想不明白,兩小時前還溫熱的身體,為什麼會驟然冰冷。
他把頭埋在青年胸口, 沒有心跳, 他又起身把手放在對方臉上, 動作小心的搓了搓。
失去溫度的皮膚有那麼一瞬間的回溫,又在手掌撤離後跌落回去。
顧徐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叫醒他。
不叫醒貪睡的人, 他就什麼也沒了。
李魚的手指從男人發梢穿過,漸漸收緊, “我還有一張卡牌沒用,1551, 我要留下。”
1551的報數停在了1, “你不該留戀這個地方。”
李魚, “我要必須留下。”
1551,“……”
“把工具箱給我。”李魚命令,“現在就給我。”
1551沒把扣下的東西掏出來, 而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有些選擇一旦做了, 你就得負責到底, 你有這個決心嗎?”
李魚急得要死, “我當然有。”
幾十年彈指就過, 這逼是怕他中途放棄麼。
係統默了默,語氣前所有的嚴肅,“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千萬彆哪天翻臉不認人,把人給踢了。”
李魚,“……你想多了。”
我這麼正直,乾部處拋夫這種事。
他說完飄了下去,蹲在屍體上,傾身親了親男人的額頭,“再等我一下。”
係統把扣下的工具箱交出來,打開。
第一格裡躺著一張空白卡牌,李魚把牌取出來,指尖拂過,上麵多了幾個字【無限可能】。
就在即將使用的卡牌時侯,係統再次開口蠱惑,“你可以讓他忘了你,重新開始。”
“老子拚死拚活乾到現在,連屁股都貢獻出來了,就為了讓男人忘了他,然後跟彆人在一起?”李魚嘲諷冷笑,“不用,再見。”
他兩手合十,許願似的在心裡說,我想留下來,永遠陪著他。
1551,“你……”
李魚煩它,“又怎麼了。”
1551,“沒有,你高興就好。”
卡牌化為刺眼的白光,從掌心間迸射出來,李魚感覺身上火燒火燎,從腳尖到頭發絲都在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靈魂深處鑽出來,將他撕裂。
太疼了,他疼的縮成了一團,卻死咬著嘴唇沒哼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隱忍的哭聲,濕熱的液體順著鎖骨,淌進衣服裡。
李魚艱難的睜開眼睛,張了張嘴,發聲困難,於是隻好抬手橫過胸前,摸向壓在肩頭的那顆腦袋,順毛似的撓了撓。
顧徐渾身肌肉緊繃,頭抬起頭來。
李魚清了清嗓子,總算是擠出一點聲音,“我怎麼了?”
顧徐愣怔,嘴唇翕動幾下,突然反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啪地一聲脆響,嚇得李魚差點從翻身跳起。
他有氣無力的拽住男人手腕,提著口氣罵道,“你瘋了!”
“我是瘋了……”顧徐目光渙散一瞬,又陡然淩厲,俯身將耳朵貼向青年的胸口。
律動的心跳和臉上殘留的疼痛,都在告訴他,人活著,沒死。
李魚被男人一係列動作搞的惴惴不安,用沙啞的聲音解釋道,“我之前正喝著牛奶,不知怎麼的,眼前突然就黑了……”
顧徐仿佛沒聽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熱的。
李魚知道男人這是嚇著了,閉上嘴,安安靜靜讓他摸個夠。
大概是心情太過激動,男人的動作有些粗暴,嘴裡呢喃著,“疼嗎,有沒有哪裡疼。”
李魚恢複了點力氣,坐起來,搖搖頭說,“沒有。”
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嚇的,顧徐的眼睛紅的嚇人。
他怔怔的盯著青年看了會兒,突然掀開被子把人拽下床,握住他的手腕,快步往外走。
李魚沒有任何掙紮,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瞥見躺在地上的拐杖,他想也不想的彎腰去撿,一頭撞到了茶幾上。
顧徐恍然回神,連忙鬆開手,捧著青年的腦袋察看,“撞疼沒有了?”
“沒。”李魚疼想罵人,嘴硬道,“你冷靜點,我真的沒事。”
顧徐沒法冷靜,隻要一想起青年曾心臟跳停過,身體裡的血液直往腦門,衝擊著他的理智。
李魚拉著他的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你剛剛不是聽過來嗎,它在動呢,健康的很。”
顧徐手指動了下,用力把人摁到牆上,急切的親吻,舔l弄,啃噬,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麼。
血液的腥甜,由舌尖蔓延,李魚疼得嘶了一聲。
顧徐終於將人鬆開,拇指蹭過青年紅腫的嘴唇,將額頭與之相抵,又一點點滑下,落到下方溫熱的肩窩上。
李魚歪頭,臉頰挨著男人的頭頂,給予安全感。
冰冷的空氣,因為青年的存在,重新變的溫暖,男人像個小孩兒一樣,摟著他的腰,眷戀的抱了很久。
半小時後,李魚手腳發麻,僵硬,被男人公主抱塞進了出租車,去了醫院。
詳細的身體檢查證明,青年沒有任何毛病,甚至比大多數人都健康。
至於心臟驟停,連醫生都給不出精準答案,有圍觀的護士懷疑,那位外貌冷厲帥氣的東方男人,是不是腦子進水,才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話。
世界上沒有人能在心臟停止二十分鐘以上,還能活過來。
如果有,那人一定會被丟進實驗室。
顧徐似乎也想到這一層,在醫生狐疑的目光下,停止了質問,拉著李魚走了。
李魚賴皮狗似的,拉住走廊扶手不放,“你去把腿看了我們再回去。”
顧徐腿上石膏早在來醫院的途中,就被暴力拆下扔掉了。經此一提,才後知後覺腿上的劇痛,挽起褲腿一看,小腿又紅又腫,應該是裡麵尚未長好的骨頭,又開裂了。
李魚氣得想打爆他的頭,凶狠的揪住男人的衣服,重新掛號找醫生。
等折騰完,大半天的時間已經結束。
兩人回到酒店,李魚指揮,“你先去洗澡。”
顧徐聽從指令,在進浴室的時侯,順勢將人一起拽進去,相互協作完成洗澡這項中大工程。
當天晚上,兩人側躺在床上。
顧徐從後方抱住青年,手心始終貼在青年的心臟位置,等人睡著,他偷偷起身,把耳朵貼上去,聽一會兒後重新躺下。
這樣的動作男人一晚重複了無數次。
李魚閉著眼睛,陪他一起失眠。
關於服務器事情,已經談妥,第二天下午,兩人順利返程。
新的服務器租下來以後不久,項目正落成,投入使用。
跟政府打交道,賺不了什麼錢,卻能收獲人脈和口碑,打響知名度,安全工程上線不久,就有媒體報道采訪到顧徐那家小公司。
接受采訪的是一個前台妹子。
妹子是顧徐的腦殘粉,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嗑自家兩位老總的糖。
采訪上,她三句一小誇,十句一大誇,簡直把顧總吹上了天。
采訪播出第二天,顧氏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