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前，他將店裡檢查一遍，繞過最後排貨架的時候，突然發覺少了點什麼。
少了電鑽。
李魚跳著腳看向貨架頂部，沒有，下麵也沒有，最後在裡間的一堆箱子裡找到了。
電鑽跟鑽頭盒子放在一起，應該是午休時間，被金老板挪進來的。
所以這個電鑽可能是自用的，而非售賣商品。
李魚把箱子堆回去，鎖上店鋪，去了隔壁酒吧。
晚上八點，距離夜生活正式開始還有一定時間，酒吧裡隻有兩桌客人。
一桌一男一女，碰杯聊天，一桌是兩個男人，正翹著二郎腿說著話，吞雲吐霧。
李魚來到吧台，側坐在高腳凳上，望著吧台內唯一的調酒師。
老五用力搖晃調酒杯，揭開蓋，將淡藍色的液體倒入玻璃酒杯中，加入冰塊和一片檸檬，齊活。
他擦著手走過去，“怎麼了？”
李魚眉頭打結，苦惱糾結的模樣。
想到隔壁凶巴巴的老巫婆，老五怒道，“姓金的欺負你了？”
“沒有。”李魚四下看了眼，起身湊近老五的耳朵，“今天中午，我去了趟小賣部，本來是想看看裡麵有沒有小孩兒以前落下的衣服，結果你猜怎麼著。”
老五的胃口被吊起來，“怎麼著？”
“我看見一個人，在裡麵找東西。”李魚一本正經的瞎說，“是個男人，可惜了，我沒看清臉。”
兩人雖然做出一副講悄悄話的姿勢，說話的聲音卻不小，距離較近的那桌聽得清清楚楚。
老五嘶了一聲，“那人去小賣部做什麼，偷東西？”
“說不定是之前我看到幾個人中的一個呢？”李魚猜測，“五哥，你真信小賣部老板是自殺的？”
“我也不知道，一切等警察的調查結果吧。”
李魚笑了下，“你說的對，這種事兒不能瞎猜。”他跳下高腳凳，“我先走了，家有人等我做飯呢。”
這個點，小破孩兒早就餓了，但願沒在家乾嚎。
超市裡新鮮的蔬菜肉類早就賣完了，剩下些挑剩下的。
李魚從一堆蔫了吧唧的蔬菜裡，挑出幾顆還算新鮮的，又去買了點肉提回家。
電梯裡，有兩個女人正在聊天，眼看著門要關了，一隻手伸進來，門又開了。
見到生麵孔，兩人有瞬間的愣怔，隨即想起是誰。
他們相互看對方一眼，其中一個連衣裙跟李魚搭話，“林州舟，你真的在看見小賣部裡有其他人？”
李魚愣了下，慌亂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連衣裙意味不明的笑著，“鎮上風大，隻要是說出口的話，不出半小時就能傳得全島皆知。”
這情況跟□□很像，你傳給我，我傳給你，仿佛人與人之間沒有屏障，不需隱瞞。
這麼看的話，殺死小賣部老板的四個嫌疑人，現在肯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說不定正在猜忌他今天看到的，會不會他們中的一個。
電梯門閉合，開始上升，李魚開口， “我真的看見了，那個人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怎麼沒叫住他？”
“我這麼敢。”李魚怯懦道，“萬一那個人報複我怎麼辦。”
連衣裙輕笑，“這樣就對了，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彆人的事少管，對大家都好。”
李魚點點頭，支支吾吾，“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才怪。
彆說是閒事，前麵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往前衝，他的海景房連個陽台都還沒看見，必須繼續努力。
十四樓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下去兩人。
李魚老實巴交的招手說再見，門一關，臉色冷下來。
1551問，“你怎麼打算的？”
“誘餌已經撒下去，就看魚會不會上鉤了。”
如果那幾人心裡真的有鬼，肯定會趁著沒人返回現場，或者約著私下見麵。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會派人接觸、試探他。
這麼乾是有一定的危險性，但總比沒頭蒼蠅似的，找不到確切目標強。
小鎮上的人心裡都揣著同一個秘密，與其焦頭爛額挨個套話，不如從小賣部老板的死亡入手。
如果能找出凶手，知道老板的死因，和他們那晚上的聊天內容，第一個秘密就能迎刃而解。
思緒被電梯的提示音中斷，李魚摸口袋才想起，今早出門前他把鑰匙掛到了林小舟脖子上，如今隻能敲門。
叩叩聲落下，很快就聽見小孩兒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小孩兒精神頭不錯，嘴角沾著餅乾屑。
李魚捏他嘴巴，“誰給你吃東西了？”
“程哥哥。”小屁孩兒眼睛直溜溜的盯著他哥手裡的袋子，誇張的哇了一聲。
李魚摸著他的腦袋，把人往裡推，犀利的掃過屋子裡的邊邊角角，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他問，“程哥哥到咱們家來了？”
林小舟說沒有，“是我在樓下碰到他的。”
想起上午的事，李魚心裡多了點譜，“上午碰見的？”
“嗯嗯，他給了我一袋餅乾，和一袋牛奶。”林小舟靠近，踮著腳看李魚切肉。
想不到大佬還挺心軟，李魚腹誹間，已經開始切肉。
刀鋒鋒利，輕鬆把肉切成平整的薄片，賊爽。
李魚越切越帶勁兒，越切越有節奏感，切完意猶未儘，於是將肉片重疊，開始切絲。
有了前麵兩次鋪墊，他翻炒顛鍋趨於熟稔，不一會兒，青椒肉絲，蛋花湯上桌。
小孩兒以前東家湊西家要的，他爹偶爾想起來，就帶他出去搓一頓，日子糙得很。
現在不同了，他地位升級，從彆人嫌棄的拖油瓶，變成了被精心嗬護的小弟弟，那些對外人豎起的芒刺，被他悉數收起，變為貼在身上的軟肉。
林小舟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看他哥，眼眶紅紅的。
李魚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快吃，再瞎瞅菜就沒了。”
林小舟腦瓜子小，裝不下太多東西，複雜的情緒被拋棄了，開始大口吃菜扒飯。
飯後，李魚把剩下的撥出來一部分，又上樓了。
藏在人民群眾中的嫌疑人都是小魚小蝦，頂樓那位才是他必須精心嗬護的大魚。
想起程度的維護，李魚心情好，翹著嘴走出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