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有點模糊了,李魚問1551,“記得上次的夢裡,我穿過巷子,來到了一條土路上?”
1551說是的,“然後往左一直走。 ”
還好每次醒來就把夢境複述給係統,要不現在鐵定抓瞎。
李魚笑了笑,“我之前在市郊見過這種燈籠,一模一樣,那片房子全是白牆黑瓦,很有特色。”
“您說的是南苑吧。”服務生說,“老爺子就住在那兒,您看到的燈籠,肯定是他老人家自己糊的。”
李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就是在南苑。”
前頭,西裝革履的經理走過來,服務員連忙退開。
經理俯身詢問,“請問是江先生嗎?”
李魚了愣了下,“您是?”
見撞對了人,經理微笑道,“石先生剛送來消息,說如果您過來用餐,讓我們好好招待你。”
這是要狠撮一頓的節奏。
李魚心裡激動,“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求之不得呢。
經理火速退下,親自去廚房安排菜品。
李魚喝口水,起身去衛生間洗手,大概是為了方便,衛生間是現代設計,不是帶蹲坑的茅草棚子。
他抬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和在宿舍照鏡子一樣,沒有變化。
“1551,為什麼我看不見東西?”
“不清楚。”
李魚往手裡按洗手液,“有工具掉落吧。”
1551說,“沒有。”
李魚差點把水龍頭掰下來,“石遇問我怕不怕那個不算?”
1551,“你好意思算嗎。”
“好意思。”李魚搓出滿手泡沫,據理力爭,“大佬潛台詞很明顯,親親就怕不了,你看不出來?”
“眼睛以下馬賽克,確實看不出來。”
李魚牙根癢癢,把手上的泡沫衝洗乾淨,他用力拽下一張衛生紙擦手,“後來那些呢?也不算?”
1551很無奈,“不能算,都是他問你答,較真起來,情話都讓你說了。”
李魚,“……”
用力把衛生紙扔進垃圾桶,李魚聲音弱了幾度,可憐巴巴道,“這地方有多危險你也看見了,沒個趁手的武器真不行,否則玩著玩著,命就沒了,一哥你幫個忙,給上麵打個申請,行麼。”
部長對他的態度足夠奇怪,他有信心,能爭取到一點福利。
1551默了默,“我試試看。”
李魚回到大廳時,菜已經上桌,色澤鮮豔,菜香濃鬱,白米飯結結實實盛了一碗。
夾了一筷子茶樹菇放進嘴裡,又香又有嚼勁,帶著臘肉乾煸以後的肉香。
李魚往嘴裡扒了口飯,“石遇現在在做什麼?”
把他送出電影院後,男人連車都沒開,直接上了瘋人院的車,去哪兒不言而喻。
1551說,“無法查詢,無法開啟實況。”
那就是和世界秘密有關。
經理站在遠處,摸著下巴,好奇的打量青年。
雖說石先生隻是偶爾過來用餐,但酒樓上下,甚至城市裡大多數人都知道,他身邊沒有伴,孤家寡人多年。
如今這是開竅了?
開沒開竅不好說,大佬心海底針,輪不到他這樣的小嘍囉琢磨,但青年胃口好,吃飯豪放這是不爭的事實。
真沒想到,石先生居然喜歡這一款。
李魚湯足飯飽,打車回家,在樓下買了個西瓜提上去。
客廳和各個屋子很安靜,估計大家在午休。
他進到房間,洗掉一身疲憊,鑽上床。
抱著被子打了個滾,正準備閉眼,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尖叫聲被牆壁阻隔後,分貝不高,不是隔壁,應該是廚娘那間。
李魚翻身跳下床,拖鞋都來不及穿,飛快衝出去。
廚娘房門大開,尖叫聲比之前更加淒厲, “救命,救命啊!”
李魚進去,看到馬麗婭拿著一把西餐刀,立在廚娘床前,神色有些慌張。
“你閉嘴,我沒有想傷害你,我隻是想讓你割我一刀,就一刀。”
廚娘嚇得更厲害,抱著被子縮在角落,看到衝進來的青年,立刻手腳並用朝床腳爬,想尋求避諱。
馬麗婭也朝門口看去,發現是李魚,眼眸顫了下,“江沅,你回來啦。”
看她表情沒有異樣,李魚故作輕鬆的把手伸過去,“原來刀在你這兒,給我用一下。”
馬麗婭看了看青年,又轉頭去看瑟瑟發抖的廚娘,最後又看向青年,“你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麼。”李魚好笑,索性自己上前,利落奪下刀。
馬麗婭看著空空的手心,來到廚娘麵前,“宋姐,我真的隻是想讓你劃我一刀,不是要傷害你。你看,遇到同樣的情況,江沅就不會把我往壞處想。”
廚娘還在哆嗦,“他那是裝的。”
她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讓急促的呼吸平複,“馬麗婭,你去看醫生吧,或者去心理診所,你不敢去宋姐可以陪你去。”
“宋姐。”馬麗婭輕聲喊道,曲腿半蹲著,把臉湊近,“我沒病,你不要亂說話。”
廚娘被她陰森森的語氣嚇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道,“是宋姐的錯,我不該亂說話。”
馬麗婭保持微笑,“你也不能說江沅的壞話,他是個好人。”
“不說,我誰的都不說。”
馬麗婭滿意的嗯了一聲,腳步輕快的離開。
人一走,廚娘立刻跳到地上,衝去管家的房間,把剛剛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為了能把馬麗婭趕走,她一頓添油加醋。
管家淡聲說,“我知道了,請你先出去。”
廚娘不甘心,“你不打算趕她走嗎?她會把我們都殺掉的。”
管家不耐道,“我會親自找她談談。”
管家的固執無人能撼動,廚娘氣衝衝出去,將怒火發泄到房門上。
砰的一聲巨響,整套房子震了震。
李魚頭也不抬,繼續挑西瓜籽,馬麗婭就站在他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自己為什麼帶著西瓜刀找廚娘。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說。”
“我懷疑另一個我就藏在我的身體裡。”馬麗婭壓著聲音,低緩道,“我想把皮膚切開看看,可我自己下不了手,所以才去找她。”
李魚緊了緊手裡西瓜刀,“彆瞎想,不可能。”
“江沅,在這裡,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瘋了。
李魚看向馬麗婭,小姑娘臉上的平靜,是恐懼到極致的木然。
“你最近太緊繃了。”李魚想了下,說,“我們今晚換個房間睡,新環境對你應該有好處。”
馬麗婭蹙眉,在猶豫。
“就這麼說定了。”李魚塞了一小碗西瓜塊兒給她,去了客廳。
兩人平靜的坐在沙發上吃西瓜,看電視,仿佛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
管家將門拉開一條縫隙偷看,馬麗婭看上去太正常了,安靜乖巧,跟廚娘口中的神經病相距甚遠。
廚娘那張嘴他清楚,亂嚼舌根不說,還喜歡往人身上潑臟水,十句話隻能信六成。
可一轉念,又想起之前衛生間裡,馬麗婭癲狂的樣子。
再觀察觀察,實在不行再把人弄走,重招一個。
一直到晚上,宿舍裡一切正常,沒有喧鬨,也沒有恐懼的尖叫,李魚、馬麗婭、管家,每個人都很平靜,倒顯得始終戰戰兢兢的廚娘不正常了。
晚上睡覺前,李魚和馬麗婭把房間對調,床單被子換上各自的。
李魚躺到床上,想起失蹤一下午的目標,“1551,石遇還沒回來嗎?”
1551說回來了,“就在你樓下。”
瞌睡沒了,李魚跳下床衝向陽台,在跨過推拉門坎時,收住速度,伸著懶腰邁出去,一副打算曬月光的樣子。
車停在大樹下,男人靠在車頭上,正在抽煙。
火星在昏暗和蟲鳴中忽明忽暗,直到燒到手指,他才回神,用手指掐滅。
目標的情緒不對,他在用香煙和疼痛麻痹自己。
看來下午在瘋人院,發生了什麼。
男人沒有抬頭,也不願意離開,像隻受傷以後,脾氣變得更加暴躁的野獸,它想靠近主人尋求安慰,又怕自己尖銳的利爪傷害到脆弱的人類。
不知道為什麼,李魚就是懂,想下去問一句你還好嗎,也想去抱一抱他。
他這麼做了。
滴滴一聲,一樓大門被拉開,有人影從裡麵鑽出來,衝到一棵樹下。
還沒靠近,李魚就察覺到男人身上讓人壓抑的氣壓。
視線所及之處多了雙趿著拖鞋的腳丫子,石遇抬起頭,愣了下,他掐滅剛點燃的煙,不讚同的皺起眉,“不冷?”
脫下西裝給青年披上,“怎麼下來了?”
李魚不說話,睜大眼睛望著男人,還是那麼帥,就是眼神怪可怕的,平靜下壓抑著風暴。
他上前一步,昂頭堵上男人的嘴唇,含糊說,“因為你需要一個吻。”
石遇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青年的意思,胸口酸澀鼓|脹,被不知名的情緒塞滿。
一個人過了很多年,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潛意識裡,也是想要依靠的。
他七點半到的樓下,看著附近萬家燈火,覺得自己一個人杵在這兒簡直傻透了,又不想離開,隻要離那青年近一點,哪怕一點點,心裡的不甘,憤怒,暴躁,就能得到平息。
八點半,他依舊不想走,腿麻了,木了,心裡多了期待,他想看看,青年會不會出現在陽台,能不能看見樓下有個人。
九點半,青年出現了,像一團星光,從夜空劃過,撞進他的懷裡。
石遇緊緊把青年抱起來,壓到車上,凶狠的親了十幾分鐘才把人抱下來,塞進車裡。
汽車一路疾馳,掠過尚未退去熱鬨的街道。
大門被推開,拴上門閂,石遇抱著青年穿過遊廊,花園,進了主屋。
樹枝上,胖灰和大黑並排站在一起,一會兒咕咕唱歌,一會兒相互蹭頭,和諧,美好。但很快,溫馨沒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兩隻鴿子蹭著蹭著就打了起來。
大黑身材矯健,翅膀張開極具力量,一個撲騰把胖灰壓在下麵,用力啄。
胖灰咕咕著反抗,沒用,身體素質懸殊太大,它越是撲騰,大黑就啄得越是用力,到最後乾脆不反抗,躺平挨揍。
它想,啄吧啄吧,老子遲早找回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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