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 天氣放晴。
石遇走後不久,李魚在屋子裡懶懶躺了會兒,裝睡。
確定保鏢不會進來,他起身下床, 讓1551幫忙監視門外,輕手輕腳的來到博古架前。
他一一觸碰每個盒子, 輪到一個鑲嵌八寶的楠木盒時, 心跳猛增, 且隨著觸碰時間延長, 頻率呈直線加快。
李魚鬆開手, 摸著胸口喘|息好一陣, 要爆炸了的心跳總算平穩下來。
果然有問題。
鏡子所待的盒子, 每次都不同,李魚猜, 這跟土豪換房子住是一個道理, 這破鏡子就不是個正經的妖精。
他盯著盒子,“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盒子沒有反應。
“我之前兩次昏迷,是你搗的亂吧。”李魚語氣篤定, 可惜, 盒子仍舊是死的。
他閉上眼睛,琢磨著,盒子攻擊他的原因隻有一個,不想讓他找到出口,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弄死他,以絕後患。
鎮長說出口就在山裡,可小鎮四麵環山,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中間一定還有什麼線索是他沒找到的。
李魚放棄對著盒子自言自語,去了書房。
習慣能暴露很多秘密,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揪出石遇的身份。
隻要身份揭曉,距離第二個秘密的答案,應該就不遠了。
最近幾日,男人都在醫院陪他,書房裡的書籍陳列和之前沒有差彆。
李魚問,“1551,能掃描一下翻閱折痕最多的書嗎?”
“藏書量太大,需要花些時間,你稍等。”
李魚沒有傻等著,他沿著牆角繞了一圈,屋子裡除了各種家具擺設,還有一個半米多高的黑色木箱子。
木箱子的八個角有祥雲樣式的黃銅包邊,掛著老式鎖扣,這幾樣配件色澤光滑,已經有了包漿,想來時間不短。
李魚,“1551,好了嗎?”
1551,“馬上。”
李魚嗯了一聲,“完事兒以後,掃描一下箱子的配件,看看這些包漿有多少年。”
鏡子複製東西沒有規律可言,大到上百層的高樓建築,小到路邊的防水井蓋,什麼都可能會有,而石遇偏偏選擇將一個木箱擺在書房裡。
李魚很好奇,箱子究竟有什麼特彆。
腦子裡響起提示音,係統按照書籍的折痕深淺,給在場的所有書籍排了序號。
李魚從第一名開始看,是本線裝古籍,破爛得不成形。
1551說,“從紙張的材質和工藝來看,這本書至少有六百年的曆史。”
李魚翻了幾下,筆墨是蠅頭小楷,內容也很普通,類似於三字經、弟子規。
沒看出來,男人居然好這口,難怪平時老喜歡板著臉。
他放下書,沿著順序繼續挨個翻,沒什麼大的收獲。
正準備去下一個書架,門外突然有說話聲,是管家的聲音,聽樣子是想進來。
李魚心虛,趴在門框上,聽見保鏢說,“先生說了,江先生需要休息,今天不用打掃衛生。”
“可主人愛乾淨,曾經說過房間必須每天打掃。”這是管家的聲音。
保鏢不耐煩,語氣稍重,“你隻是一個管家,主人說什麼你照做就行,哪兒那麼多廢話。”
這是李魚頭一次聽見有人敢這麼頂管家,心頭爽死,從鏤空門窗上的影子來看,兩人正在對峙。
這哥們兒真給力。
知道管家進不來,李魚扭頭繼續翻書。
輪到排名第46那本書時,李魚嘴角抽動,這本書的擺放位置十分隱秘,夾在一本厚書間。
他小心取出,隻翻了一頁就忍不住搖頭感歎,“1551,這是我第一次看搞事專業書,人物傳神,細節精妙,真新鮮。”
1551毫不留情的彈出光屏,打上一片馬賽克,不讓看。
李魚,“……”
不甘不願的把書塞回去,繼續翻,這次是一本古代律法。
律法詳儘,從稅收到各種量刑都有收錄。
這座城連警|察都沒有,要律法沒用,更何況還是一本古代律法。
根據係統判斷,這書雖然位於折痕榜單的第60名,係統說它已經有八百多年曆史。
李魚快速後翻,沒什麼大的收獲,正要放回去,一個土黃色,正麵帶著紅色邊框的信封掉了出來。
信封保存完好,正麵隻有四個字,吾兒親啟。
封口的火漆印沒有遭到破壞,信封是從一頭直接用工具拆開的。
李魚用手指將信封撐開,空的。
信很可能早就被拿走,也可能本來就是空的。
將信封翻轉,李魚再次看向正麵的四個大字,字跡遒勁,筆勢豪縱,能被石遇妥帖收起來的,一定很重要,難道真是他爹寫的?
“1551,書房裡能找到那封信嗎?”
“需要花點時間。”1551說,“另外,箱子的配件檢測出來了,大約有八百年的曆史。”
又是八百年。
李魚問,“鎖芯什麼款式?”
1551給了結構圖,是古代最常見的銅鎖,隻需要一根發卡或者鐵絲就能搞定。
李魚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
他犯愁道,“能掃描裡麵的結構嗎?”
“不能。”1551說,“你可以嘗試開鎖。”
李魚看向主屋門口,管家已經走了,他退到窗邊,推開一點縫隙看出去,沒人。
而正對著窗戶的地方,有一棵三角梅,花開得正豔。
他趴到窗戶上,探出半個身體,伸手拉過來一截樹枝,用力掰斷。
樹枝上有很多小的枝椏,李魚將其一一掰下來,回到箱子前,一根接一根的捅|進鎖孔。
也不知道試了多久,鎖哢噠一聲,開了。
他激動的站起來,撐開箱子,裡麵是一片亮麗的豔紅色。
泛著柔光的綢緞,平整的包裹著下麵的東西。
李魚俯身下去,將紅色的綢子拽出來一個角,看見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鳳凰身著五彩羽衣,仰頭展翅,閉上眼睛仿佛能聽見嘹亮的鳥叫。
這是一件古代喜服。
李魚沒再往下翻,將一切回歸原樣後,他站在原地愣了會兒,扭頭去架子上把之前那本律法找出來,開始思索彆的。
箱子和律法的年份相差無幾,同時又都被區彆對待。
對了,還有保鏢。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叫雇主主人。
李魚喊了聲1551,“石遇在這裡被困了八百年?”
1551,“要提交答案嗎?你還有最後一次瞎猜的機會。”
李魚知道,這不可能是完整答案,擔如果蒙對了,菊花亮了,就意味著將有個具體的調查方向。
“提交。”
等待驗證的時間並不長,卻在緊張和焦躁的烘托下,每一秒都過得奇慢無比,令人焦躁。
叮的一聲,小菊花亮了。
李魚仔細數了下,亮了三朵花瓣。
他壓抑著聲音在地上興奮的蹦跳兩下,正想再研究研究信封,屋外再次傳來說話聲。
是馬麗婭。
李魚將信封妥帖的夾回律法書中,輕手輕腳回到床前,弄出一陣窸窸窣窣的下床聲。
他來到門口,探頭出去,發現保鏢正攔住馬麗婭,不準她敲門。
李魚打了個哈欠,拍拍保鏢的硬邦邦的胳膊,“哥們兒,讓她進來吧。”
保鏢頂著冰塊臉,“江先生這麼稱呼我,主人會生氣的。”
李魚蹙眉,“那我該叫你什麼?”
保鏢,“一號。”
這明顯是個編號,李魚試探,“有二三四嗎?”
“有的。”保鏢說,“江先生想見見嗎,我需要請示主人。”
李魚說不用,保鏢對石遇的態度,和管家對石遇的態度有種微妙的不同……李魚仔細琢磨兩秒,具體說不上來。
他收起思緒,看向馬麗婭,“進來聊吧。”
馬麗婭怯懦的看了保鏢一眼,小心翼翼的抬起一隻腳,跨過門檻。
見對方沒有阻攔,她悄然鬆口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李魚讓房門敞開著,招呼小姑娘坐下,給倒了杯水。
“你臉色不太好,最近都沒休息好嗎?”
馬麗婭搖頭又點頭,她在猶豫,怕說實話青年會擔心。
“馬麗婭。”李魚語氣加重,“我們不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