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籠子前,上癮似的又想上腳,被李魚給攔住了。
“怎麼,見義勇為?你裝什麼假慈悲,真這麼善良直接把這小畜生放了啊。”張澤鋒出言挑釁,“你看教授還會不會留你。”
1551怕宿主真乾出衝動的事,急忙道,“你彆衝動。”
“不會。”李魚答道,這附近全是搜尋隊的人,即便放了小孩兒也逃不出去。
更何況,異種天生嗜血,如果籠子裡這隻智商正常,一旦逃脫,難保他不會傷人。
見對麵的人被自己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澤鋒得意得不行,要是有條尾巴的話,怕是已經翹上天了。
他抬起手,衝著對麵正在搬東西的人招手,“喂,你們來兩個人!”
不遠處的幾個兵哥同時看了過來,不屑的冷笑,沒人甩他,繼續埋頭乾自己的。
張澤鋒氣的咬牙,“你們沒聽見嗎,我讓你們過來!”
剛剛升任正式研究員,他的熱乎勁兒還沒過,正是耀武揚威的時候。
如今直接被幾個二等兵哥打了臉,麵子上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張澤鋒低聲罵了幾句,徑直走過去,一番交涉後,那邊隻派了一個人過來。
張澤鋒抬手指著李魚,“你,負責抓他的另一隻手。”
李魚沒有意見,反正遲早會和異種近距離接觸,現在正好練練膽子。
兵哥對張澤鋒非常不滿,覺得他頤指氣使,很沒禮貌,打開籠子前還瞪了張澤鋒一眼。
小孩兒的身體太瘦了,又受了傷,幾乎沒怎麼掙紮就被抓了出來,強行套上口罩。
等他被按到地上平躺,李魚才看見,他的肚子上有個洞,估計當時傷得不輕,血洞到現在還沒愈合,肚子上到處都是黏膩的血。
李魚蹲到兵哥對麵,小心翼翼的握住小孩兒的胳膊。
皮膚的溫熱,和正常人類沒有什麼差彆,就是肩頭到臉頰的位置,有少許鱗片,眼睛微微凸出,看著並不算猙獰。
張澤鋒從包裡取出采樣的工具,緩緩靠近。
纖細的針刺破皮膚,紮入皮下,暗紅色的血被抽了滿滿一針管。
小孩兒一動不動,仿佛不知道疼。
緊接著,李魚就看家張澤鋒從一個小盒子裡,掏出了一把薄薄的刀片。
刀片細長,手指輕輕拂過都會留下口子,鋒利無比。
張澤鋒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害怕,但他告訴自己,隻要這一刀下去,心裡的恐懼就能被徹底擊潰,再不會複發。
他呼吸急促,握著刀片的手微微顫抖。
李魚猛地皺眉,掌心下的胳膊在掙紮,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小孩兒的腰突然一扭,一腳踹向張澤鋒的腳踝。
那一腳踹空了,緊貼著張澤鋒的踝骨過去。
張澤鋒木頭一樣的愣在原地,幾秒後,嘴裡爆發出慘厲的尖叫。
他的踝骨被小孩兒腿側的魚鰭割傷了,鮮血如注,很快就流了一地。
采樣工作因為一場意外被打斷,張澤鋒當即被送往醫院,李魚和錢鬆一起跟著前往。
至於傷人的小孩兒,他重新塞進籠子,由搜尋隊的隊員代為送往研究所大樓。
生病和意外受傷是最不能避免的,防都防不住。
醫院裡的每個工作人員都很忙,病人很多,李魚看到,其中大部分還穿著作戰服。
作戰服上沾滿了灰塵和乾涸的血,應該是剛回來不久的,搜尋的隊的人。
但很快,李魚就發現不對勁。
這些受傷的人,每一個都表情隱忍,腮幫子的被咬的鼓了起來,甚至有一個正在被縫合傷口的大兵,把自己的手背咬出了血。
他們沒有打止疼針或者麻藥。
李魚想到了研究所倉庫裡,那一整個架子的藥。
張澤鋒顫抖的捂著腳踝,看著不斷從指縫溢出來的血,心裡害怕到了極點。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會不會被感染不乾淨的東西,他不想變成那種惡心的怪物。
“醫生,去給我找醫生!”張澤鋒發瘋似的嚎叫。
李魚回過神,四下看了一圈,快走幾步,抓住一名拿著輸液瓶經過的護士。
護士聽他說完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眉頭皺了皺,“我馬上派醫生過來,你們稍等。”
張澤鋒聽見這話,頓時就瘋了,“我等不了!我他媽被異種弄傷了,你讓我等就是讓我去死!”
錢鬆想捂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聲音擴散的速度太快,鑽進所有人的耳朵。
“異種,他,他會不會被感染!”
“走,我們走遠一點。”
“太可怕了,我,我怎麼感覺他的臉色不對……”
嘰裡呱啦的討論,一字不漏的從四麵八方傳來,張澤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縫上那些惹人厭惡的嘴。
看著張澤鋒受傷的腿,李魚想起了之前的事。
小孩兒的智商不但正常,還很聰明,至少比剛穿來時,攻擊的他的那隻異種聰明,懂得偽裝軟弱、順從,再尋機報複。
他問,“1551,你覺得小孩兒多大?”
1551說,“現在沒辦法近距離掃描,無法得到精準答案,但從外表判斷,應該隻有三四歲。”
“差不多。”李魚點了點頭,腦子裡忽然轟地一下,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異種有繁殖能力!”
1551,“應該有了,要不這孩子怎麼來的。”
李魚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繁殖能力代表著,異種可以不需要通過感染健康人類來擴大族群。
人類當了幾千年的地球主宰,終於要被取代了嗎?
“蘇和!”錢鬆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李魚猛然回神,茫然的望著麵前的男人。
錢鬆歎口氣,揉了揉額角,“你是不是頭又疼了,叫你不答應,臉色還這麼難看。”
他頓了頓,提議道,“現在正好在醫院,你順便再做個檢查?”
李魚搖了搖頭,嘴唇像被膠水粘住,好不容易才上下分開,“我沒事。”
有事的是藏在十幾個地下堡壘中,不見天日,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的人類。
他看了向坐在椅子上,疼得滿臉漆黑的張澤鋒,低聲問錢鬆,“醫生還沒來?”
“沒。”錢鬆不怎麼想搭理他,“再等等吧。”
這頭剛說完,那頭的張澤鋒忍不住了,“等等等,這他媽要等到什麼時候,傷的不是你,你他媽當然不著急。”
李魚,“……”
這傻逼能平安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嘴不是一般的欠。
念頭剛落下,就見錢鬆徹底火了,用力一腳踹向張澤鋒受傷的腿,本就血流不止的腳踝,血勢增大,不要錢似的往地上滴。
“我的腿,我的腿!”哭嚎的聲音將四周的嘈雜鎮壓下去,所有人都停下交談,轉頭看過來。
李魚看著張澤鋒誇張的表情,問係統,“真這麼嚴重?”
係統說真的,“他踝骨斷了兩根筋,骨頭幾乎要被劃穿了。”
李魚,“那是很慘了。”
但不值得的同情。
小孩兒會審時度勢,不會不知道攻擊人類的後果,如果不是憤怒到極點,他不會出手。
說到底,是張澤鋒自己作的。
好端端的踢什麼踢,現在好了,腳踝要是長不好,那他以後就是個瘸子。
錢鬆被嚎得煩躁,額角突突直跳,“你他媽能不能閉嘴,還想被踹是不是!”
張澤鋒抖了一下,不甘心的閉上嘴。
錢鬆,“……”
真他媽是個窩囊廢。
李魚在原地站累了,抱著胳膊走到牆邊倚靠,眼睛無意晃過時,忽地一頓,看見一個熟人。
陳舟傷得不輕,肚子上有條很長的口子,已經包紮處理過。
李魚小跑過去,“大哥,還記得我嗎。”
陳舟愣了下,過了好幾秒才想起青年是誰,“是你啊,怎麼也來了醫院。”
李魚沒回答,而是問,“你傷口縫合的時候打麻藥了麼?”
“打個屁的麻藥。”陳舟的臉陰沉下來,忍不住罵了一句,“那幫子畜生。”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呼吸起伏過大,他腹部的繃帶被新湧出的血浸濕了。
“你彆激動。”李魚忙說,“我看其他士|兵也沒用麻藥,都是直接縫合,接骨,為什麼,是麻藥沒有了嗎?”
陳舟嘲諷的輕笑,“怎麼會沒有。”
那些狗日的扣著藥不放,卻想他們繼續衝鋒陷陣,打得算盤可真美。
有些話犯不著告訴不相乾的人,陳舟衝李魚揮了揮手,“我想眯會兒。”
李魚已經確定了心裡的猜想,黏噠噠的回到錢鬆身邊。
“1551,讓我看看001。”
他現在急需看看大寶貝,轉換一下心情。
001正乖乖呆在倉庫裡,坐得壘得很高的箱子上,腦袋靠在窗邊,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外麵潮濕的,偶爾有人經過的巷子。
看見他鼓囊囊的褲子口袋,李魚知道,這家夥還沒吃飯,不高興的皺了皺眉。
或許是心有靈犀,他眉頭還沒來得及舒展,001就從兜裡掏出一袋壓縮餅乾。
他兩隻手捧著餅乾,盯著看了會兒,小心翼翼的拆開,小口小口地吃著。
吃完後,他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餅乾屑。
隨後把銀色的包裝紙撫平,疊成一個小三角,放回褲兜裡。
李魚,“……”
太乖了,乖得讓人想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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