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一個循環。
盛易明的存在吸引著鬼怪前來,而鬼怪自帶的陰氣,也在壯大他。
這樣看來的話,不用四舍五入,目標就是個死人。
既然是死人,複生的卡牌應該能對他起作用。
“救命!”一聲淒慘的叫喊傳來。
李魚的思索被迫中斷。
叫喊聲沒有結束,一聲慘過一聲,比殺豬叫還要誇張。
這一次,李魚總算是確定了方位,聲音來自衛生間。
知道攔不住,盛易明係上西服外套的扣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陪你去。”
李魚瞪了男人一眼,就知道是這逼在搞鬼,估計使用了什麼鬼遮耳之類的技能,替他屏蔽了外界的聲音。
衛生間單薄的木門被從裡麵反鎖了,根本打不開。
“你來。”李魚退後一步,側身讓到邊上。
盛易明捏住把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如同凝固在門上的把手擰開了。
推開門的前一秒,他突然將青年按進懷裡,摁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轉頭朝後看。
衛生間裡血腥一片。
盧家棟的兩條腿無力的在地上蹬踹,喉結處敞開了一個洞,鮮血涓涓流出,染紅了他敞開的白色襯衣。
李魚的鼻子抵在男人胸口,聞到的都是檀香,隻偶爾捕捉到一點腥氣。
他皺著眉,小聲問,“怎麼了?”
扣住自己後腦勺的手溫柔卻不容反抗的,李魚能感覺到,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發間摩|挲了幾下,似是安撫。
男人語氣十分隨意,“沒什麼,隻是衛生間有點臟。”
李魚不信鬼話,腦袋扭來扭去,無濟於事。
盧家棟此時兩眼翻白,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渾身抽搐,兩手和雙腳顫抖個不停。
潘琳琳此時正趴在他身上,嘴角還帶著血跡。
咯吱一聲,她的腦袋從前方轉到了後麵,用眼白詫異又貪婪地盯著衛生間門口的兩人。
李魚隻覺得後頸一陣冰涼,直覺告訴他,有東西正盯著自己。
盛易明桎梏著青年的手很穩,不想讓他看見一點臟腥,“他快死了,你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潘琳琳嘴裡發出怪異的聲音,突然衝向衛生間門口。
阿旺心裡的不安更甚,下意識伸手去拉潘琳琳的胳膊,去被對方反手抓了一把。
三條傷口橫亙在他的手臂上,流出黑色汙血,一整節小臂在眨眼之間全部麻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盛易明迅速將青年攬到身後,腳下一跨,人進了衛生間。
李魚踉蹌站穩,再抬頭,衛生間的門已經合攏。
不死心的拍了幾下,就聽見男人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小朋友看多了血腥不好,乖乖等在外麵。”
李魚被小朋友兩個字震驚了,“他到底多大?”
之前隻猜測過任務目標早就存在於紅月亮所在的一方地界,沒去探究過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形成的。
如今聽對方叫自己小朋友,李魚有個可怕的猜想,“他該不會是個老妖怪吧。”
1551說,“自己查。”
李魚問,“目標秘密已經解開了。”
1551堅定道,“你難道不享受自己探索問題的過程?”
李魚想說我真的不享受,我想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在床上躺平等著天上掉答案,但這話說出來,未免太不會給係統麵子。
於是他隻能耐著脾氣說,“行吧行吧,我自己查,但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把紅月亮那棟房子相關的所有曆史資料翻出來?”
“當然可以。”1551欣然答應。
李魚偷笑,曆史資料到手後,他就能根據發生過的事情來判斷目標經曆過的變遷,約等於係統把答案送到了他手裡。
想跟他鬥,一哥還是嫩了點。
一門之隔的空間內。
阿旺的身體被一團黑色煙霧固定在牆上,正哭喊著想讓盛易明住手。
潘琳琳被男人的一隻手掐住了脖子,黑色的霧氣從男人的指尖滲出來,像一條又一條水蛇鑽進她的嘴裡。
她的嘴被迫張開,眼角附近延伸出突起的青筋,包裹著眼白的血絲爆裂,染紅了本就可怖的眼睛,血淚順著眼角往下滴落。
李魚站在衛生間的門口,通過實況看到這一幕時被震得不輕。
再傻的人也能看明白,盛易明這是想殺了潘琳琳,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想殺了住在潘琳琳身體裡的阿香。
李魚問係統,“阿香是什麼時候上潘琳琳身的?”
1551,“你睡著的時候。”
想了想,係統打算為任務目標說句話,“不過他警告過阿旺,讓他彆牽扯無辜。”
李魚的重點有點偏,“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你還看見什麼了?”
係統心說我看到的東西多了呢,看到衛生間人咬人,看到你家男人抱著你不撒手,還往你耳朵裡吹氣。
“沒彆的,就看到這麼多。”1551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心虛。
李魚信了,側身撞門,看上去脆弱的木門紋絲未動。
他歎了口氣,隻能繼續看實況。
畫麵中的潘琳琳像個被吹脹的氣球,臉頰,四肢,肚子,身體上的各個部位都在膨脹,皮膚下有什麼以肉眼可見的東西在蠕|動,試圖掙開纖薄的皮膚鑽出來。
阿旺意識到什麼,發瘋似的嚎叫,“你不能這樣對她,她會死的!阿姐,阿姐……”
麵目猙獰的潘琳琳突然換了副臉,用那雙留著血淚的眼睛,求救的望著阿旺的方向,艱難的從嗓子裡擠出斷斷續續的言語。
“救我……阿旺……阿姐好痛苦,你快他殺了,快啊……”
阿旺哭著求饒,“盛先生你放過她吧,她沒有害過人的,害丁聯是我的主意,奪舍也是我的主意……盛先生,我求求你,你要算賬就算到我身上。”
“從前的阿香會以犧牲彆人為代價,來成全自己?”盛易明嘴裡反問道,手上的力量卻不減。
潘琳琳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外力不但拉伸的脆弱紙張,已經出現了裂痕。
阿旺滿心慌亂的回答道,“不會,她那麼善良的一個,不會的……”
“你看清楚,她究竟是什麼。”盛易明說完,那些湧入潘琳琳嘴裡的黑霧越來越多。
她痛苦地掙紮,剛剛浮於臉上的懇求的表情,再次變得猙獰。
青白的麵部下,黛色的血管變成了黑絲,囂張的盤亙在臉上,像一根根盤根交錯的樹根。
暗紅色的眼淚依舊順著眼眶流淌,斑駁的皮肉惡心的往下掉。
此時,那張被鬼氣浸染的臉已經不找不出半點潘琳琳的痕跡,這是屬於阿香的。
阿香的聲音因為被濃煙熏過,嘶啞尖利,“阿旺,救救姐姐,阿姐隻有你一個親人,你必須救我……殺了他,殺了他,把他們都殺了,他們都該死!”
阿旺看著鬼氣森森,已經處於發狂狀態的阿姐,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接到阿姐死亡消息的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鄉鎮派出所的所長親自到鄉裡來送的死亡通知。
當時他坐在小竹凳上,像一尊雕像一樣守在門口。
他們雖然隻有兩個人,不如其他人家裡那麼熱鬨,但對他來說,阿姐就是全部的溫暖,隻要有阿姐在,冬天也是暖的,再冷清的家裡,也是熱鬨的。
可阿旺怎麼也沒想到,等來的會是一紙死亡通知書。
那天晚上,他抱著那張薄薄的紙,一個人守歲到了天亮。
開學後,阿旺辦理了休學手續,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帶上阿姐曾寄回來的下學期的學費,踏上了火車。
按照通信地址,阿旺找到了阿姐生前租住的房子。
他還記得,當時同住在一棟樓裡的房東一見到他,就拖著聲音叨叨抱怨,“你就是阿香的弟弟?哎喲,你可總算來了,你沒來,我這屋子也不敢收拾,也不敢隨便租給彆人住。”
房東領著他上樓,打開房間,一邊將他往裡麵拖,一邊抱怨,“你快看看,有什麼要的自己收拾收拾,不要的就扔了,然後把衛生好好打掃一下。對了,撒點柚子葉水去去晦氣,這房子有人排著隊等著租呢。”
“我租。”阿旺說。
老板娘愣了下,“可我已經找好租客了。”
阿旺至今記得自己當時的表情,陰狠又卑鄙,“那位租客知道這屋的上一任租客死了嗎?不知道的話,我可以替你轉告給他。”
這事兒要是真傳了出去,這房子可就不好租了,老板娘趕忙說,“彆,我租給你,但按照你姐姐之前的房租來。”
“好。”
那天以後,阿旺就住了下來,他在屋子裡躺了三天,不吃不喝,流著眼淚回憶著姐弟倆的點點滴滴。
父親死得早,母親早在他三歲,阿香八歲那年丟下他們跑了,姐姐為他撐起了一片天。
如今天塌了,他心裡悵惘,痛苦,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直到有一天,在打掃租屋衛生時,他發現了一部手機,和一本沾滿淚痕的日記本。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還沒好,隻能苟這麼多了,寶貝兒們明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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