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燒了兩壺水, 把開水瓶灌滿後,沈魚找了個乾淨的搪瓷盆出來,兌了大半盆溫水, 剩下的半壺加點兒冷水放在爐子上繼續燒著。

“來, 先洗頭。”沈魚把搪瓷麵盆放在半人高的凳子上,示意沈橋彎腰。

沈橋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沈魚費勁地勾了一下沈橋的脖子,努力用動作表達意思:“低頭, 給你把頭發洗洗乾淨。”

沈橋不知道怎麼混的, 一頭亂發糾結在一起,沈魚琢磨著,先洗洗, 不行就剃了,萬一有虱子就太傷了。

他還準備了一把剪刀在旁邊,打算能洗洗不能洗就剪了, 回頭再找理發店修剪。

溫熱帶著水汽的手掌附在後頸, 沈橋平靜的眼眸陡生波瀾,比沈魚高大半個頭的男人, 溫順地隨著沈魚的動作低頭彎腰,把自己的腦袋送到沈魚手下。

沈魚伸手試了試麵盆裡的水溫, 不燙。

他把沈橋腦袋按進去一點兒,細心地叮囑:“閉上眼睛, 彆進水了。”

不知道沈橋聽懂沒, 沈魚試探著摸了摸, 摸到溫熱的眼皮,滿意地拍了拍他腦袋:“真乖。”

低著頭遮擋住麵目的男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困惑, 這個詞是他不曾接觸學習過的,但根據腔調語氣分析,應該有著柔軟溫暖的誇讚含義。

沈魚舀了一瓢水,慢慢往下倒,另一隻手輕輕抓散沈橋糾結在一起的頭發。

隨著頭發打濕在麵盆裡散開,沈魚的動作漸漸頓住了。

麵盆裡的水除了像他預想中那樣變黑,還變紅了……

隨著水汽蒸騰,鼻間隱約嗅到夾雜著鐵鏽味兒的奇怪腥氣……

他手一抖,慌忙把水瓢扔到一邊,手忙腳亂的扒拉著沈橋頭發:“你頭上有傷嗎?傷哪了?”

也不知道沈橋聽懂了沒,反正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動,任由沈魚把他頭上都檢查了一遍。

好好的,他頭上沒有任何傷口,連疤痕都沒有。

沈魚表情逐漸茫然,這是怎麼回事,他剛還以為沈橋之前頭上受過傷流了血,血漬乾涸才會導致頭發糾結在一起,可是又沒有傷口……

他咬了咬唇,心裡有些不安,猶豫片刻,重新拿起水瓢給沈橋洗頭發。

沒什麼,沈橋對他沒有惡意的,如果想害他,昨晚不救他就好了。

而且他們剛從公安局出來,他應該相信人民公安的偵查判斷能力。

不過……假設沈橋腦袋曾經受過傷,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導致他不能說話,理解緩慢?

說不定他的瘸腿也是腦袋受傷導致的,當初生物老師怎麼說的來著,忘記了,反正人的肢體控製能力應該跟大腦有點關係。

心裡亂七八糟想著事兒,沈魚手上動作不慢,一邊衝洗,一邊把實在解不開的頭發剪掉。

麵盆裡的水變成黑紅之後,他又換了一盆,來回三四遍總算把頭發給洗得差不多了。

值得慶幸的是,沒找到虱子,不用剃光頭。

就是吧……本來很犀利的一頭亂發,讓沈魚給剪成了狗啃似的,這長那短。

沈魚撇過頭忍了下笑,他不是故意的,明天就帶沈橋去修個好看的發型。

洗完頭發,沈魚找了條乾淨毛巾先給他包起來,一會兒洗澡可能還會打濕,倒也不必現在急著擦太乾。

然後再換一盆乾淨的水,擰一條濕毛巾,給沈橋擦臉。

擦著擦著,盆裡的水再次變得黑紅,沈魚現在已經淡定了,見怪不怪。

一層層黑乎乎的不明物從臉上擦下來,水也換了兩盆,露出來的皮膚終於能看出膚色,因為熱氣的熏蒸和毛巾來回摩擦,有些泛紅。

沈魚輕聲嘀咕了一句:“原來不黑嘛……”

沈橋真的不黑,相反,還很白。

沈魚給他擦完臉,就像把白玉上的汙漬清理乾淨,恢複了原本的剔透無暇。

隨著沈橋整張臉清理乾淨,五官展露無遺,沈魚的動作越來越慢,皺著臉,眼神似羨似怨。

過分了,長了他理想的身高就罷了,臉還這麼優秀!

劍眉星目,用爛的詞可是放在沈橋身上還是特彆合適,那英挺的劍眉,是他夢想的樣子!

輪廓深刻,眉眼英氣俊美,鼻梁高挺,唇有些薄,眼瞼微垂的模樣,甚至有幾分莫測。

沈魚鼓了鼓臉頰,就這副模樣,拉出去,誰會覺得他是傻子?誰覺得他是傻子誰才是真傻。

“喂,沈大橋,你是不是在裝傻?”沈魚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沈橋臉頰,把他臉上戳出來一個小坑。

沈橋依舊是之前那副模樣,安靜地看著他,目光沉靜,沈魚莫名從裡麵看出幾分縱容。

他慌忙縮回手指,眼珠子亂轉,不敢再跟沈橋對視。

要命了,怎麼就長得這麼合他心意,哪哪都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啪!”沈魚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記。

沈魚,你可清醒點兒吧,哪有你這樣的,好意思吐槽邵淩雲花癡沈小貓,你還不是覬覦人家沈橋美色!

呸,唾棄你。

不過話說回來,人長的好看,發型什麼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頂著一頭狗啃亂發,沈橋依舊好看得讓沈魚心神搖曳。

用力搖了搖頭,把那些雜念都拋到腦後。

看人家好看是一回事,誰看見好看的人不多看幾眼,人之常情,更多的就沒有了,他也不能因為人家長的好看,就對人家起什麼不好的念頭。

沈魚都有點兒想讓沈橋自個兒洗澡了,他之前想著,沈橋腦子不清醒,就像個大號寶寶,給小孩兒洗澡嘛。

可他現在這樣子,真的一點兒都看不出傻,也不像寶寶!

所以沈魚心裡壓力一下子起來了,但是沈橋那兩條胳膊上,還纏著繃帶。

彆的地方還好,昨天檢查的時候已經看過了,破皮的傷大部分集中在胳膊上,其他的都是外傷淤青。

要不是他身上實在太臟了,不乾淨也影響傷口恢複,沈魚會等他傷好了再讓他洗。

他想了想,去找了一截沒用過的乾淨的老絲瓜瓤,綁在一根小竹棍上,來回甩了甩,挺牢靠的。

這東西是小冬奶奶給的,可以用來洗碗,特彆好使,比那個鋼絲球軟,現在臨時充當一下沐浴球也可以,誰讓現在沒有這玩意兒呢。

小院子房間多,沈魚一個人住,布置了間屋子專門當洗澡的浴室用。

橫豎屋子地麵是水泥的,不怕打濕了,比那些老房子方便多了。

浴桶裡裝了大半桶熱水,沈魚跟沈橋說:“把衣服脫了,然後進去泡著,胳膊要放在外麵,彆打濕了,明白嗎?”

沈橋這一身臟的,適合洗淋浴,但是他家沒有這個條件,還沒來得及弄。

公共的大澡堂倒是有,他總不能也脫光了跟著一起進去,不行,他心臟受不住。

而且沈橋胳膊傷沒好,怕傷口進水,隻能這樣將就一下。

沈橋不動,就看著沈魚。

他眼形狹長,不動聲色時自帶三分冷漠,看著沈魚的眼神卻十分溫軟。

沈魚被他看得不自在,心中羞惱,凶巴巴地說:“脫衣服,快點兒,自己脫,不然我要生氣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跟他也沒有很熟,自個兒腦子不清醒,仗著臉長的好看,用眼神瞎撩人,不講道德。

心中唾棄了一番,等沈橋用他受傷的手臂,慢吞吞“艱難”脫衣服的時候,沈魚心裡又有幾分不落忍。

好吧,他知道不怪沈橋,可能人家天生看人就這樣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然眉目含情,看誰都像在看自個兒愛人。

是他自己,遇見長得好看的長得特彆合他心意的的人有點兒把持不住,心思浮動,胡思亂想。

簡單點兒說,就自作多情唄。

看透了自己膚淺本質的沈魚很是懊惱,他怎麼會是這種人呢?原來,花癡竟是他自己。

沈魚被過身,等沈橋脫完衣服泡進浴桶裡,才轉過去。

還好,桶裡的水一下子變色了,跟剛才洗頭發那水有的一拚,啥都看不見,沈魚就比較放的開了。

他繞到沈橋背後,給他擦背,又把剛製作的那個帶把“沐浴球”給沈橋,讓他自己把前麵洗洗刷刷。

這麼勉強將就著洗,還要注意彆把他胳膊給打濕了,浴桶裡的水來回換了幾次,爐子和鍋一起燒著水,才勉強夠用。

等再一次換的水不見雜色,沈魚才讓他清洗了一遍起來。

至於前麵到底洗沒洗乾淨,現在管不著了,等沈橋胳膊好了再讓他自個兒好好洗洗吧。

扔給他一條大毛巾讓他自己擦乾淨,衣服沈橋會穿,不用沈魚幫忙。

沈魚越來越覺得,沈橋不傻,那些流浪漢才是傻子。

他現在有點兒懷疑沈橋的身份,彆不是什麼執行特殊任務的軍人吧,剛才換最後那一桶水,他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瞄了一眼。

好家夥,腹肌分明,具體幾塊沒看清,但是絕對六塊以上。

那背上,胳膊上,都是流暢卻不臃腫的肌肉,按一下硬邦邦的,還有點兒彈性。

沈魚的衣服果然小了,寬鬆款毛衣變成緊身的,棉襖也有點兒緊,褲腿還短了一截,將就著能穿。

忙忙碌碌把撿回來的男人洗乾淨,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中間大龍過來一趟,給沈魚送了肉和菜過來。

之前沈魚說了,讓他們彆客氣,不然這些菜拿回來他也吃不了,那三家才一家分了一些。

但給沈魚拿回來的依舊占了大部分,要沈魚一個人,肯定是吃不完的,這不是剛撿回來一大胃王嘛。

一上午沒歇氣兒,怪累的,沈魚不想再折騰,去廚房把常備著的骨頭湯盛出來一些,加點兒菌菇和其他調料,做了個清湯鍋底。

沈魚能吃辣,可剛受過傷,得顧忌一點兒。

把這圓鍋往爐子上一坐,旁邊放一桌子,大龍送來的菜分開擺盤,涮鍋子吃,熱乎方麵又快捷。

沈魚先示範,等肉和菜煮好了,才給沈橋夾了一碗

“燙,慢點兒吃。”

他吹了吹自己夾的蘿卜塊兒,偷偷觀察沈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