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欣承霈澤(七)(1 / 2)

平成大學是個百年老校,民國時作為學堂初建,後來多番擴建才成為了現在占地麵積龐大的一流學府。

展覽館在實驗室西北方,離教學樓圖書館等地非常遠,辦活動開展覽也都很不方便,學校另外騰出一塊地方建造了新的展覽館,久而久之這裡就廢棄了。

陸潮領人往前走,不經意往身側瞥了眼,他找自己來這種地方是打算再表一次白?

如果他真說了,那應該怎麼辦?

他是絕對不可能喜歡鬱霈的,真說的結果隻有拒絕,可萬一他要是哭了,是哄還是不哄?

嘖。

男同就是煩。

陸潮這麼想著,聽見身後腳步聲驟然停下,回頭:“怎麼不走了?”

鬱霈略微蹙了蹙眉:“沒有燈麼?”

陸潮這才記起他怕黑,怕黑還找這種地方乾什麼?挑個沒人的地方表不就完了,還講什麼氛圍?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他想強來又打不過自己。

“你還……”陸潮剛開口猛地聽見不遠處的草叢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警覺回頭,當場倒抽了口涼氣:“我去。”

展覽館背靠荒山,高林闊木鬱鬱蔥蔥,經常會有一些野生動物出沒,上次還有一頭四百多斤的野豬從山上衝下來,被保安連驅帶趕弄回了山上。

從那以後裝了護欄,也有保安定期巡查監管,但他沒想到還有蛇。

陸潮眯了眯眼睛,不敢斷定這蛇有沒有毒,但咬一口也不是鬨著玩兒,於是壓低嗓音:“小公主,怕麼?”

鬱霈:“嗯?”

“沒事兒,一會我想辦法吸引它注意,你找機會走,給徐驍打電話或者喊保安來。”陸潮盯著蛇的眼睛不敢放大肢體動作,生怕它提前撲過來。

哪怕是有毒,他被咬一口送醫院應該也來得及,鬱霈不一樣,這小公主嬌氣得打個架都能打發燒,咬一口還不得當場見閻王。

陸潮握住鬱霈的手緩緩後退,將腳步聲壓得極低,卻見那蛇猛地衝他撲了過來,他下意識反身,嚴絲合縫抱住鬱霈。

“陸潮,你鬆開。”鬱霈動了下脖子,見他抱得更緊,不由得再掙紮了一下,“我看不到了。”

“看什麼看,彆動。”陸潮按住他腦袋往肩膀上壓,沉聲斥道:“讓它咬一口是鬨著玩兒的?”

“鬆手。”

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陸潮心驟然抽緊,鬱霈被咬了?!

他猛地鬆開手剛要去檢查,一回頭和那渾身癱軟了無生氣的死蛇撞了個對臉,當場倒抽了口涼氣。

夜色下,瑩白修長的手捏著蛇的七寸。

陸潮懵然幾秒,他剛才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這小公主是怎麼在那一瞬間精準地掐住蛇的七寸的?

他開掛了?

陸潮還在恍神的功夫,鬱霈已經捏著蛇走到牆角,蹲下身找了塊挺尖銳的石頭分彆衝著頭和三寸狠狠砸下去,確認死透了才將蛇扔

回草叢。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全程麵無表情,果決而利落。

陸潮這才發覺鬱霈從見到蛇開始就沒怕?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絲毫沒有普通人的慌張,甚至在他說跑的時候他都沒應。

……這小公主,還是個冷血無情的小公主?

鬱霈表情如常,站在路燈光線下無比平靜地問陸潮:“還不走?一會說不定還會有蛇,我不救你第二次。”

陸潮:?

他救他?

開什麼玩笑。

不過也是,他的確是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及時掐住了蛇,按照當時那姿勢可能真的會被咬一口,那條蛇花紋瑰麗,一看就有毒。

鬱霈轉身離開,陸潮抬腳跟上,發覺他張著左手非常不自然。

“你受傷了?”

“沒有。”

陸潮了然,嫌臟呢。

再往前走就是實驗室,樓下有一個洗手池,陸潮握住他手腕帶過去擰開水龍頭發現他還是不動。

“……你還能再嬌氣點兒麼。”陸潮拿過他手放在水龍頭下麵,擠了點兒消毒洗手液仔仔細細地給每一根手指上塗抹。

鬱霈手指細長,滿是泡沫地被他攏在掌心裡又軟又嫩,陸潮忍不住將手指插進他指縫,細膩的觸感與“咕啾咕啾”的泡沫聲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他一直覺得這人嬌氣,小公主似的等人伺候,但抓蛇的一瞬間眼神冷淡凶戾判若兩人。

蛇並不是什麼常見物種,哪怕是他,驟然看到下意識的反應也是躲,但鬱霈的第一反應是弄死,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這麼乾。

他說不救第二次,那意思就是說是為了他才不肯走的?

難以言表的暖流和酸澀自心底浮現,他沒喜歡過人,不知道這種犧牲是什麼心態,但他就沒想過自己被蛇咬了會是什麼下場?

陸潮揚眉瞥了乖乖讓他洗手的鬱霈一眼,這會兒倒是又恢複了平時的嬌氣,仿佛習慣了這種伺候,靜靜地張著五指讓他清洗。

“剛才抓蛇的時候怎麼不嫌臟?你這潔癖還是選擇性的?還是說等著我伺候你呢。”

鬱霈看他一眼,“我不抓,讓它咬你?”

陸潮勾著他食指笑:“那蛇都讓你砸爛了吧,上奈何橋都找不著路了,舍不得他咬我也不至於這麼狠啊。”

鬱霈:“死透了才能以絕後患。”

陸潮心想:乖乖,這麼狠。

“你不怕蛇麼?以前抓過這玩意?”陸潮狀似無意地問,本也沒想過鬱霈會回答,沒想到他應了,“嗯,蛇膽是藥材。”

陸潮手指一頓,什麼意思?

他抓蛇取膽賣錢?他窮到這個地步了?

今晚那個女人看起來養尊處優,腕上那個鐲子雖然一般,但在普通家庭也算頂好的了,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便宜貨,鬱霈卻需要去抓蛇養活自己?

陸潮心上仿佛被人插了根生鏽的鋸子,一上一下扯得他五臟六腑都緊縮著疼起來,不敢想象在這樣的

年代居然還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從小不是沒吃過苦,跟陸呈懷生活的那幾年跟野戰部隊似的,但和鬱霈一比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他和人分得這麼清,還不顧危險救他,也是因為這樣?

陸潮仔仔細細把他的兩隻手洗乾淨,一把將他拽進懷裡。

鬱霈體溫偏低,也比他稍微矮一些,被這麼嚴絲合縫的抱著像是完完全全地窩在他懷裡,比剛才洗手時更乖。

鬱霈被他拽得一個踉蹌,那手勁兒又大又急,陸潮胸膛還又硬,撞得他胸口生疼。

兩隻手還在往下滴水,他怕弄濕陸潮衣服便沒推開,卻驚覺他在發抖。

“陸潮,你在害怕?”鬱霈頓了頓,說:“沒事了,那條蛇沒有那麼毒,咬一口也死不了,就算你被咬了我也會幫你吸出來。”

陸潮心說放屁,老子是擔心你,怕你被咬死。

他從小飽受磨練,七歲那年差點兒一命歸西,但他那會根本不怕,從來沒有哪一刻像剛才一樣感覺心都被吊起來了。

要是這小公主真讓咬了,他……

陸潮咬了咬牙,沉聲說:“你以後彆特麼衝到我前麵,會抓蛇也不一定能次次抓準,聽見沒有?”

鬱霈覺察出他在擔心自己,斟酌片刻,“我有分寸。”

“你有個屁分寸,我說讓你以後遇著危險找我,往我身後躲好做你的嬌氣小公主,沒讓你分析完危險係數再上。”陸潮沉聲說完,又補了一句:“彆逼我揍你。”

鬱霈輕輕喘了口氣,感覺到勒著他的那兩隻手臂更緊了,如同鋼條死死箍著他的後背,滾燙的呼吸落在他脖子上帶來彆樣的酥麻。

他一直不希望和這些人有太多聯係,但此時卻忽然發現,他和陸潮在不經意之間已經有了難以分割的牽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也不確定會不會再次消失,如果真的走了,留給他們的隻有傷害,想起上一世上台之前文思的背影和弟子們的眼淚,幽幽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傷心了。

“陸潮,我真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

陸潮猝然打斷他,“你不喜歡轉專業沒人能讓你轉,哪怕是你爸媽也不行。”

鬱霈被他抱得呼吸困難,艱難揚了揚頭換氣。

“你有這麼大本事啊。”鬱霈手晾乾了,拍了拍他的後背提醒,“但是你能不能先鬆開我,我喘不過氣了陸大爺。”

陸潮把他從懷裡拉開,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夜色下的眼眸淩厲而幽深,似乎能直逼人的心底。

鬱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回……”一開口就被他拽回去,落入一雙含笑的眼。

鬱霈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叫聲爸爸,我給你在學校捐個樓,叫兩聲,我讓那樓起你的名字,叫不叫?”陸潮捏捏他的手,催他:“叫哥也行,快點兒。”

鬱霈憋了半天,十分誠懇:“……滾。”

陸潮心情稍

微好了一點,勾著他的手往回一拽,“走這邊,在學校也能迷路,以後出門給你栓根繩,要不然套個牌,如有走失聯係家屬陸潮,哎你記清我電話了麼?”

鬱霈:“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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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一遍。”

“不背。”

“不背怎麼知道你記沒記清,趕緊的。”陸潮一把勾住他的腰往回一拽,威脅似的擱在腰側要碰不碰,“我撓了啊。”

鬱霈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剛才該讓蛇把你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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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鬱霈有半天課。

先前購買的直播設備已經到了,陳津臨時有事,給他找出取件碼讓他自己去取,回來再幫他調試。

鬱霈記起還欠著的一杯氣泡水,便先繞道去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