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欣承霈澤(七)(2 / 2)

陸潮今天沒課,中午在球場跟人打球,他過去的時候正好結束,他跟幾個男生靠在球場邊說話,隨手接過陳約丟過去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

他長得惹眼,在人群中永遠是焦點。

鬱霈拿著加冰的氣泡水過去,從他手上抽走礦泉水替換,眸底閃著幾分淡淡的笑意與揶揄,“需要喂嗎?”

陳約瞪大眼,猛地一杵林垚:“什麼情況?”

林垚一把捂住她的嘴,給徐驍使了個眼色直接把人拖走了,他怕陳約多待在這兒一會就得出事兒。

徐驍也傻了,抬手去杵徐斯沐:“啥意思?”

徐斯沐:“不造啊。”

陸潮也挺意外他真來了,昨天糾纏不放氣泡水單純就是因為他心裡有氣沒地兒撒,總不能罵他不找自己幫忙讓自己擔心,更不能說他是因為聽見了派出所怕他出事兒特地去找人。

“今天沒去練功?”陸潮問。

“一會拿了快遞再去。”

陸潮一回頭,“徐驍,你是不是也有快遞?”

徐驍懵逼兩秒沒擰過彎,好半天才會意:“啊?哦有有,咋了?”

“幫你拿。”

快遞站在西門,五十幾平的房子都堆得滿滿當當,貨架上下塞滿包裹,人群湧動無比擁擠。

“站著,我去找。”陸潮說。

鬱霈有些卻步但他總歸不是文思,不能事事都吩咐他來辦,於是踏過空隙往裡走,按照取件碼標識挨個尋找。

左側一個嬌小的女生正墊著腳抽快遞箱,鬱霈抬眸掃了眼,發覺上麵那個大箱子搖搖欲墜,剛想出聲提醒,那箱子陡然掉了下來。

這麼大的箱子還是尖角下落,砸一下非得頭破血流不可。

他沒顧上反應,下意識把那女生往身後一拽,那箱子徑直往他肩膀上砸來,電光火石間一隻手擋住紙箱,重重落在了地上。

“嘶。”陸潮手腕劇痛,一掌長的血痕一路劃到手背,疼得快麻了。

他剛才抬頭那一眼嚇得肝膽俱裂,幸虧離得近擋住了,不然非給他砸扁了不可,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鬱霈立即鬆開女生,匆忙抓過陸潮的手,“怎麼樣?

陸潮還是頭一回見到他這麼著急,那點兒訓斥也說不出口了,鬱霈見他發呆,不自覺放沉了聲音問他:“能動嗎?”

鬱霈把人拉出驛站,小心又認真地捏了下他的手腕骨,那個箱子很沉他不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疼不疼?”

陸潮垂眸看著按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本想說不疼,但到嘴邊卻咽了回去,因為被他這麼一捏,好像確實有點疼。

鬱霈的指腹極軟,體溫也低,但按在他手腕上卻像個小火炭。

陸潮嗓子微癢,脫口道:“你也知道我們這專業手有多重要,萬一我殘了恐怕得直接畢業,以後科研界就得少一個巨星,你負不負責?”

鬱霈抬起頭,陸潮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唇角,又補了句:“問你呢,養不養我?畢竟我這殘廢也是因為救你。”

“好。”

如果他真的因為自己而殘廢,毀了原本該有的人生和事業,那他的確應該負責。

陸潮一窒,被這一個字撞暈了。

他傷的不重,隻是被箱子的尖角劃了一道,看著觸目驚心其實隻是外傷,也沒舍得真讓鬱霈內疚,逗了幾句就算了。

“沒事,騙你呢。”

鬱霈反複確認,“你真是騙我的?”

陸潮一笑,“不然呢,就那麼一個破箱子還能真把我砸殘了,逗你玩兒呢,來我看看是不是擔心哭了?我看看眼睛紅不紅。”

鬱霈捏著他的手,狠狠一掐。

陸潮當場倒抽了口涼氣,眼前都黑了。

鬱霈抱著快遞一聲不吭走在前頭,陸潮追上去才發覺他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估計是因為自己逗他給他嚇著了。

“生氣了?”

陸潮從他手上拿走快遞盒,順勢勾了他肩膀一下:“真生氣呢?心眼兒怎麼這麼小,逗兩句就不高興,笑笑。”

回宿舍處理傷口,陸潮就這麼撐著下巴看坐在他身前的鬱霈,鬼使神差抬手在他睫毛上撥了一下,弄的他眼睛一顫。

陸潮心也一顫,驀地抽回手。

鬱霈正低頭綁紗布,略微躲了躲他的動作,“你彆碰我眼睛,手這幾天不要沾水,也不要拿重物免得傷口崩裂。”

陸潮又往他睫毛上撥了撥,湊近了壓低聲音笑問:“不拿重物我倒是能注意,不沾水怎麼洗澡?小公主,給哥想想辦法。”

鬱霈走到陽台抽了隻手套往他跟前一扔,略微低下頭看著他的眼睛緩緩一笑,“潮哥,會不會?”

陸潮:“……”

操。

他發現了,鬱霈叫他潮哥就跟掐他脖子一樣。

兩個字落在他平靜的心湖裡,如同投入一顆威力極大的炸彈,從最深處轟然爆炸接著在水麵上湧起陣陣漣漪,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底下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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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霈給陸潮處理完傷口手機就響了,趙誠和他確認直播時間。

展覽館附近雖然沒燈,但和實驗樓

之間有一塊空地,陳津幫他調試好設備發覺路燈落下來時自帶柔光,氛圍感絕佳。

“哇這角度好絕!”

“可惜你不願意露臉,不然更絕!你還沒開唱我就已經開始想給你砸錢了。”

鬱霈喝了口溫水稍微潤了潤嗓子,比約定的早了三分鐘打開直播,鏡頭照出肩頸以下,朦朧輪廓下雙臂修長指尖白皙。

直播間裡隻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陳津。

【這是什麼直播?】

【娛樂區?唱歌的嗎還是跳舞的,主播手挺好看的誒。】

鬱霈記起趙誠交代的話術,沉默片刻,儘力平靜道:“歡迎寶貝們來到直播間,主播唱京劇,今天唱《紅鬃烈馬》中的一折《彩樓配》,講的是王寶釧雪後遊園,偶見乞丐心生憐憫,得知其薛平貴,欣賞其才華,王寶釧奉旨彩球招親囑咐他彩樓相候,寶貝們喜歡這出戲的話可以給主播點個關注。”

……

這什麼造孽的開場白。

【哈哈哈主播是第一次直播嗎?喊寶貝喊的好生硬哈哈哈,但是聲音好好聽,再喊一次就給你關注!】

【我百度回來了,主播是唱小生嗎?花旦?還是青衣?感覺好複雜啊。】

鬱霈緩緩啟唇,嗓音嫋嫋如一把鉤子紮進心底狠狠一提,細軟勾魂,柔腸百結,就連燈光下的指尖都像在瑩瑩閃著光。

【我焯?這聲音和剛才的主播真是同一個人?】

【媽耶驚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聽見男生唱女角,就是聽不懂嗚嗚,下次能準備個字幕嗎。】

鬱霈連唱兩個多小時,最後嗓子都有點啞了,直播間裡人不多但倒是挺活躍,紛紛心疼他歇一會兒,但到下播又開始依依不舍。

鬱霈說:“每天晚上八點鐘直播到十一點,喜歡的話明天可以再來。”

下播後陳津已經快癡呆了,比著拇指朝他跑過來,“你好厲害啊,比我們專業老師唱的還好,不對,比電視上的大師唱的還好!”

鬱霈抹了把汗,喝了兩口水潤潤略微乾澀的嗓子,稍微收拾了器材準備回宿舍。

他對直播效果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能唱就很開心,況且趙誠說過剛開播可能不會有很多人,他也沒太失望。

陳津卻非常興奮,一路喋喋不休恨不得撲他身上。

“還沒幾個觀眾呢,真有這麼好?”鬱霈輕笑。

陳津一個勁兒點頭:“你需要助理嗎?以後我給你當助理吧,免費!”

鬱霈笑說:“好啊,不過免費可不行,給你開工資。”

兩人有說有笑往前走,到圖書館附近時不小心撞到了從裡頭出來的梁鐘,手裡的咖啡撒了一地。

鬱霈笑意一斂,略有些抱歉:“你沒事吧?”

梁鐘甩了甩通紅的手,笑了下說:“沒事,是我自己沒看路,不過剛買的咖啡報銷了,你要喝嗎?不如一起去?”

鬱霈頓了頓,說:“我賠你。”

梁鐘笑著問陳津:“同學一起去嗎?”

陳津回宿舍還有事,忙道:“不了不了,我晚上喝咖啡睡不著,先回去了,鬱霈你的器材拿我那兒去吧,明天我帶給你。”

鬱霈點頭。

梁鐘今天戴了副眼鏡,柔和了幾分原本的棱角,也少了屬於梁錦螽的陰冷,像個一身書卷氣的斯文大學生。

“我聽說你平時會來圖書館看書,最近幾天都沒看到你,在忙嗎?”梁鐘問。

“嗯,有點事。”鬱霈點了一杯咖啡還給他,“你找我有事?”

梁鐘笑了下,“沒什麼事,昨晚看你急匆匆出學校,叫你也沒聽見,沒什麼事吧?”

鬱霈:“一點小事,多謝關心。”

梁鐘端著咖啡和他一起出門,打趣似的說:“我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像看殺人犯,難道我跟哪個恐怖片裡的人長得很像?”

鬱霈:“……不是,你想多了。”

梁鐘自嘲笑道:“其實還挺明顯的,你跟我走在一起的時候不自覺就繃緊了身子,雖然在極力克製但我能看得出你很警覺,如果不是我們有仇,那一定是我這張臉有問題。”

鬱霈有些頭疼,不過也側麵證明了梁鐘和梁錦螽確實是不一樣的。

他看向梁鐘的眼睛,很輕地吸了口氣,在心裡將兩個人剝離。

“梁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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