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風退歸潮(一)(2 / 2)

“你閉嘴!”

陸呈懷死死盯著鬱霈,努力在記憶裡梭巡他曾經看過的那張照片,隻覺得有什麼呼之欲出了。

“去書房書架的第二層最左邊的格子裡找一本二戰全史給我。”

眾人都有些茫然,尤其是知道鬱霈身份的嚴致玉與陸承業,互相對視兩秒都搖頭。

老爺子怎麼知道的?

陸煉看沒人動,主動上去把書找來遞給陸呈懷。

他一接過去火速翻動,找到裡麵夾著的照片對著鬱霈比對。

像,太像了!

他一直覺得鬱霈似曾相識,可就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因為鬱蘭橈是短發而他一頭長發,氣質看起來也不如鬱蘭橈那樣高冷,而且借屍還魂太過離奇他根本不可能往那兒想。

“鬱蘭橈是你什麼人?”陸呈懷迫切地問,“你們什麼關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潮看他又凶又嚴肅,把鬱霈往身後一拉護得嚴絲合縫,“到底怎麼了?您彆跟審犯人似的問他成麼,他沒見過這場麵,您彆嚇著他。”

嚴致玉也沒見過這場麵,輕聲說:“爸,他……”

“都彆說話!”

鬱霈握住陸潮的手,等他回頭時輕輕搖頭:“不妨事,你告訴他吧。”

陸潮蹙眉:“但你……”

“不要緊。”

陸潮考慮了一會,掂量著老爺子的心臟承受能力,說:“他就是鬱蘭橈,雖然聽起來有點離奇……”

陸潮將事情大致講了,陸呈懷臉色變了又變,整個客廳靜得詭異。

幾分鐘後。

陸呈懷突然起身,鋼鐵脊梁一彎給鬱霈鞠了一躬。

鬱霈魂都要嚇掉了,連忙扶住他:“您、您彆這樣!”

“沒想到!沒想到我真的能親眼見到您!”陸呈懷雙眼赤紅,“您居然有這樣的奇遇!”

您什麼玩意?

陸潮懵逼地看著陸呈懷畢恭畢敬地握住鬱霈的手往沙發帶,活像是請祖宗牌位。

鬱霈也發蒙,求助地看向陸潮。

陸潮一把把人搶回來,攬在懷裡安撫:“彆怕,有我呢。”

鬱霈倒不是怕,就是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老爺子,照片我能看看嗎?”

陸呈懷將照片遞給他,鬱霈接過來的一瞬間就愣住了,這是他和蘇衡還有他兒子的合照。

“您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陸呈懷長長吐出一口氣,從頭道來:“他是我師父,也是我剛參軍的時候跟著的長官,他對我很好,有什麼事都替我扛著,在一次轟炸裡……”

陸呈懷頓了頓,蒼老的嗓音有些哽咽。

家裡沒人聽他說起過從軍的事,更沒人聽過蘇衡這個名字,也完全不知道那段慘烈又遺憾的往事。

“他跟我講過你的事跡,也說過你對他的恩情,死之前把這張照片給我,讓我去找你,想請你照顧他的孩子。”

陸呈懷自己離不開大隊,托人去找過鬱蘭橈,但傳回來的消息是鬱蘭橈死去很多年了,天水班被燒成廢墟,至於那個孩子多半也凶多吉少了。

雖然身在亂世死亡是最平常的事,但沒能達成師父的遺願是他心裡永遠的遺憾。

鬱霈能理解他的心情。

“您不用愧疚,蘇隊長的孩子被人收養了,平安長

大壽終正寢。”

陸呈懷:“當真?”

“嗯,不信您問陸潮,他不會騙人。”

陸潮根本不知道還有個蘇隊長,跟著應了聲:“嗯。”

陸呈懷瞥了陸潮一眼,不知道被按了什麼開關,沒頭沒尾地厲聲道:“你們不能在一起!”

陸潮駭然,“您彆又來那一套啊!他就算是……”

陸呈懷:“你配不上他。”

“?”

陸呈懷望向陸潮的眼無比銳利,那裡頭分明寫著:你知道他是誰嗎?他能當你祖宗了!你大逆不道!

陸潮:“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就配不上他了?”

陸呈懷:“總之不行!”

陸潮簡直要讓這老爺子氣冒煙了,擰眉道:“不行什麼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你說一句不行就算了?彆說他是個祖宗了,他就是個真祖宗我也要,想拆我倆,那你拿槍把我崩了吧。”

陸呈懷掃他一眼,“你有點廉恥心嗎?”

估計是怕他們吵起來,一向不主動開口的謝落塵破天荒開了口。

“他是鬱蘭橈,也是鬱霈,現在不是民國,您不如聽聽他怎麼說。”

鬱霈看向謝落塵,對方輕輕點頭。

陸呈懷難以接受,但還是問起他的意思:“您怎麼說?”

鬱霈在陸呈懷銳利的眼神下,艱難地張了張口,“……陸潮挺好的。”

“挺好的是什麼意思?說你愛我非我不嫁,不同意就在這兒上吊。”陸潮嗤了一聲,“什麼老糊塗。”

嚴致玉適時圓場:“該吃飯了,吃完飯再說。”

陸呈懷又高興又感傷,平時滴酒不沾,看人喝酒就煩,今天非要小酌兩杯。

陸潮是真不敢再給鬱霈喝酒了,連忙搶過杯子:“他身體不好不能喝,我替他喝。”

陸呈懷重重擱下杯子瞪了他一眼,“用得著你?”

陸潮不要臉習慣了,死死護著鬱霈說:“不用我用誰?您那酒量就彆丟人了,回頭還得把您送醫院去。”

爺孫倆你一句我一句針鋒相對,先後喝大了。

鬱霈被陸呈懷這個對祖宗上供的姿態弄得戰戰兢兢,也沒怎麼吃飯,一個好好的壽宴弄得跟拜祭祖宗似的。

他歎了口氣,找了個空出門吹風去了。

謝落塵跟出來,給他遞了塊小蛋糕,順勢坐在他旁邊,“你很厲害,在那樣的亂世裡能護住那麼多人。”

鬱霈吃了口蛋糕,看著夜色裡粼粼的水光,“不止是我,我想任何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做到,您也很厲害,我聽陸潮說您以前是空軍大隊□□。”

謝落塵頓了頓,“嗯,現在不是了。”

鬱霈吃完一小塊蛋糕,偏頭看謝落塵時不自覺頓了頓眸光,發覺他的頸側有一個新鮮的吻痕,略有些尷尬地彆開視線。

謝落塵敏銳發覺,抬手摸了摸,“讓你見笑了。”

“沒、沒事。”鬱霈略微抿了

抿唇,捏著蛋糕叉思忖良久,低聲問他:“您……很喜歡陸先生嗎?”

“為什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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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霈有些難以啟齒,霍聽月是女孩,陳津是直男,徐驍嘴上沒個把門的,他唯一認識的gay就是陸潮,有些話總不能去問陸潮。

謝落塵看他欲言又止便猜出幾分,“你是想問我跟陸煉床上的事?”

“咳咳咳……”鬱霈被他嚇了一跳,尷尬又失措地否認,完全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不近□□的人,說話居然這麼直白。

“你喜歡小陸嗎?”

鬱霈點點頭。

謝落塵從鬱霈頸側也能看到還未消下去的吻痕,多少也知道這叔侄倆是一路性子,“不用談性色變,隻要雙方覺得開心就做,你不開心就不要縱著他,該罵就罵該打就打。”

“鬱蘭橈呢?鬱蘭橈……”

陸潮不知道喝了多少,撒著酒瘋四處找他,謝落塵笑了下:“去吧。”

鬱霈剛一走近就被陸潮抓著肩膀抱住,“你去哪兒了?”

“我跟謝先生說會話。”鬱霈拍拍他肩膀,有些無奈:“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陸煉在他身後幸災樂禍似的比了一根手指頭。

“一杯?不對啊,他……”

陸煉笑說:“一斤,白的。”

一、一斤?

他乾脆放酒缸裡醃出來算了。

鬱霈今晚想回去的,但現在嚴致玉從屋裡出來,笑眯眯說:“寶貝來喝甜湯,陸煉的手藝。”

鬱霈扶著陸潮進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整個人都幾乎壓在自己身上,光明正大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鬱霈沒法發作,隻能裝作若無其事。

“阿姨,我先送陸潮上樓。”鬱霈有些撐不住陸潮,陸煉見狀接過他肩膀說,“我來吧,你彆再把你倆摔著。”

鬱霈鬆了口氣,視線追隨陸潮往樓上望了兩眼。

陸呈懷喝多了被陸承業送到樓上去睡覺,走之前還非要跟他打報告。

嚴致玉有些無奈,“老爺子骨子裡還是有些古板,你彆放在心上。”

鬱霈點點頭:“不要緊。”

嚴致玉總算能跟鬱霈坐下來說話,興奮地從手上把那個天價鐲子脫下來放在鬱霈手上。

鬱霈望著鐲子有些擰不過彎。

“這是我的嫁妝,本來準備給我閨女當嫁妝,後來我沒生閨女就打算給兒媳婦兒,現在正好給你。”

鬱霈:“但我不……”

“我已經想好了,你不想現在就結婚的話也行,但是陸潮的嫁妝不能少,回頭我就把手頭上幾個產業過戶到你名下去。”

“阿姨我……”

“陸潮那麻雀窩太小了,我給你買個八百平大彆墅,不喜歡爬樓梯咱們裝電梯把車開到屋裡,你喜歡什麼牌子的車?”

“阿姨我……”

“另外……”

“阿姨阿姨!”鬱霈生怕嚴致玉再

數點兒什麼出來,強行打斷她的話,“鐲子我收著了,您的產業和房子都先、先放放,我跟陸潮不著急,我們現在住在清河班也挺好的。”

“寶貝。”嚴致玉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又興奮又矜持地詢問:“收了陸潮的嫁妝,你介不介意叫我一句媽媽?”

鬱霈險些把鐲子摔了,看著一臉變幻莫測又無奈的陸承業以及剛進門淡然的謝落塵,是在難以啟齒。

“沒事,叫不出口也行,我不介意。”

鬱霈覺得她看起來一點也不“不介意”,艱難地咬了咬牙,扯掉鬱大先生的端方矜持。

“媽媽。”

嚴致玉簡直要昏過去了,“不行不行,不能多叫,叫多了我得得心臟病。”

鬱霈:“……”

一通折騰,直到十一點半鬱霈總算能上樓了。

他有些疲憊地推開門,把鐲子放在了書桌上。

陸潮已經睡著了,鬱霈湊近了才發覺他居然還記得先洗澡,看來他的潔癖確實有點嚴重。

鬱霈打量了會房間,牆上貼著一些球星的海報,桌上有各種各樣的航天模型,整潔但有翻閱痕跡的書。

書櫃纖塵不染,有許多獎狀獎杯以及領獎合照。

小時候的陸潮,果然也是一副全天底下我最牛逼的表情。

鬱霈抬手碰了碰,莞爾輕笑,身後忽然一熱。

陸潮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從後抱著他低低往他脖子裡灌酒氣。

“你怎麼才回來。”

鬱霈有些無奈地抬手給他指指桌子,“你媽媽非要把你嫁給我,現在你是有名分的人了。”

陸潮在他頸窩裡蹭蹭,低低“嗯”了聲:“老婆。”

“嗯?”

“鬱蘭橈。”陸潮有些醉,呼吸和體溫都比平時高,低啞的嗓音也比平時多了幾分磨砂般的粗糲感。

鬱霈有點腿軟,聽著心跳應了一聲。

“我喜歡你。”陸潮貼著他的耳朵一遍遍說:“我喜歡你,鬱蘭橈,我喜歡你。”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鬱霈背對著他,微微弓起脊背等待著,可隔了很久卻也沒有等到他的下一步。

“陸潮,你……”鬱霈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壓了壓羞恥心,轉過身望向陸潮幽深的眼,咽了咽唾沫,“你想要我嗎?”

陸潮掐著他的後脖頸抬起來,低頭親了親卻沒回答。

鬱霈彆過頭,用力推開陸潮,誰知他腳下一絆當場撞在了衣櫃上,疼得皺了皺眉。

鬱霈忽視他的吸氣聲,氣道:“不要算了,以後你都彆要了,找彆人去要吧。”

這話一出口,仿佛也沒那麼難了。

“喜歡忍你就忍個夠,喜歡自己乾什麼就自己乾什麼,彆用我。”

陸潮一把將他拽回來,重新困在書架前,“你怎麼不知道好歹,我是怕你難受,怎麼?鬱大先生想要了?”

鬱霈羞赧不已,“我沒有。”

“嘴硬,

行,滿足你。”陸潮把人打橫抱起來往衛生間走。

鬱霈被他嚇了一跳,“你彆抱我,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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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動,彆怕。”

他說話雖然還有條理但走路踉蹌不穩,鬱霈嚇得抱緊他的肩膀。

“哎你等等……”

“等不了。”陸潮像是被放出籠子的狼,循著獵物的氣味凶猛奔襲。

陸潮擰開花灑,溫水兜頭澆下來。

鬱霈看著近在咫尺的陸潮,忽然有點後悔,“你今晚喝多了,而且在你家裡也不大方便,還是改天再……”

“沒喝多。”陸潮低下頭看他,雙眸幽深得像是漆黑的海,“彆怕,不會跟上次一樣了,鬱蘭橈,相信我,我喜歡你。”

鬱霈看著他,片刻後很輕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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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霈還是草率了,儘管他做好了準備,陸潮也也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但這個人根本忘了自己異於常人的先天條件。

鬱霈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浴室那扇門的,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以後還是讓他自己想辦法算了。

“醒了?”陸潮一抬手撥了撥鬱霈的睫毛,“有沒有哪兒難受?”

“你說呢。”鬱霈倦懶地打了個嗬欠,“你從今天開始回你的房子住,一周來清河班一次。”

“一周……”陸潮有些犯嘀咕,他技術真有這麼差?

鬱霈閉著眼睛,“不然一個月?”

“想得美你,一分鐘也不行。”

鬱霈倏地睜眼,“陸潮!”

陸潮一掀被子將他蓋住,在熹微晨光裡笑著請求,“那我先把這周的使用權用了,怎麼樣?”

“陸潮!”

“陸潮……陸……你彆……”

-

謝落塵和陸煉都要上班,一早就已經走了。

嚴致玉和陸承業在樓下商量著什麼,見鬱霈兩人下樓來便笑了,“呀,寶貝昨晚睡得好嗎?”

鬱霈:“……還好。”

他昨晚生怕鬨出動靜讓人發現,拚命咬著嘴唇,但最後他理智都崩壞了,根本不記得到底如何。

陸潮靠在他耳邊低聲說:“放心吧,家裡隔音很好,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鬱大先生昨晚……”

鬱霈瞪他一眼,陸潮立即站直,裝出一副大尾巴狼姿態,咳了聲:“那什麼,早上吃什麼?”

嚴致玉懶得搭理他,跟鬱霈說:“爺爺一早出去開會了。”

鬱霈鬆了口氣,他真不知道怎麼以一個“祖宗”的身份麵對陸呈懷,儘管麵對嚴致玉和陸承業也一樣尷尬,但少一個是一個。

吃完飯和陸潮一塊兒回清河班,路上鬱霈忽然想起件事,“我想先去療養院看看林老,這段時間忙,不知道他身體怎麼樣了。”

“嗯。”

“我還想去看看鬱頌安,他父母是他父母,他是無辜的。”鬱霈頓了頓,說:“如果他真的過的不好,我想……”

陸潮:“好。”

鬱霈一怔,隨即笑了:“你都不問我想乾什麼?萬一我要養他呢?”

“你乾什麼都行,隻要不是跟我分手,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