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逃離(二)(1 / 2)

不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眼角殘餘未乾的淚痕正巧讓午睡起身的太後瞧見。幾句滿是心疼的詢問激的我撲進她懷中由抽泣轉為聲淚俱下!待我哭過,太後輕撫著我腦後的頭發問我怎麼回事。我如何敢說實情?隻得編著謊說是想念阿瑪額娘,說了兩句眼淚又不爭氣卻又很合時宜的流下,惹得老太太陪著我抹淚兒。

於是,有了太後老佛爺的求情,康熙也不再說什麼,同意我出宮回府。磕頭謝恩後,我心底湧起難以壓製的渴望——想下一秒就可以見到他!

“墨跡!告訴達楞,讓他準備馬車,咱們出去!”再次踏進紫璧館,我立即屏退其他丫頭隻留墨跡在身邊,“你看我做什麼?快去呀!”

“不是…格格,你這剛回來就要出去?”墨跡難掩詫異的看著我幾乎是奔跑著進屋,馬上開始翻找抽屜中的細軟,更是疑惑的問道,“格格?你在找什麼?墨跡幫你好麼?”

我頭都沒抬的揮揮手,“不了! 哎!我讓你去叫達楞,你倒是去啊!快點啊!”

“哦…”墨跡低聲的應著,不大情願的轉身往外走,剛走兩步驚呼一聲,“奴婢見過福晉。福晉吉祥!”

趕忙回頭,隻見那拉福晉盈盈娜娜蓮步進來,麵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我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銀兩放回銀匣,福□,強打精神,“玉兒給那拉福晉請安。本應是玉兒去福晉哪兒的,怎麼好意思勞您大駕啊?”

“瞧你這話兒說的!咱們不是一家人麼!”那拉福晉輕瞟一眼我手下的動作,卻裝作沒看見般的笑道,“墨跡,若是你家主子吩咐你什麼你就去辦吧!彆我來了你們主仆顯得手腳沒個著落!”

低下頭笑笑,給墨跡使了個眼色,墨跡立即領會蹲了蹲身合上房門退了下去。

那拉福晉一直望著墨跡離去,這才轉過臉來說道,“爺走那日,府裡多少還是有些混亂,我也沒精力問你一句,還不容易清閒了,你又被召進宮裡,這下更是沒機會了,好看的:!”

我臉上頓時罩上兩團紅雲,那混亂估計能有一半是我造出來的!怯怯的抬眼望了望那拉福晉,悄下聲音道,“是…但不知福晉您要問玉兒什麼?玉兒還請福晉教誨!”

“什麼教誨啊!”那拉福晉掩著嘴咯咯笑著,“是爺臨走時交代了兩件事,一嘛,爺說讓注意著你的身子;二嘛,”她停頓了下來,扭過臉笑的肩膀微顫,“爺說不管怡性齋傳出什麼響動來,我們都不用管!”

“喔……”臉上的紅雲在瞬間擴散到整個麵部,繼而傳到耳根脖子,大窘之下隻想尋個縫隙鑽進去——敢情這就是那天為什麼無人來攔的原因啊?

那拉福晉瞧著我紅透的臉,慢慢止住笑,“好了好了。差點忘了今兒的正事,你的…身子?如何?”

“如何?不是……”稍微一怔,覺察到那拉福晉的意思,匆忙的擺著手解釋,“福晉!你彆聽胤…不是!爺他胡說啦!我沒有……”羞怯的絞著衣角,隻覺得臉上的溫度更加灼人!胤禛一直在意的月事,也在我進宮的第三天遲遲到來,看著內衣上的紅色,我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哦…”那拉福晉臉色快速的變幻著,最後眼裡流過一抹放心,“是麼?我還想著…你也該…也罷!命數不到吧!”

我歪著頭瞄著那拉福晉那如極光般莫測的神色,試探性的問道,“福晉,我想出去一會兒,成麼?”

“出去?你這不是才回來麼?怎麼了?”那拉福晉坐直身子,眼中透著不解。

“嗯…是。但是,我想回家住些日子……”偷眼瞧瞧那拉福晉,說了謊話。隻要我能出得這扇禁錮我的大門,我隻會朝著南方找那帶走我的心的人!“從進門到現在我還沒回過家呢!我有些想我阿瑪額娘……”

“萬歲爺下旨允了?”

“沒有……所以我……”

那拉福晉看著我的眼睛,許久收回在那瞬間強勢的目光,搖搖頭道,“不行。爺臨走前沒提過你可以回家,再說,今兒是二月初三,不是爺規定給你出府的日子。”

“可是,爺他不在的啊!”身子前傾,抓住那拉福晉的袖子,“他又不知道嘛……”

“但是府裡其他人知道!我也知道!”那拉福晉拍拍我抓著她袖子的手,語調溫柔又暗含壓力,“爺這前腳走後腳我就違了他的令,我以後在府裡說的話,下人們該是聽或是不聽呢?既然爺讓我總理府裡大小事務,咱們做主子的不得給先做個表率?”

我訕訕的笑著點頭,先在福晉這兒碰了個不大不小不軟不硬的釘子!

“那依著福晉的意思,我若是想出府,還要等到十五麼?”

“是。而且,隻有兩個時辰。”那拉福晉說著站起,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爺既然有這樣的決定,那就一定出於各方麵的考慮,咱們爺的性子你還能不了解麼?”

在百無聊賴與極度思念這兩種完全矛盾的生活中,硬生生的挨到十五,事到眼前我卻鎮靜下來——每天除了給那拉福晉請安,餘下的時間分出來一些陪陪姐姐,帶著弘昀弘時玩上一會,其餘的都在計劃著如何最快的找到他!

銀兩不是問題,碎銀銀票我都有,雖說不是很多可還有些子康熙賞賜的首飾當了之後也能換些銀子;就是,雖說我跟著康熙南巡過兩次,但著路我是根本不認得!想來想去,決定還是按著當年南巡時走的水路,鼻子下麵長張嘴,怕什麼?

墨跡一聽我要私自離京立即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卻又架不住我連軟帶硬的教唆,沒費多少功夫就答應跟著我一起走;而達楞,先前想過不帶他,但我又需要個能保護得了我和墨跡的人,達楞自然成了不二人選,他倒沒費我多少口舌,稍一提點,他便會了我的意,。

努力克製急速的心跳,裝出隻是回家的樣子辭彆那拉福晉,故作輕鬆的扶著墨跡坐上由達楞駕著的馬車,長鞭一響,四貝勒府的大紅府門便遠遠甩在身後!

車輪滾滾,我挑起簾子看向窗外,忽然一個念頭湧進腦海,忙叫住達楞讓他停車!

“格格?怎麼了?”墨跡見我躬著身要下去,忙扶住我問道,“咱不去了?”

“廢話!肯定要去!”我白了墨跡一眼,掀起門簾跳下,街道兩邊人來人往煞是熱鬨,我四下看看,拽過墨跡說道,“你就不想想,咱們這是出遠門兒!穿著這麼一身的綾羅綢緞不明擺著招惹麻煩嗎?”

已是清人打扮的達楞扭臉看過來,點頭道,“玉主子說的是。去年黃泛嚴重,開春正是難民青黃不接易出亂子的時候,是該小心著些!”

“懂了吧?”我一拍墨跡的腦袋,嗔道,“前麵剛好有個布店,墨跡你去買些舊些的衣裳。對了,馬車的圍子也換了!不嫌綢子的惹眼啊?你瞧著越是素淨的就成!快去吧!”

墨跡苦著臉一跺腳朝著街對麵兒的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布店跑去,留著我和達楞。氣氛一下很尷尬,說起來我與達楞也隻是一麵之緣,身份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兩人之間也沒什麼話說,他自覺地到一邊檢查馬韁去了。

長歎口氣,唯今之計隻能對達楞信賴,畢竟若我真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按著胤禛的脾性最先倒黴的可是達楞、墨跡!

“喲嗬!瞧瞧這位是誰啊?”

心頭劇烈一跳,這個就算被嘈雜的人聲過濾一遍仍是刺耳的聲音太過熟悉!極不情願的擰過頭看去,瞳孔不禁一陣緊縮——我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什麼運氣,‘鐵四角’表情各異的走了過來!

“喲!可不是玉嫂子嘛!”十阿哥圍著我走了一圈,揚揚圓乎乎的腦袋回答著九阿哥剛的問話,“敢情四哥不在玉嫂子也有心思出門逛逛?哦——這位是誰啊?”

達楞自然也是知道這幾個人是誰,礙著大街上不好行禮,抱抱拳低頭道,“回諸位阿哥爺,奴才是玉主子的車夫。四爺吩咐奴才護著玉主子周全!”

“車夫?”九阿哥眯著眼,嘴角掛著縷邪魅的笑,“四哥也真夠放心的!這麼個俏佳人尋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陪著?四哥吃什麼藥了?”

“老九!”走在最後的八阿哥依然衣著翩翩,但聲色俱厲的喝住九阿哥伸向我的臟手,“光天化日你收斂著些!”

九阿哥一挑眉,眼瞳中鋪滿不屑,“八哥……嗬——是我是該收斂著些,不過比起你,你不是更該收心麼?十四弟不也是?”

一句話,街市像是墮入冰窖!

達楞鬆下馬韁,繞過來將我側擋在身後。立時,他的這一舉動引來九阿哥眼中射來的寒光,我連忙悄悄扯扯達楞的衣袖,小聲道,“沒事。他們我還能應付,不能和他們有摩擦!”

“我想我出不出府和誰在一起,與你們幾位是無關的吧?”刻意不去看八阿哥,即使我能看出八阿哥此時的急切,“玉兒一弱質女流經不起你們幾位皇阿哥這麼圍著,有些話兒說出去也不好聽,不是麼?”

“是啊!相當的,不好聽——”九阿哥拉長最後幾個字的音調,笑的惡心中摻雜著邪惡。

八阿哥收回痛苦的眼神,抿抿唇開口說道,“好了。老九!逗弄她也有個限度,其他書友正在看:!說到底,她是咱們的嫂子……老十四?你乾什麼?”

手腕忽然被個冰涼似寒鐵的大手鉗住,驚慌的抬眼,是十四阿哥!

“你跟我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我竭力拉扯他緊扣著我的手,反而彆捏的幾乎斷了手腕!十四阿哥不顧我的反抗,路人驚異的注視,八阿哥的阻攔一把推開擋住路的十阿哥,硬拽著我大步至一條很隱秘的胡同中。

“痛——”十四阿哥大手一甩,我背部先撞在冰冷的牆上,不由得呼痛!

冷鷙的眼神似乎將我穿透,雙手被他一手箍在身後,另一手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與他的眼睛對視!那是怎樣的眼神?心疼?氣惱?不甘?

“好了!你要說什麼?先放開我!”扭動幾□子,試圖擺脫十四阿哥的控製,“你要說什麼我聽就是!這是什麼意思?”

“哼——現在聽我說了?不逃了?不躲著我了?啊?”緊捏著我下巴的手指在氣憤中越收越緊,頜骨發出幾聲脆響,“我是什麼意思?我就是這個意思!躲啊!想試探我的忍耐限度麼?從我去年秋天回京到現在幾個月了?你給我和你說話的機會了麼?”

心裡暗叫著不好,這四個寶貝疙瘩今兒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估計不出半個月胤禛保準能知道!更彆提就在北京城耳報神達到出神入化的康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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