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交鋒(2 / 2)

&nb“郭姨娘又錯了,”我冷笑著打斷她,“許是姨娘沒有與他人交心過,壓根不知道友誼二字!”我略一頓,一臉嘲諷道,“也是。姨娘滿腦子皆是勾引這等醃臢事,看到的人事自然而然也這麼覺著了。”說罷,隨手將茶碗蓋上,“再者,這間鋪子連著城中其他幾處鋪子莊子都是範夫人陪嫁之物,至始至終不在布政使府公中,怎得變成‘你家’的了?”我懶懶的打個哈欠,微眯著眼道,“時候不早了,我也懶得和你打什麼機鋒,姨娘還請自便吧。哦——今日姨娘在大自在茶點錢算我請你,原本包間送的茶具就免了吧,免得姨娘看見心裡頭堵得慌!對了,外頭風大雪大,姨娘年歲也不小了,萬一不小心磕著碰著那可不美。”說完壓根不給郭姨娘接話的機會轉臉對著那小丫頭吩咐道,“好生扶著你家姨娘,大自在裡頭東西樣樣價值不菲。”

&nb郭姨娘聞言差點厥過去,我根本不會給她在大自在裝病的機會,直接招呼上來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將郭姨娘‘請’了出去。

&nb看著郭姨娘渾渾噩噩的模樣,雲卷笑的直不起腰來。“早就看不慣她那輕狂勁兒,不過是個姨娘,整日不讓四小姐好過!還是主子好,這下真解氣!”安語一直喜歡雲卷天真爛漫,年紀又相仿,兩人頗為投契。

&nb雲舒看了眼雲卷,微微蹙眉擔心道,“郭姨娘可氣的不輕呢!若是回去再添油加醋幾句,隻怕會得罪布政使大人。”忽又說道,“郭姨娘前幾日托人給京裡八爺府上的遠方堂姐送了不少東西。”

&nb雲卷再單純也能明白了前麵那句的利害關係,收了笑意,有些驚恐的看著我。

&nb我深深看了眼雲舒,她依舊恬淡沉靜。

&nb雲舒雲卷雖知我和胤禛的關係,但不知八阿哥那層。在西安城中兩年時光,多少也對城中局勢有所了解——除非範大人徹底老糊塗了才會由著郭姨娘任性妄為,安語作為他和太古曹家的嫡女,這樣的關係本就含金無數;嶽鐘琪也說過,嶽範兩家乃世交,他與安語走的也近,想來兩邊長輩有著結親的意思,怕是等著安語明年選秀再說。嶽鐘琪年少有為,家世好,又得年羹堯青眼,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兒;嶽家雖說也是世家,可這一脈拿得出手的也僅一個嶽鐘琪,自然想與太穀曹家走的近些。畢竟,錦上添花這事兒,誰都不嫌多。能從一介布衣做到二品大員,靠的自然不完全是馬齊和曹家,範大人原本就是個八麵玲瓏的剔透人兒,八月十五範文龍在我這兒鬨了一出之後再也沒見人,隻怕是範大人已明白那晚威脅範文龍的人是誰,年羹堯明裡暗裡照顧大自在不少,像範大人這種在官場浸淫數十年,七竅玲瓏心的人,必然明白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所以,郭姨娘回去愛怎麼鬨都隨她,反正對我對大自在不會有絲毫影響。嗯…範大人師從馬齊,郭姨娘又有個在八爺府上做通房的堂姐,這樣說來該是向著八阿哥的。

&nb八阿哥…沒來由的腦海裡閃現出那俊逸的身影,月白色的衣衫,飄逸如仙…可他的雙眸,溫和而滿含痛意。

&nb心臟像被燒紅的鐵鉗狠狠抓住,五臟六腑似被滾油澆上,一陣難抑的惡心洶湧而來。

&nb“主子!主子!你還好麼?”我這毫無征兆的劇烈嘔吐令雲卷慌亂起來,一手給我拍背一手抹著眼淚。“都是那個什麼姨娘!好好的沒事找事!”

&nb我擺擺手,接過雲卷遞上的清水漱口,心下默默一算,頓時一陣涼氣從頭灌到腳。

&nb“雲舒,讓顧之言去請頤安堂莫大夫來,若有人問起隻說早起吹了風受了涼。”

&nb胤禛回京不久,阿瑪額娘的信便到了,緊接著又收到落落和姐姐的信,信中思念難以言表。我每一封信都捧在手心裡認認真真的讀,逐字逐句的去想念他們。一封信看完,立刻取筆研磨,隻盼著我的回信能早日到他們手中,告訴他們我一切安好。而胤禛,不出七日便會寄給我一封信,而我早已沒了當日在探倚翠中的那份激動與期待,反而連拆也不拆,原封收了起來。看了又如何?不過是增加摧心的想念罷了。

&nb再見嶽鐘琪,已近年關。

&nb“主子。”雲卷笑嘻嘻的進來,興衝衝的說道,“主子,你猜誰來了?”見我一臉茫然,雲卷俏皮的眨眨眼,“是嶽大人!”

&nb我一時愕然,自八月十六後再沒見過他,胤禛在時我根本不敢提起嶽鐘琪三字,後來還是雲舒探到是年羹堯將嶽鐘琪派到西北,美其名曰‘前方戰事吃緊,望同知督辦押運糧草,萬望親力親為’。隻是,嶽鐘琪早在三日前返回,怕是府內事務繁多,我幾次派顧之言前去探望,都被劉明擋了出來。

&nb“請他進來吧。”

&nb不多時,就聽著橐橐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正是嶽鐘琪。西北的寒風使他的膚色愈發的黑,可又泛著健康的光澤;金戈鐵馬中令他更加沉穩,眼神依然清透卻又透著不怒自威。

&nb我望著他微微一笑,“嶽大哥。”

&nb嶽鐘琪一時發怔,嘴唇囁喏幾下,“玉…”

&nb“玉娘。”我微微站起為他斟茶,桌沿恰好擋住我的腹部,“嶽大哥嘗嘗,這還是那年去梅園收的雪水,我封在壇子裡一直沒舍得喝,今日若不是你來了,我才舍不得啟出來呢!”

&nb嶽鐘琪似鬆了口氣,自我對麵坐下,他端起茶碗細細的抿著,“嗯…梅香清冽配上凍頂烏龍,回味悠長。”不過幾口,嶽鐘琪擱下茶碗,失笑道,“我還真是有些怕稱你一聲‘玉福晉’呢。”

&nb“嶽大哥。是我不是…不該瞞著你…”一時間,我心頭湧入濃濃的愧疚。

&nb嶽鐘琪擺手笑道,“這有什麼可道歉的?若是我,那種地方,一刻也是斷斷不能忍的。”倏地,他問道,“我聽人說起,那個郭氏來過了?”

&nb我點頭,“是的。隻是今時不同往日,若在大自在剛開業時我可能還會懼他三分,如今,在我這她討不了好的。”郭姨娘回府自然在範大人麵前哭哭啼啼將她如何在大自在受辱如何被我羞辱又再次加工一遍講給範大人聽,原指著有人為他當家作主,不曾想,範大人隻好言安撫幾句,半分出頭的意思都沒有。郭姨娘愈發的惱怒,揚言受不得此番委屈不想活了。範大人聽了之後,嫌惡的說了句,‘隨她去。是想自裁?鴆酒?還是白綾?告訴管家,隨她選!’更絕的是,直接讓家丁抬了口薄皮棺材來,往郭姨娘房裡一放,大有你趕緊死了我清閒的意頭。郭姨娘心裡本就鞠著口氣,一見棺材差點這口氣沒倒騰上來,兩眼一翻昏死過去!這麼一折騰,自是大病一場。然而,讓郭姨娘更鬨心的還在後頭,那個瞧著楚楚可憐的小丫頭家雀趁著主子養病的機會,也學著她的主子,爬上了範大人的床!家雀也是個有本事的,哄得老頭子高興還把郭姨娘瞞了個死死,等郭姨娘知道的時候,家雀肚子裡已經有了範大人的種,家雀也不再是家雀,而是吳姨娘了。聽著這個消息,好容易能依著床坐的郭姨娘一口鮮血直接噴到錦背上,人直挺挺的暈死過去。

&nb安語拿著這事兒當笑話講,絲毫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樣子,不過此番著實大快人心,郭姨娘怕是要有很長一段時日不能出來耀武揚威了。

&nb“這壞人啊就得壞人磨。”雲卷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眉眼裡都是痛快,“真真兒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nb我與安語對視一眼,郭姨娘得了教訓固然是好,可範大人涼薄至此,更令人心寒。

&nb“玉娘!玉娘!”嶽鐘琪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nb我慌忙整理情緒,笑道,“不過是想起前幾日安語過來時講的一個笑話兒,讓嶽大哥見笑了。”

&nb嶽鐘琪聞言瞬間了然,露出個溫和的笑來,“我還尋思著,走了小半年,你該是進益的,沒想著除了嘴皮子,其他的倒也…”嶽鐘琪邊說邊打量著我,當他的目光移到我腹部時,臉上的笑意僵住,許久,他舔舔嘴唇,想拿茶碗喝水慌亂間,茶水灑了出來。他一手拉過塊布子擦,一手端起茶碗喝下一口,這才問道,“你…是…四爺的…”

&nb我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點頭道,“是…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