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月點點頭:“管,肯定要管,但容我想想法子。”
鐘年忽地道:“王妃娘娘,我有個法子。”
宋尋月忙看向他,眼裡含著期待,問道:“什麼法子?”
鐘年道:“娘娘可聽過,笑仙散?”
宋尋月不解道:“那是什麼?”
鐘年笑意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王妃大家閨秀,想來沒聽過這種臟東西。笑仙散,春.藥的一種。從前我在邊境當兵時,每月逢假,我那些兄弟們就會去當地窯子裡快活耍耍,偶爾也會用此類藥助興,但唯獨笑仙散,是誰都不敢碰!”
宋尋月問道:“為什麼?”
鐘年解釋道:“這笑仙散,藥力很足,比任何藥都藥力強勁。可但凡過量,藥效過後,便會導致男子徹底失去能力。若再過量,短時間內,甚至會失去神誌,成為一個隻想泄.欲的瘋子。”
宋尋月明白了鐘年的意思,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給賀譽下藥,讓他再也不能……是不是?”
鐘年點頭,他最看不慣欺負小孩和女人的東西,這種玩意死不足惜。
宋尋月長籲一口氣,認真肯定道:“好法子!”那就不用去找謝堯臣了。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宋尋月尋思道:“這藥要怎麼下呢?去賀府不可能,短時間買通賀府的人也不敢用,咱們隻能等賀譽出府。”
宋尋月似是想到什麼,忙對鐘年道:“去打聽賀譽的行程,咱們找機會在外頭下,屆時人多眼雜,便是他出了事,人海茫茫的,死也找不到咱們頭上。”
鐘年應下,對宋尋月道:“娘娘放心,我一定辦好此事。讓這隻牲口,再也動不了心思。”
宋尋月複又問道:“這幾日林穗穗有動靜嗎?”
鐘年道:“也就每日出去買點菜,回去自己做飯,平時不出門,暫無動靜。”
“好。”宋尋月點點頭,對鐘年道:“那我先回去了,再有消息你還來王府找星兒。切記買那藥的時候,控製好劑量,彆叫人瘋了。”
鐘年行禮應下,看看四處,見沒人,正準備離開巷子,卻被不遠處的星兒叫住,鐘年不解道:“姑娘有事?”
星兒道:“王府裡沒有首烏藤了,鐘大哥下次來王府,能否幫我帶些首烏藤,我好給小姐磨安神粉。”
“小事。”鐘年笑笑,衝星兒招呼了下,便轉身離去。鐘年走後,宋尋月等人也回了王府。
第一天下午,謝堯臣在屋裡半躺著在貴妃榻上看話本,辰安匆匆跑進來,行禮道:“王爺,賀譽平日的行程打聽明白了。”
謝堯臣放下書坐起來,食指淩空點他一下,道:“說。”
辰安道:“賀譽懶怠,大多數時候都在府裡呆著,偶爾會去野外騎騎馬,基本沒什麼下藥的機會。但是他每逢初一十五的廟會,會帶著唯一的兒子,進城同京兆尹會麵,下午陪孩子在城裡轉轉,買買玩具,夜裡會把孩子留在京兆尹府。此後兄弟一人再一同出門,先雷打不動的去廟會李氏腸粉店,吃一碗腸粉,然後會去玉香樓,聽曲賞舞,夜裡會宿在玉香樓裡,第一日再帶著孩子回曹莊。三日後便是冬月十五,屆時是個機會。若在廟會上下藥,神不知鬼不覺,人多眼雜,便是他們想查,也查不到任何頭緒。”
謝堯臣了然,站起身,玩兒著袖口護腕上的金扣,緩緩在屋裡踱步,神色間若有所思。思量半晌,謝堯臣唇邊出現笑意,對辰安道:“那就後日,等晚上賀譽兄弟一人出門後,便找人跟著,腸粉店如果找不到機會,便在玉香樓找機會下,總之那笑仙散他得儘數給本王吃下去。”
這種去玉香樓的人,會用勁藥,在旁人眼裡正常的很,屆時藥力發作,那玉香樓那夜,便是他人生最後一次做真正的男人。
謝堯臣心情大好,臉上再次掛上那份賤兮兮的笑意,問道:“王妃呢?她查怎麼樣了?”
辰安道:“王妃昨天上午出門,去見了她新買那個人,想來王妃已經得知賀府的情況。那人同王妃分開後,便也去曹莊打聽關於賀譽的行程。王爺放心,我們的人很小心,沒叫王妃的人發覺。”
謝堯臣點點頭,他私心估摸著,宋尋月查這件事,八成是為了宋瑤月,若這姐妹倆真心不合,宋尋月可能會想著通過顧希文身上的這類事,報複一下宋瑤月。
查到這件事後,她無非就幾種做法,要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麼,想法子讓宋瑤月知道,狠狠氣一下她那妹妹。
唯獨像他一樣,為那些無辜的人討回公道,八成不會做。宋家的這些人,念頭起落間,隻有她們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怎麼可能會管旁人疾苦?
謝堯臣接著問道:“王妃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查到了嗎?”
辰安搖搖頭:“暫無消息,鐘年也沒發覺有所行動,隻昨日去了趟藥店,送了點藥材進王府給星兒,臣查了下,是首烏藤,說是王妃近日神思不濟,星兒在給她磨安神的藥粉服用,缺些首烏藤。”
“神思不濟?”這四個字在謝堯臣嘴裡轉了一圈,想來是她前世的病症,已經開始出現了,由著她自生自滅吧。
謝堯臣再次看向辰安,吩咐道:“下藥的時候,切記掌握好計量,莫讓賀譽發了瘋病。”一旦發瘋鬨起來,弄得人儘皆知的不好。
辰安應下,行禮離去。
而宋尋月這邊,很快也來了鐘年的消息。
鐘年已將賀譽的行程摸了個明白,當宋尋月得知他十五那日要去廟會,還會雷打不動的去李氏腸粉店吃腸粉,便決定,藥一定要下在腸粉店裡。
宋尋月讓星兒將計劃告知鐘年,隨後便靜等十五的到來。屆時她要去親眼看著那壞東西得到懲罰。若不是他,顧希文前世也不會變成那樣,她就不會經曆那些可怕的噩夢,就不會死,賀府裡那些可憐的人,很快也能逃出升天。
餘下的這三日,宋尋月當真是度日如年,總是忍不住想,這三日裡,會不會還有人在賀府受苦,她恨不能那壞東西早些受到懲罰。
她一麵找掮客辦賣莊子的事,一麵靜候十五的到來。
終於,冬月十五這天下午申時,她收到鐘年送來的消息,說是賀譽已經進城。宋尋月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委實擔心會出岔子,下藥的事不成功。
她竭力平複著呼吸,一麵帶了人往外走,一麵不斷給自己打氣,一定能成!一定能成!
宋尋月出門坐上馬車,便往廟會而去。
這邊宋尋月剛出府,那頭辰安就進了後院,每天下午他們王爺都會玩會兒錘丸,這會兒正在打,辰安進去就對謝堯臣道:“王爺,王妃出門了,好像是奔著賀譽去的!”
“什麼?”謝堯臣蹙眉:“她去乾什麼?”
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她既沒有高高掛起,這三日也沒有想法子去氣宋瑤月,反而是今天,賀譽一進城,她就跑出去了?
莫非……她也看不慣這事,想管?不會吧……
謝堯臣微微眯眼,他不大相信宋家的人會有這份心,彆是有旁的打算?若妄自行動,今日壞了他下藥的計劃,可就麻煩了。
念及此,謝堯臣將手裡的杆子往旁邊小廝的懷裡一丟,對辰安道:“走,換常服,備尋常馬車,出門!”
謝堯臣緊著回房,辰安給他換上一身常服,身上沒有半點身份相關的紋樣或配飾,但簡單的衣服,依舊遮不住他逼人的氣質,看起來頗有“王謝堂前燕,飛入百姓家”的意趣。
換好衣服,謝堯臣明麵上隻帶了辰安一人,其餘則聯絡了六個扮成尋常百姓的影衛,一路隨行跟著。
鐘年已經提前在廟會一家酒樓給宋尋月訂了雅間,能俯視廟會全景。宋尋月一到,便由提前等在那裡的一名鐘年的手下,將她帶了上去。
宋尋月隻給自己點了一壺茶,另外點了一些糕點和菜肴,讓店家安排去隔壁,將星兒和寄春全打發去隔壁吃東西。
她自倒了一杯茶,一直觀察著樓下的情況,正見鐘年已經進了腸粉店,在店中要了一碗腸粉坐下。
謝堯臣此時也坐著馬車到了廟會,將馬車在隱蔽處停下,推開門,坐在車裡看著外頭,向辰安問道:“周圍情形如何?”
辰安指了指一旁的酒樓,回道:“王妃在三樓雅間。”說著,辰安又指了指人群裡幾個點,道:“影衛方才回話,那幾個人,便是王妃在外頭買的,守在這裡,不知是要做什麼。”
謝堯臣不由抿唇,神色有些複雜。他壓根沒想到,他那王妃會因賀家一事出頭,但看今日這陣仗,還真是奔著賀譽來的。
隻是她把人這樣分散著安排開,是打算當街伏擊嗎?嘖嘖,法子有點太明目張膽了,若被京兆尹查出來是她乾得,那不等於也往他頭上扣了個屎盆子嘛。
法子和宋瑤月一樣,姊妹倆一脈相承的蠢。但不同的是,宋尋月今日還真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能有這份心,很難得。
雖蠢,但善。
謝堯臣微微挑眉,對辰安道:“告知影衛,近身那幾人,阻止他們所有行動。”
可不能壞了他的事,等藥下完,看在宋尋月關心這件事的份上,他親自去給宋尋月報個喜吧。
想著,謝堯臣唇邊掛上笑意,似是多了些滿意。
宋尋月在樓上,約莫等了半個時辰,終於見樓下鐘年其中一個手下,抬眼看向她,並衝街西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宋尋月會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見兩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樣貌相近,微胖蓄須,衣著較周圍人精致,正相互有說有笑的朝李氏腸粉店走去。
宋尋月緊張的不由攥緊了手,那定是賀譽和賀名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