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兩名小廝即刻拿出繩子,不顧那婦人哭喊腿傷疼痛,綁了便扔去了一邊。

宋俊複又指一指賬房,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對他道:“是現在開口說,還是挨一頓打再說,選。”

那男人看了眼一旁血染紅褲子的婦人,忙叩首道:“說說說,主君,我全說。”畢竟主君才是這府裡真正的主人。

“自寶裕二十二年起,大小姐每月十兩的月例銀子,便再也沒有給過,本該屬於大小姐的月銀,都歸進了夫人的月例,每年一百二十兩。至大小姐出嫁,一共八年,九百六十兩。小人、小人得了兩百兩。”

那男人說完,覷了宋俊一眼,接著道:“還有魏家,每年兩次,不遠萬裡給大小姐送來的東西,也都被夫人扣下,從未到大小姐的手裡。進府的東西,小人都有登記造冊,魏家每年春,給小姐絲綢鍛料五匹,銀三十兩。每年冬,上等皮貨十件,銀四十兩。至小姐出嫁,共八年。”

宋俊算了下,宋尋月的月例銀子九百六十兩,魏家每年給七十兩,共五百六十兩,兩廂加起來,便是一千五二十兩。絲綢共四十匹,上等皮貨八十件,粗略估計價值共兩千兩。

這筆賬合起來,月例、魏家、再加上變賣的本該屬於宋尋月的炭火,僅粗略估算,孫氏就從宋尋月身上摳下來將近四千兩!

宋俊當真是被氣得連連冷笑,好啊好啊,他這夫人,還真是“持家有道”啊!竟是將宋尋月當成了自己的一條取財之道,能從一個孩子身上,摳下來將近四千兩!

這還不算每年府裡循例,要給孩子製作的新衣,首飾,以及其餘生活花銷。若連這些都算上,怕是八千兩打不住!

宋俊看向跪在堂中,府裡管衣物和庫房的兩名下人,沉聲道:“交代!”

事已至此,如何再瞞?二人陸續開口,將這些年,孫氏是如何不給宋尋月做新衣,如何克扣其首飾,所有的事,都給他講了一遍。

宋俊這才知曉,原來宋尋月,每季隻有一件新衣,隻那件新衣,恐怕還是為了應付他,怕他看見後過問,孫氏不得不做。便是上學堂,宋尋月份例裡的紙張,筆墨,都有所克扣。下學之後,宋尋月便不敢再用筆墨紙張,隻能在院裡的沙地上練習。

所以這麼多年,同一個屋簷下,他的長女,就是過著這般非人的日子嗎?

而他作為父親,竟然一無所知。

宋俊震怒不已,霍然起身,指著屋裡跪了一地的人,咬牙沉聲道:“關於孫氏那毒婦欺辱大小姐之事,你們還知道什麼,都給我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說!若有人隱瞞不報,而從旁人嘴裡說出來,告知者減罰,瞞報者重罰!”

話音落,為了減輕自己刑法,眾人七嘴八舌的交代起來。

從眾人陸陸續續的交代中,宋俊方才得知,自己這個父親,錯得是何等離譜!長女幼時的玩具,喜好,亦被他因聽信孫氏所言,殘忍奪去,致使這個孩子,幼時近乎沒有得到過任何尋常孩子的快樂!

還有他最厭惡的宋尋月於他人宴會上的偷盜之事,更是他從前引以為傲的次女的栽贓……

一直以來,他以為的那個品行不端的孩子,實則乖巧單純,在宴會上,妹妹說送她東西,她高高興興的接受了,沒有半點多心,卻不知慘被陷害。而他認為的驕傲,以為柔軟乖巧的宋瑤月,原是這般不堪,竟是能做出栽贓長姐,推長姐下馬車摔傷手臂等等如是歹毒且驕縱的事來。

就連兩個孩子的婚事,都是孫氏有意為之。

孫氏怕宋尋月高嫁,翅膀硬了之後跟她算賬,故意選了個窮秀才給她!為的就是叫她永遠翻不了身!而他作為父親,誤打誤撞看上了顧希文的才華,方才以為孫氏並無薄待長女。

其實孫氏這般著眼於利的婦人,如何知道顧希文才華斐然?他之前怎就一葉障目,覺得孫氏眼光極好?

宋俊驚駭歎息不已,同床共枕十七年的夫人,他竟是不識其真麵目!可笑,當真可笑!

多行不義必自斃,若非她盤算先夫人嫁妝,宋家怎會平白損失兩萬兩現銀?焉知不是此等毒婦作惡的報應,今日是兩萬兩,若再縱容下去,來日恐怕就是他的官途,宋家的前程!

但這等醜事,確實不宜聲張!

孫氏苛待繼女長達八年,此事若是傳出去,外人罵得可不止孫氏,還有他。屆時世人肯定會說,作為父親,作為主君,竟是蠢笨到被一婦人蒙騙數載,連家中小女都護不住。

那麼他的臉麵,他的官聲,都會受到極大的損傷,日後在朝堂上,一個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的一家之主,如何在同僚麵前立足?恐怕還會累及宗族裡旁係女子的姻親,試問誰敢再和宋家宗親結緣?

宋俊擰眉煩悶不已,許久之後,他對一旁心腹道:“現在去院中扣下孫氏,連夜將其送往彆苑,就說她忽染重病,需要休養。”就叫她後半生在彆苑“養病”吧。

誰知就在此時,小廝低聲道:“主君,今日不妥,下午宮裡來人,說儀妃娘娘明日將於禦花園召見夫人。”

宋俊聞言沉默,思量半晌後,再次吩咐道:“今晚先叫府裡維持原狀,彆叫有任何消息傳到夫人耳中。明日她從宮中一回來,便將人扣下,送去彆苑。”

小廝行禮應下,宋俊在椅子上枯坐許久,再次跟一旁的小廝吩咐道:“後日休沐,明日去王府遞拜帖,我要去見琰郡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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