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宋尋月聽過!上次他離京後,要給陛下送禮物,她做畫冊時,張立給她講過!她當時以為是謝堯臣運氣不好,但現在想來,不是那麼回事,宋尋月忙緊張問道:“你的馬好端端的怎麼會受驚?”
謝堯臣嘲諷一笑,挑眉反問道:“是啊,馬好端端的怎會受驚?”
宋尋月跟著又想起那次張立給她說的所有關於謝堯臣的事,他共經曆過四次性命攸關的絕境,當時她還感歎,也不知該說你們王爺是命差,還是命大。
宋尋月接著問道:“那上次張立所說,你九歲那年吃錯相克的食物,還有十二歲那年不慎落水,以及你三歲的時候,被宮女看丟,找到時險些落井,所有這些事……”
宋尋月的心砰砰跳起來,一時陣陣後怕,胳膊上眼可見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謝堯臣看著她笑笑,點頭承認道:“你想的沒錯,所有意外,都不是意外。”
宋尋月大駭,原來這便是皇家?竟是如此凶險?宋尋月忙問道:“那你怎麼辦了?可知誰是幕後主使?”
謝堯臣搖搖頭:“那時我太小,等意識到的時候,很多事已經找不到什麼證據。十二歲那年落水後,我才意識到,我這麼多災多難,實在不是命不好,而是因為,我是個皇子。”
謝堯臣見宋尋月眼裡滿是心疼和擔憂,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寬慰道:“於皇家而言,這種事是尋常。雖然沒有證據,但能做這些事的,無非是皇後和賢貴妃,一來他們倆有能耐,二來他們倆有皇子,我的存在,對於另外的皇子而言,便是威脅。”
宋尋月雙手捧上他的臉頰,問道:“那你後來如何自保?”
謝堯臣笑笑道:“自然是變得沒有威脅。”
宋尋月聞言愣了愣,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意,忽地反應過來,遲疑道:“所以、所以……所謂紈絝,你不得不做個紈絝?”
謝堯臣再複伸手捏她臉頰,打趣道:“本王的王妃,果然聰明。”
宋尋月心間,一時百感交集,委實不知該說些什麼。所以這麼久相處下來,謝堯臣總是會持續不斷的叫她刮目相看,能一手建立遍布大魏的祝東風,賀家的事能和她想到一處去,成鼎元一事上更是同她一拍即合,無論什麼事上,他都能清晰的辨利害,明是非,還會寫詩……
謝堯臣見她神色沉重,伸手捧住她的腰背,叫她貼緊自己,語氣輕快的對她道:“跟你說這些事,不是叫你愁眉苦臉的。我不需要你心疼我,身在皇家,享受天下人未曾擁有的富貴權勢,就合該承受普通人不會遇上的凶險與災難。我從前確實也曾是個上進的好孩子,但現在,我同樣享受這般灑脫無羈的生活。人不能既要又要,我並不覺得,做個紈絝有什麼不好?”
謝堯臣怕宋尋月還不信,跟著補充道:“我沒有嘴硬,不用像兩個兄長一樣忙的腳不沾地,更不用像他們一樣為了皇位心力交瘁,每日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和你做些愛做的事,所有的時間,都能給想給的人,日後我們有了子嗣,我可以日夜陪在你們母子身邊,我可以親自教導他,我們的孩子,永遠不會有一個如你我一般的父親,這樣的生活,多好?”
宋尋月衝他展顏一笑,笑意裡滿是真誠,她伸手抱住了謝堯臣的脖頸,就在避開他視線的瞬間,宋尋月眼裡的淚水決堤而下。
雖然知道他說的沒錯,但真的是後怕心疼!當初張立給她說關於他幼時那些事的時候,她真的完全沒有想到會是有人害他,她從不知這世上還有這般走在刀刃上的生活!
她曾羨慕謝堯臣從小衣食不缺,全不知人間疾苦,不似她一般,入了冬,連炭火都沒有著落。可是換到他身上,他縱然什麼都不缺,可他卻麵對著比她更可怕的凶險。與他次次險些喪命相比,缺些炭火和衣物又算得了什麼?
更令她欽佩的事,縱然生活在如此人心險惡的環境中,但他的性子,依舊如此明朗,甚至從未有過半點自怨自艾,而是清楚的承認,這就該是他享受無邊富貴和權勢的代價!
她的夫君,怎這般好?
隻是……若他當真有這般能耐,若有奪嫡之心,實在是尋常!甚至聽他說完這些話,她都不想再阻止他去奪嫡。可……明明這麼拎得清的一個人,前世怎麼會乾出給二皇子下藥,買通人家外祖母的這般蠢事來?
她還是想不通這件事,總覺有個什麼關鍵的信息,她沒抓住。
謝堯臣見宋尋月抱他這般緊,不由失笑,伸手將她微涼的手臂取下來,放回水裡,再次對她道:“你真彆心疼我,我真不需要。我是真的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宋尋月聞言失笑,她何嘗不是如此?亦是極喜歡現在的生活,若他當真喜歡,她又何須覺得他受了委屈?他這麼有決斷,既這般選擇,便不會覺得委屈!
宋尋月伸手攀上他的胸膛,側頭巧笑,細聲撒嬌道:“知道啦,三郎……”
謝堯臣聞言身子一震,腦海中立時出現每每親密時,她聲音婉轉嬌.喘時喚出三郎的模樣,一股熱.浪直往下沉去。
宋尋月麵上笑意消散,轉而詫異的盯著他,這回她可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夫君從無到有的全過程!
所以……她的夫君,是聽到“三郎”兩個字,就會起來嗎?這兩個字,對他而言是什麼奇怪的開關嗎?
“唔!”宋尋月一驚,愈發詫異的看向他。
卻見謝堯臣唇邊劃過笑意,偏生還裝作一副很無奈,他也不想的模樣,皺著眉對她道:“怎麼辦?不小心……”
想起昨晚信誓旦旦答應她今晚要給她歇一晚的事,宋尋月握拳捶他肩:“騙子!”
“子”字的音還未來及完全發出來,謝堯臣已從她身後扣住她的肩,傾身而上,緊緊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晚,沐浴的水見涼,謝堯臣便將她抱了出來,隨後淨室那同他腰齊的矮櫃,屏風外的桌椅,還有紅漆木的柱子,都著實承受了一把它們從未承受過的重量。就又叫了一回水……
宋尋月又睡了個一夜無夢的好覺,第二日早起,二人在榻上纏了一陣,方才起來。隻是今早的謝堯臣,不知來了什麼興致,從前都是坐在不遠處的羅漢床上看她梳妝,今日卻搬了凳子來她旁邊坐,看寄春擺弄一會兒後,竟是嚷嚷著要寄春教他,於是這個上午,宋尋月臉上的妝,擦了化,化了擦,好幾回!
直到張立來通傳,說宋家遞了拜帖時,她的妝也沒能化完。
宋尋月隻好捂住自己隻描了一邊的眉毛,都沒心情考慮宋家的拜帖是不是和孫氏有關,匆忙打發謝堯臣:“你快去看看,這裡交給我和寄春。”
“哦……”謝堯臣悻悻起身,去外間見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