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1 / 2)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心中,和星兒窩在小院裡瑟縮的寒冬;長個子時沒有新衣,穿著短了許多的衣服,連學堂都不敢去的窘迫;想要一樣宋瑤月唾手可得的玩具,卻隻能當成是夢想般一遍遍幻想時的渴望;為了買炭火隻能用母親的錢,卻被責罵揮霍生母嫁妝,那種麵對寒冬和不被理解時深切的絕望;眼睜睜看著所有財產被父親做主交給孫氏保管時的無力,還有被誣陷偷盜時的百口莫辯,被推下馬車摔傷手臂時,在好些下人麵前丟掉的自尊,以及鑽心的疼痛……

這一樁一件,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落在她身上的刀,每一下都是疼的!

但同時她也明白,生活不是話本子,不會有那麼多痛快出氣的逆風翻盤,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忍著經曆過的所有不公,自己去消化,去無奈的達成與生活的和解。

無論孫氏下場如何,對她造成的傷害,卻是怎樣也彌補了的!但經曆儀妃這次的事,她恍然明白,孫氏這些年在旁人跟前給她立下的形象,是真的很致命!

從前她以為,清者自清。但現在回想起來,父親被蒙蔽那麼久,不肯信她隻言片語,甚至成為孫氏的幫凶,不正是因為孫氏對她的汙蔑?

還有儀妃,一個連對林穗穗這般的小宮女,都會心生憐憫和伸出援手的人,到了她的頭上,都會考慮置她於死地,足可見她身上那些汙名對她的影響。

如今她已有夫君,未來還會有孩子,若有朝一日,孩子聽到她曾經的這些事,這些孫氏和宋瑤月扣給她的汙名,又會如何看待她?她可以不見儀妃,日後孩子總不能不見祖母?若儀妃依舊不明真相,在孩子麵前胡言亂語,還自以為是為孩子好,她又該如何?

清者自清,很多時候,不過是人無法為自己辯白時,對自己的心裡安慰罷了。

人應當,先儘人事,再聽天命。

思及至此,宋尋月深吸一口氣,擲地堅定道:“我要父親廣發請帖,將這些年所有和宋家有關係往來的人請到家中。孫氏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自言罪行,還我清白。”

她不需要孫氏跟她道歉,因為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孫氏,她的道歉,對她經曆過的一切,根本彌補不了分毫。

謝堯臣聞言,眉心微蹙,他確實也想要此結果。但……謝堯臣看向宋尋月,說出自己的擔憂:“我私心估摸著,你爹為了官途,多半會壓下家醜,你所求,怕是很難。”

宋尋月何嘗不知,她眉眼微垂,輕歎一聲,對謝堯臣道:“我知道,但我隻有這一個要求。且等結果吧,看結果出來後,父親會如何處置?”

“嗯。”謝堯臣應下。

他再複看向宋尋月,眼底依舊藏著一絲憂懼,他再次伸手,嘗試著想將她的身子,拉轉過來。

宋尋月覺察到,看了他一眼,眉眼微低,隨後順著他的力道,將身子轉向他,在他麵前低著頭,沉默不語。

見她終於肯轉身,謝堯臣心間鬆了一口氣,他語調緩了下來,不再像方才一般平靜理智,轉而掛上一絲溫柔,還含著些許委屈,對宋尋月道:“我還以為,因為我母妃的事,你要好久不理我了。”

宋尋月抬眼,看了看他,終是從他手裡抽出自己雙手,身子前傾抱住了他緊窄的腰,側臉枕在他的肩頭上,人跟著窩進他的懷裡,輕聲低語道:“你母妃的事,終歸是不能怪你,畢竟誰也沒法選擇誰做自己的父母不是?”

若是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要宋俊做她的爹,誰想要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將後宅扔給夫人,便什麼也不管。但是沒辦法,她無法選擇,同樣,謝堯臣也無法選擇。他的母妃糊塗固執,他也很無奈,隻要他明辨是非,又有處理好的能力,她就絕不會因他母妃遷怒他。

謝堯臣聞言,懸了一整日的心,終於落地,他伸手緊緊抱住了宋尋月,順勢還將她雙腿拉上來,搭在自己一條腿上,無不慶幸道:“你這樣想,真是太好了。今日從榮儀宮出來後,我便擔心是不是我真就這麼沒福氣,剛到手的王妃,同床共枕兩天,我就又得自己去睡冷床。”

宋尋月聞言笑,抬頭看看他,複又將腦袋藏進他的頸彎裡,唇角流出一絲甜意,憤憤威脅道:“我剛才想了呢,你若是讓我瞧在你的麵子上,原諒你母妃,我就再也不理你!”

謝堯臣聞言詫異看向懷裡的宋尋月,訝然道:“我豈是這般拎不清的人?”所以剛才僵著身子,不肯轉過來,是害怕他這麼做?

宋尋月抿唇笑,又將他的腰抱緊些:“現在知道你不是了。”

謝堯臣唇邊笑意徐徐化開,低頭在她額上重重親了一下,然後對她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一起沐浴休息。”

宋尋月聽罷,立時抬頭,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他。

謝堯臣自是明白她什麼意思,就是昨晚嘛……說好一次來著,他也確實沒有食言,但就是舍不得,墨跡來墨跡去,耗時有些久。

再加上他有心試探,幾次下來,到昨晚,基本已經拿準他的王妃在哪裡,於是便連續不斷,接二連三,涓涓細流源源不絕……幾乎耗空她所有力氣。也怪他著實過分了些,明知她已到頂處,不顧她告饒,還故意往深裡去,逼得她眼角掛淚,結果便是答應她,今晚得叫她歇一晚。

謝堯臣神色認真的點一下頭:“我記著呢!隻沐浴,不亂來。”

宋尋月這才鬆開他的腰,起身道:“那我去叫星兒和寄春送熱水。”

離開裡屋,宋尋月滿腦子都是昨晚的畫麵,臉頰不禁泛紅,她從前以為夜裡那事沒有任何感覺,是對夫妻情.事最大的誤解!更那什麼的是,她家這紈絝,著實沒有臉皮,那渾雅好聽的聲音,時不時在她耳邊啞聲說出一句話來,直接能給她點燃,心靈和身子,疊加的刺.激。著實是耗體力,而且她身子尚有不適,得緩!

宋尋月自外間喚了星兒和寄春進來,去淨室添熱水,梔香和辰安,各自將謝堯臣和宋尋月乾淨的睡袍送進了淨室裡,便退出屋外不再管。

辰安這幾日著實得了輕鬆,不僅不用再忍受他家王爺反複的情緒,還省了晨起與夜宿的伺候,便是連每日王爺的著裝打扮,也不用他選,都是王妃按自己喜歡的來給王爺穿。快樂!且這份快樂,將永久延續下去!更快樂了!

淨室中,夫妻二人泡在水中,宋尋月爬在浴桶邊緣,任由謝堯臣笨拙的給她洗頭發,宋尋月忽地想起什麼,問道:“對了王爺,今日在榮儀宮,見梔香用銀針試茶。我以為隻有外頭來的東西,才需要謹慎,在你母妃宮裡,你也一直如此嗎?”

謝堯臣輕聲笑笑,撩了水在她發上,對她道:“隻要是在宮裡,就沒有絕對的安全之處,母妃宮裡亦不例外。”

聽他這般說,宋尋月陷入沉思,她之前剛得知此事時,心裡還笑過他也太謹慎了些,但直到經曆儀妃一事,才知他在這方麵的謹慎,是何其的必要。

那麼他養成的這般習慣,可是因為經曆過什麼?念及此,宋尋月轉過身子,手搭上他的肩,問道:“你可是經曆過什麼凶險?”

謝堯臣挑眉點頭:“那可太多了。”

宋尋月心頭一緊,忙問道:“說來聽聽。”

跟她說也沒什麼,謝堯臣伸手攬了她的腰,靠向浴桶邊,順勢將她帶過來,跨坐在自己身上,仰頭看著她,說道:“僅我有記憶的,便有三回,一次是八歲那年,皇家秋季圍獵,我的馬受了驚,我被帶進森林深處的野獸場中,後於馬上墜落,所幸落葉夠厚,沒傷著。但是那晚,我聽到無數野獸的嘶吼,瑟縮在一個樹洞裡,一直到夜裡醜時,才被父皇帶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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