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月心情愈好,乾脆麵朝窗,跪坐在椅子上,兩臂交疊,趴在窗框上,下巴擔了上去,專心致誌看起美景來。謝堯臣側頭望她,唇邊閃過一絲寵溺的笑意。
謝堯臣側坐著,麵朝著她,一條腿曲著搭在椅子上,他單手撐著窗框,托起下巴,忽地對宋尋月道:“如此美景,京裡那些夫人小姐,大多此生皆是無緣得見。”
宋尋月認可點頭:“可不是。”
就好比她的前世,活動範圍就極窄。在宋家時,便是自己小院和府裡學堂,嫁給顧希文後,便是安濟坊那條街,顧希文發跡後,她的活動範圍,就隻剩下居住的小院了,便是連府裡其他地方,都不好去。像一隻被囚在籠中的鳥,一輩子隻有那方寸之地。
謝堯臣又道:“但是夫人就不同了,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宋尋月聞言,唇邊掛上了然的笑意,眉微挑,看向謝堯臣,打趣道:“爺這是邀功來了?”
謝堯臣抿唇挑眉,那神色,仿佛在說‘就是邀功,不成嗎?’
謝堯臣忽地放下拖下巴的手,臉湊近她,食指在自己的臉頰上點了點。
宋尋月抿唇笑,朝外看了眼,見護衛們早已自覺給他倆留出觀景的視野,眼下並不能看見他們,道旁便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宋尋月身子斜過去,塗著嫣紅口脂的唇,落在他的臉上。
宋尋月唇離開他的臉頰,望著謝堯臣骨相淩厲的側臉,忽覺,僅僅隻是親一下,獎勵太少了些。想著,宋尋月伸手捧住他的臉頰,在他唇上吻了上去。
謝堯臣唇邊笑意愈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旁若無人的與她親吻,吻很慢,很緩,卻很綿長,仿佛在如此的美景中,彼此的吻,亦成了這愜意中一部分,甚覺享受。
他的王妃因他而得到的所有笑容,於他而言,儘皆化成了足數的成就感,巴不得對她更好。可還能怎麼更好?他想不出,那便做好同她在一起的每一樁事。
而於此同時,元宵節前離京的魏康鳴和魏承典父子,也於今日抵達東南沿海,在泉州將軍府同成鼎元彙合。
此前他們人離開京城後,魏康鳴和魏承典先回了一趟靜江府,在家裡呆了半個月,這才回任上。
到了將軍府後,魏康鳴和魏承典將家裡帶來的吃食,給成鼎元送過去一部分,成鼎元歡喜收下,邀他們二人落座,就開始翻他們二人帶來的東西,準備就地吃了。
畢竟在海邊,成日裡吃魚蝦,膩了,早想換換口味。
人一起吃了頓飯,魏康鳴這才對成鼎元道:“成將軍,有樁事,之前一直沒給你說,但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盤,不怕隔牆有耳,也是時候跟你說實話了。”
“嗯?”成鼎元大喇喇的伸手,指向魏康鳴胸膛,道:“實話?你有事瞞我!說來聽聽。”
魏康鳴笑笑,隨後道:“是關於琰郡王。”
一聽琰郡王個字,成鼎元立時蹙眉,嘴角也跟著下撇,仿佛見著了什麼極晦氣的東西。那混世魔王,他這輩子不想再瞧見第二次!
成鼎元不快的打量魏康鳴兩眼,抱怨道:“今兒高興,咱能換個人說嗎?”
一旁的魏承典失笑,拍一下成鼎元麵前的桌子,道:“將軍你且聽聽,這就是個值得高興的事。”
成鼎元眼露狐疑,來回看看父子倆,衝魏康鳴一抬下巴,極不情願道:“那你說。”
魏康鳴道:“其實當初在京城時,是琰郡王,他私底下查出太子在你府裡埋了東西,為了救你,這才不得不和我外甥女,一道演了出戲,在你府裡鬨了一通。”
成鼎元聞言愣住,神色間流出幾分認真來,尋摸好半晌,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夫妻二人是故意在我家鬨事,就是為了幫我挖出那怪石?”
魏康鳴重點一下頭,魏承典接過話,對成鼎元道:“不然您想想,他們倆找耳環就行了,乾嘛非要掘地尺挖你院子。”
成鼎元大驚,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胸膛不住起伏!若當真如此,那他這將近兩個月的功夫,豈不是一直錯怪好人了?
成鼎元再次回憶著那日的細節,越想越覺得對,那兩日,他們夫妻就像聽不懂人話似得,死活要挖他院子。他還以為,最後那怪石被挖出來,是他因禍得福,不成想,竟是琰郡王有意為之。
成鼎元複又想起那兩日受得氣,先是被琰郡王府嫌棄一通,又被琰郡王鬨了一場,他著實不解,重新坐下,向魏康鳴問道:“既然是幫我,他們何故那般氣我?這不是把好事往壞裡辦了嗎?”
魏康鳴伸手拍拍成鼎元手臂,解釋道:“將軍稍安勿躁,且聽我解釋給你聽。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為著避嫌。”
魏康鳴接著道:“你且仔細想想,琰郡王妃是我外甥女,我又是你的屬下,這等關係,打我們人進京的那日起,就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生怕你和琰郡王通過我們魏家攀上關係,成為一黨。所以,他們不得不把你給得罪了,這樣,外頭便沒人懷疑了。”
“哈哈哈……”成鼎元朗聲笑開,隨後一拍桌子道:“我就說嘛,武藝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草包?”
不僅如此,他們夫妻,還能將事情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連他都沒出來,著實有點本事。
成鼎元似是想起什麼,忙問道:“他們為何救我?可是你的緣故?”
魏康鳴道:“那倒不全是,琰郡王說,大魏東南沿海混亂許久,有你是百姓之福,大魏之福,他定會竭儘全力救你。”
成鼎元歎息點頭,看來京裡那群皇子,也不全是養尊處優,渾不知好歹的短視之徒。當真瞧不出來,大魏出了名的紈絝,居然還能有這份胸襟。
成鼎元心下讚歎半晌,麵上複又露出疑色,不解問道:“可他們絲毫沒有跟我通氣,卻是連我也得罪了。我這被救之人連救命之恩都不知道,他豈非白救?”
那滿京裡的人,各個八百個心眼子,琰郡王會白救他?從此事上來看,琰郡王並非如傳聞中那般廢物,指不定今日魏康鳴和魏承典跟他說實話,都是琰郡王早前安排好的,為的就是叫他感激,日後好用他。
魏康鳴聳聳肩道:“這我就不清楚了,那紈絝,誰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這事告訴將軍,就是希望你心裡有個數,日後一旦有什麼事,能有個更清楚的決斷。”
聽魏康鳴這般說,成鼎元摸著下巴上的胡子,陷入沉思。
姑且不管魏康鳴是不是奉琰郡王之命來跟他說實話,但事實是,他確實承了琰郡王一個救命之恩,既然承了,這恩就得報。
成鼎元尋摸片刻,向魏康鳴問道:“他還叫你跟我說什麼?”
魏康鳴聞言眼露無奈,將正欲飲的茶杯,嗒一聲放在桌上,不快道:“什麼叫還?不是他吩咐我讓我跟你說實話!將軍,我是為你考慮,希望你彆因不知情,日後做出錯誤的選擇來,才說的實話,琰郡王救下你之後,彆的什麼也沒說。”
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成鼎元自是信。他討好笑笑,輕拍一下魏康鳴的手臂,道:“我以為,他一個王爺,救我,可能目的不是很單純。”
魏康鳴道:“單不單純,你去信問問不就知道了?左右這救命之恩,你肯定會報。”他也不知道琰郡王是什麼想法,之前看著是不想沾上成鼎元的樣子,但他總不能替人家說話不是?
成鼎元深以為然,點點頭:“確實,他若當真要用我,為著這救命之恩,我從了!而且跟著武藝那麼好的人,我不虧!”琰郡王那天隨便露的那兩手,他當真是至今難忘。
說著,成鼎元起身,走到書桌後,斂袍坐下,提筆手書。寫完信,成鼎元將信交給魏康鳴,叫他以給外甥女家書的名義,給琰郡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