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給錢。”白綺羅叉腰,做出一副土大款的樣子:“沒辦法,就是有錢。”
陸美麗才不信呢,她嗔道:“你就禍害你爸吧。我可不信他會說這個,這段兒是你編的吧。”
白綺羅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豎大拇指:“表姐英明。”
陸美麗得意洋洋:“你爸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啊。他那種讀書人,最是裝嘩,他一貫不都是清冷高貴的氣質嗎?會這麼說才有鬼了!”
白綺羅:“表姐才不是最了解我爸的,我才是最了解我爸的。若不然表姐你說啊,您還知道我爸什麼?”
陸美麗:“哎不是,你挑戰我呢是吧?我……”
陸少帥若有似無的揚了一下嘴角,伸手推門,打斷了陸美麗的話。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陸少帥默默看著麵前兩位,視線落在白綺羅身上。
白綺羅被人打斷,語氣有些不善:“你找誰呀?”
陸少帥一身便服,白綺羅根本沒多想。
他徑自坐到了床邊:“今個兒怎麼樣了?”
陸美麗笑的止不住呢,她搖頭:“沒事兒,你看我這不好好的麼!”
她又感慨:“你看看,我就說親戚要常見,見得少了,表妹都認不出你。”
陸美麗熱絡的為二人介紹:“阿羅,這是你清和表哥啊。你們見得少,你都記不住了吧?清河看看,阿羅表妹是不是出落的更好看了?”
白綺羅恍惚間想到,陸孝勵,字清和,陸係少帥。
陸大帥的獨生子。
她那傳說中牛逼的遠房表哥。
擦,她還以為是陸美麗的另一個小白臉!
白綺羅客客氣氣:“表哥好。”
她將小暖壺放下,仿佛剛才那個活靈活現表演的人不是她,十分淑女。
陸少帥對她點了點頭,也並不熱絡。
陸美麗掐了弟弟一下,說:“你彆板著你那張臉,嚇著表妹怎麼辦?”
陸少帥微微蹙眉,感慨:“姐,你耳朵還沒好吧?”
本來就大嗓門,現在聲兒更是震耳朵。
陸美麗:“怎麼著?嫌棄我聲音大啊!”她哼了一聲,不滿意:“我說你就不如人家小五子,你看我跟他說啥,他也不嫌棄。你這當親弟弟的還不如人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陸少帥:“…………姐,你詞兒用錯了。”
陸美麗咣當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嚷嚷:“你還敢嫌棄我!”
陸少帥抬頭看了白綺羅一眼,轉頭說:“老五跟你一樣耳朵不好用,當然誰也不嫌棄誰。”
陸美麗:“那阿羅也沒嫌棄我!”
陸少帥又看她一眼,說:“行吧,隻有我嫌棄你。”
這話換來咣咣兩巴掌,不過陸少帥倒是並不在意的樣子。
白綺羅:“表姐,你們坐,我去給你打一壺熱水。”
她提著水壺出門,並不與陸少帥多言更多。
白綺羅對人親近,前提是那人本來就和自己生活中的人重合,她有歸屬感,自然覺得是一家人。但是陸少帥不同,她當初並沒有一個表哥,所以這個人對她來說就是很陌生的陌生人。
總得來說,她是一個對熟悉的人宛如話癆,對陌生人高冷女神的兩極化性格。
除非馮驍那種自來熟到無可救藥的人死命往上湊,否則白綺羅絕對不可能和人短時間內成為朋友。
“阿羅!”
白綺羅一回頭就看到馮驍上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從“白小姐”變成了“阿羅”,所以說對這種自來熟的人,你是沒轍的。
“怎麼是你打水?我來吧。”
白綺羅看他走進水房,跟了過去,水房此時並沒有人,她遲疑一下,認真說:“謝謝你。”
馮驍詫異的抬頭,有點疑惑的瞅著白綺羅,似乎根本沒聽見她說什麼,掏了掏耳朵,問:“你說啥?”
白綺羅聲音高了幾分:“謝謝你!”
馮驍繼續掏耳朵:“哎你彆說,自從我聾了,彆人不大聲我還真是聽不到,你這聲音跟小貓兒似的……”
白綺羅磨牙,又想打人了怎麼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用暖瓶子砸他,更大聲:“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馮驍終於笑了出來,他揚了揚眉,一本正經:“不用謝。”
頓了一下,又說:“應該的。”
白綺羅:“沒什麼應該的,總歸要謝謝你。”
馮驍想了想,突然說:“既然你這麼真心誠意的感謝,那親我一下吧?這多實在的感謝啊,口頭感謝其實沒什麼用……”
白綺羅一腳踹了過去:“親親親,親你個頭!”
馮驍閃身一躲竄出水房,她竟然一腳踹空了。
馮驍嘖嘖:“咋了?功力退步了啊?”
白綺羅擼袖子:“馮驍,我今天不踹死你,我就跟你姓!”
“咋地?這麼早就要冠夫姓啊?咱們這邊也沒這個習俗啊!”
白綺羅氣的冒煙,她一拳揮過去,馮驍微微側頭就閃了過去,“又沒打著哦!”
“馮驍!”低沉的男聲響起,陸少帥不知何時站在病房門口,他麵容冷峻:“你能不作死嗎?這裡是醫院,彆胡鬨。”
馮驍挑挑眉,笑:“哪兒是我胡鬨啊,這不她非要跟我表現一下打是親罵是愛嗎?……唔。”
白綺羅一腳踩在他的腳上,他麵容瞬間扭曲:“你就這麼對你救命恩人啊!”
白綺羅嗬嗬了一聲,奪過水壺,與陸少帥擦身而過,徑自回了病房。
若不是這一層全是單間,幾乎沒住什麼人,她也不會和馮驍在走廊胡鬨。
白綺羅:“表姐要喝水嗎?”
陸美麗:“不用了。”
她掃了一眼馮驍,笑著說:“我這兒也沒什麼大礙,你們都不用留在這兒,還是一起出去轉一轉吧。過一段兒小五子就要回奉天了。現在不培養感情多處一處,將來結婚可是要生分的。難道還像我跟我那個冤家似的?”
提起這個,白綺羅問:“他不是在北平麼?怎麼沒來看你?”
隻是一問完,白綺羅就覺得自己有點不會說話了,她有些小尷尬,輕聲:“表姐,我沒彆的意思,我……”
陸美麗倒是無所謂:“你看你,我都不放心上你還放心上。他前天晚上就連夜帶著他的小戲子回奉天了。我在這邊,他還領著人轉悠,這不是砸我場子嗎?你說要是碰上,我麵子往哪兒放?”
“我支會過他了,他今晚會到。”陸少帥突然開口。
“臥槽。你讓他來乾啥,我真是一點都不愛看見他,讓他來照顧我還不如讓趙卿春來照顧我呢?最起碼還能給我唱唱戲。”
陸少帥不讚成的看著他姐,不過陸美麗倒是懶得理會他,轉頭兒道:“小五子,趕緊帶綺羅去玩兒,彆在我這浪費時間。走走走,哦對,清河,你也走。等一下趙卿春要來看我,你在這兒不方便。”
男小三出場,他們確實不太方便留下。
幾人一同下樓,陸少帥:“送我一程吧。”
馮驍:“你說話能不這麼言簡意賅嗎?聽著像是要叫我送你去見閻王。送你倒是行,不過,你去哪兒?”
此時門外已經變成小雨,他倚在車門上,晃蕩鑰匙,似笑非笑的:“你是去見她爸,還是去見我爸?”
陸少帥:“你爸。”
馮驍挑眉:“那不成了,我爸今早就坐火車回奉天了。這不是聽說你昨晚到嗎?他懶得見你,連夜收拾了東西,今早就走了。你瞅瞅你這人緣,也就我吧。怎麼著?我親爹你是見不著了,要不見見我嶽父?反正你來了就是那麼幾件事兒,不見這個見那個。”
陸少帥:“表姨夫我昨晚見過了,那你送我回北平飯店吧。”
馮驍:“那成啊,走吧。”
陸少帥與副官坐在後座,馮驍笑著說:“阿羅,你說我們倆像不像是他的保鏢?”
白綺羅:“你可閉嘴吧你。”
一直就聽他叨叨,簡直腦仁疼。
車子很快停在北平飯店,陸少帥直接下車,似乎想到什麼,他回頭:“注意安全。”
這話是看著白綺羅說的,白綺羅詫異了下,不過還是乖巧回道:“我知道的,多謝表哥關心。”
陸少帥的手臂搭在車子上,他輕輕點了點,說:“你開車也小心,好好照顧表妹。”
馮驍發動車子,示意他把胳膊放下去,調侃說:“彆演你溫情大表哥人設哈,阿羅,他恭維你關心你是算計你爸去奉天呢,你可彆信他。”
陸少帥覺得要不是白綺羅在,他真就揍這口無遮攔的小混蛋了。
白綺羅歪著頭眨眼睛,像是一個好奇寶寶,陸少帥抿抿嘴,立刻:“趕緊滾蛋。”
馮驍聳聳肩,笑說:“惱羞成怒哈!走了!”
車子很快開了出去,陸少帥站在飯店門口,揚了揚嘴角。
“早就聽聞白小姐大名,不過傳言還真是害死人,沒想到白小姐還挺好的。”許是看陸少帥沒動,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副官開了口。
“你覺得她很好?”他緩緩開口。
“可不很好呢嗎?長得好家世好,雖說外界傳言脾氣是差了點,可是我這看著,其實也挺好的。就是活潑的大家小姐,有點小脾氣,又單純又可愛,人不錯。根本不像外麵傳的那麼誇張。我就說當年大帥怎麼想讓白小姐給您做續弦呢?你看,大帥的眼光就是毒。”
陸少帥突然就冷冰冰的看向了副官,一字一句:“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副官猛然間也想到現在這個關係,立刻垂眉:“對不起,少帥,是我多嘴了。”
他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繼續:“我這爛嘴也沒個把門的,以後再也不說。”
陸少帥認真:“老五和表妹訂婚是雙方家長議定,更是天作之合,都給我閉緊了嘴巴,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我都不希望他們聽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幾年前的無稽之談,有何必要再談。而且,當時表姨夫拒絕了這門婚事,那麼這件事兒就了了。表姨夫既然屬意老五,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老五是我兄弟,白綺羅是我表妹,他們以前不知道這件事兒,以後也不需要知道。既然如此,何必讓這些事情出來攪了旁人的寧靜。平白給人增添煩惱。”
“是,屬下知曉。”
陸少帥轉身:“上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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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遠,白綺羅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說:“我那表哥怎麼站那兒跟根兒木頭似的。”
馮驍:“軍人嗎,可不就這樣。”
白綺羅直接反駁:“你也是啊,你就不這樣。”
馮驍委屈唧唧:“那站累了還不能倚會兒啊,要周圍啥也沒有,你看我站的比他還直呢。”
白綺羅嗤了一聲,“吹牛!”
她往車窗外望了望,問:“你不送我回家這是往哪兒開啊!”
這條街倒是挺陌生的。
馮驍笑著說:“你才看出來不是回家的路啊,這不是要把你拐走賣掉嗎?”
白綺羅白他一眼:“無聊!”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馮驍看她怏怏的不理人,側頭看她:“你看我一眼唄?看我一眼,我帶你去一個特彆的地方,保準你滿意。”
白綺羅懶洋洋的轉頭,敷衍的掃他一眼:“說吧。”
馮驍又笑:“你這也太敷衍了。”
話雖如此,卻還是說:“我們去掃姓章的場子。”
白綺羅:“咦?”
她果真來了精神,立刻雙眸晶亮:“說說,快說說!”
馮驍感慨:“所以說打架才能激起你的興奮?”
白綺羅搖頭:“不是,跟打架無關,我就是看不上歹毒小人。卑鄙無恥的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馮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好,女俠,我們現在先去找個地方喬裝改扮一下。然後我們去東邊兒的賭場。我知道那家場子的幕後老板是章署長。我們去搞點小動作。”
白綺羅對這個娛樂活動表示十分滿意,不過她立刻:“會不會給我爸他們添麻煩?我都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馮驍倒是淡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按照你爸的性格肯定是在婚禮上搞動作。畢竟,婚禮成了你小姨繼承章署長的家產才更名正言順。雖說他們有法律上的結婚證明書,但是民俗還是拜了天地才更好。都不用想,妥妥兒的婚禮動手腳了。”
白綺羅:“…………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馮驍:“什麼也沒說,不過不妨礙我能猜到。所以,我們先給他們做點預熱,不是更好麼?土匪因為跟章署長的場子出現矛盾進而報複在結婚當日綁走章署長,搞死了他。你覺得這個劇情是不是更合理?”
白綺羅吞咽一下口水,問:“所以,接下來我們要扮演土匪?”
馮驍笑了出來:“怎麼樣?驚不驚喜?刺不刺激?興不興奮?”
白綺羅:“…………”
他微笑:“我可好久沒出老千了,是時候展現我的技術了!”
白綺羅:“…………”
這貨……真特麼靠譜嗎?
不過,她竟然有點、有點點……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