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雞飛狗跳。
好在,白綺羅最終控製了局麵。
幾個姨太太都有點尷尬, 十分鵪鶉的縮在角落裡,屁不敢放。老白他們是知道的,他肯定是乾不出打女人的事兒。但是老白不會打女人,不代表小白不會打啊!她一個小姑娘哪裡會管那些?
正是因此,雖然白綺羅控製了場麵, 眾人卻還是忐忑的不成樣子,瑟瑟發抖。
白綺羅蹙眉掃了一圈, 問:“誰能告訴我, 發生什麼了?”
一瞬間,所有姨太太都看向了二太太,二太太氣個倒仰, 這些人一到這個時候就想到她了, 平日可不見他們多麼尊敬她。隻是她到底是掌家, 生無可戀的開口:“那個……”
“好了!”
白修然突然開口:“你們那些爛事兒就不要再說了,免得汙了我們阿羅的耳朵。”
他閨女還是個孩子呢, 哪裡聽得她們那些亂七八糟難聽的話?而且若是氣出個好歹如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警告:“這一次, 念及你們沒有惡意,我就算了。但是如果有下一次, 讓我再聽到什麼不好聽的閒言碎語, 就給我滾出白家!”
幾個姨太太可憐巴巴, 宛如蚊子一樣低聲:“知道了。”
白綺羅挑挑眉, 沒再追究。
馮驍倚在門上,眉眼漆黑帶笑,眼看大家和氣起來,開口:“好了好了,這……”
正準備打個圓場就聽到外麵傳來汽車的喇叭聲,他很快的回頭,隨後:“是小姨。”
他止住話茬兒,率先出門,陳曼瑜臉色不是很好,她嘴巴抿得緊緊的,原本精致的臉上倒是因著蹙眉而多了一道皺紋,顯得整個人更加嚴肅。
白綺羅迎上前,笑眯眯:“小姨,你怎麼過來了?”
許是看到自己外甥女兒心情不錯,她原本緊繃的眉眼鬆快了不少。她露出一抹笑意,說:“阿羅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視線又落在馮驍身上,說:“定然是你又勾著我們阿羅胡來了是不是?”
馮驍含笑:“小姨您咋直接就賴我呢!我委屈啊!小姨饒命!”
陳曼瑜翻了個小白眼,說:“瞧你這個出息。”
不過她似乎真的有事兒,倒是也沒有更多寒暄,甚至沒有多給諸位太太留一分眼色便道:“姐夫,不知是否有空?我有些事兒想跟你談一談。”
白修然:“走吧,去一樓書房。”
白家小樓一共四層,白修然每一層都有一個書房,不過若是宴客倒是慣常習慣一樓的。
陳曼瑜笑著拍了拍白綺羅的手臂,說:“行了,小姨先說正事兒,等一下出來在找你。”
白綺羅笑了下,哎了一聲,她解開一顆長襟褂的衣領扣子,感慨:“這長衫穿著真是不舒服,我去樓上換個衣服。”
頓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什麼,說:“馮驍,你這幾天也挺累的,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說……”
她眨眨眼,若有似無的笑:“算了,說那麼多乾啥,走走走,我送你出去。”
她推著馮驍的背,往外走。
馮驍:“哎,我自己能走啊,你這是趕人啊!咋還推我。”
白綺羅嘟嘟囔囔:“就推你。”
等到兩人一同出了門,白綺羅神秘兮兮:“你說小姨有什麼急事兒?”
馮驍作勢想了想,說:“差不多和章署長有關吧,她最近不就這麼一件事兒麼?”
頓了一下,他說:“你把照片給你小姨了吧?她會不會出賣我們啊。要是讓你爸知道我領你去賭場搗亂偷東西,八成要搞死我了。”
白綺羅抬眸道:“自然不會,我小姨答應我絕對不會說。不過,我們倆剛才一同去章公館這事兒瞞不住,章公館失竊的消息傳來,我爸肯定能猜到和我們有關。”
說起這個,她有點憂愁:“我都改邪歸正不鬨事兒了,你這人真是沒帶什麼好頭兒。”
馮驍似笑非笑的反問:“是麼?是我帶壞你了麼?我怎麼覺得你挺開心的啊!”
白綺羅靠在馮驍的車門,理直氣壯:“剛才的事兒,你是主謀還是我是主謀?既然你是主謀,那麼就是你帶壞我了啊!”
這麼說,真是馮驍。
馮驍無辜:“可是我隻想自己去啊?是你非要跟著的吧?是你說要趁著你爸不在,也趁著混亂去章公館。這一切可都是你說的。”
“這事兒關係到我們家,若是你自己去,得到什麼消息不告訴我怎麼辦?”白綺羅振振有詞:“是你用計支開了章公館的下人,也是你鼓搗開了章署長的門,同時還是你,是你鼓搗開了他們家保險櫃。”
白綺羅眨巴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調侃:“一切都是你啊!你個主謀還想不承認是你帶了壞頭兒?”
馮驍上前一步,手臂搭在了車上,靠她很近,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臉上,他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是不是挺中意我的?”
白綺羅看他漆黑的眼睛,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潭,隻一眼看去就被吸附其中,難以逃脫。
“阿羅其實一點都不排斥我們的婚事,對不對?”
馮驍的視線落在她解開領扣的白皙頸子上,低語:“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
白綺羅小小的牙齒輕輕的咬了一下下唇,很快的抬頭,她傲嬌的開口:“誰要喜歡你?自戀狂!煩人精!皮皮蝦!”
馮驍挑眉,淺笑的伸手,眼看就要落在阿羅的臉蛋兒上,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旋即一個扭動,把他抵在了車門上。也不知馮驍如何搞鬼,車門竟然一下子開了,馮驍腿一勾,兩人齊刷刷的倒在了車後座。
白綺羅壓在馮驍的身上,形態……曖昧。
她這下子是看明白了哦,這個混蛋就是故意的。
她立刻掐住他的脖子,一隻腿更是曲起壓住他,怒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敢這麼調戲我?”
“我了個大槽!”六太太一出門就見到這樣一幕。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他們家小祖宗竟然騎在馮公子的身上,她的角度可看不到白綺羅掐著馮驍,隻覺他們肢體交纏,無限的曖昧。
饒是大膽如六姨太這時也陡然紅了臉,倉皇與白綺羅的視線對上。
她立刻目不斜視,眼睛沒有任何焦距的滑過白綺羅的臉,隨後看天,頗為一本正經:“今天天色還行,不能下雨了,嗯,不能了。”
轉頭“自言自語”:“哎呀,鳥屎怎麼掉我眼睛裡了……”
她瞬間閉上眼,隨後摸摸索索的往屋子裡:“哎呀呀呀,我咋什麼也看不見了……”
白綺羅:“…………………………”
她掙紮站了起來,麵容糾結,有點不太了解六太太這個打法兒。而且,真的要這麼浮誇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馮驍突然就笑了起來,他躺在後座上,笑的胸膛震動,說:“你看看你們父女倆都給人逼成什麼樣兒了啊!實話都不敢說了。”
白綺羅回頭瞪他一眼,不理他:“趕緊滾蛋。”
馮驍眉梢兒微挑,說:“你親我一下,我就走!”
白綺羅沒忍住,擼袖子準備揍人。
馮驍倒是不以為意,他麵帶笑容,隨意的坐了起來,衣衫十分不整,不過倒是帶了幾分灑脫。
“好了,不跟你鬨了,趕緊回去吧。我今晚還約了少帥。”
頓了一下,他一本正經說:“我保證不聽曲兒,他們誰要是敢胡來,絕對不同流合汙。成不?”
白綺羅翻個白眼,說:“你少說點我表哥壞話吧。人家都是壞人,就你出淤泥而不染,你咋這麼白蓮花呢?”
馮驍:“那沒辦法,人品就是那麼好。”
白綺羅沒跟他繼續貧,扔給他一個白眼,轉身往屋子裡去。
馮驍:“阿羅!”
白綺羅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馮驍騷氣的對她飛了一個吻,含笑:“bye。”
白綺羅順手就抄起花壇邊兒的轉頭,飛了過去。
遠遠,距離馮驍十萬八千裡遠,沒打著。
不過馮驍卻還是跳了一下,後退一步。
他竄到駕駛座內,發動車子,對著車窗外的白綺羅又飛了一個吻,不等白綺羅暴躁,車子呼嘯而出。
白綺羅氣的跺腳:“這什麼爛人啊!”
她氣衝衝的進門,就看幾個姨太太神色各異,不過都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十分安靜。
白綺羅:“怎麼都在這兒?我爸他們還沒出來?”
二姨太微笑:“還沒呢?”
白綺羅倒是不怎麼放在心上,徑自去換衣服。隻是等她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樓,就看這幾位還在,她疑惑問:“你們怎麼不回房休息?都聚在這兒乾嘛啊?”
她這麼一問倒是讓其他人有些尷尬了。
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陳曼瑜麼?
陳曼瑜不待見他們這些姨太太,而她們心裡也是相當不待見陳曼瑜的。畢竟,陳曼瑜可不是老白正經的親妹妹,過世妻子的妹妹,小姨子……說一萬遍親如兄妹,也終究不是親兄妹。而陳曼瑜又格外招人,她們哪裡能放心?
“我們也沒什麼事兒,在樓上還是樓下還不是一樣的?一起嘮會兒也挺好。”二太太倒是精明的,她含笑說:“你說,家中有客人倒是也沒送個果盤兒,多少有些失禮。隻是,他們談要事,我們也不好直接過去打擾。阿羅要不要去書房送一個果盤?你可與我們不同,你過去你爸才不會埋怨你呢!”
白綺羅此時已經坐在沙發上,她嗤的笑了一聲,說:“二姨娘省省那份兒心吧。”
二姨太尷尬的笑了笑,不敢言語了。
白綺羅隨意的拿起報紙,胡亂翻看,還彆說,這個時期的報紙真是相當大膽了。若是現代,哪兒能隨意的報道一些了不得大人物的緋聞軼事啊。
而現在,她表姐的照片光明正大的掛在頭版頭條,旁邊的男人眉清目秀,纖細消瘦。
“當紅名伶趙卿春深夜醫院探訪紅顏知己,陸係大小姐不懼流言月下同遊花園。”
白綺羅念了出來。
坐在最遠的五姨太一激靈,抖了一下,趕緊的:“這些報紙慣常都喜歡胡說八道,其實無非都是捕風捉影的小事兒,就算是隻說一句話,他們也要發散成有一腿,萬萬不能聽他們胡言。無非就是一張照片,內容隨便編。遇到些不著調的鴛鴦蝴蝶派,春花秋月都能寫出花兒來。我看不看也罷。不若我給收了吧?”
她趕緊起身上前,就要將白綺羅這邊的報紙收走,隻是剛碰到報紙,白綺羅啪嗒一下子伸手給壓了上來。
她揚眉,微笑:“五姨太,你這是乾什麼啊?怎麼著,這事兒還跟你有關係?不會吧?”
五姨太立刻:“自然不會有什麼關係!”
三姨太不陰不陽的笑了一聲,說:“我看五妹妹是怕你看了報道,以為趙卿春故意爆料,對那趙卿春有意見去砸人家場子吧?畢竟,人家也是師姐弟,到底有些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