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2)

處理完手上最後一座礦,許征猶如被抽去全身力氣,往後一靠,閉目躺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

兩年前,他曾是多少人羨慕的對象,名車豪宅,揮金如土。

許征是個煤老板,什麼都沒有,窮得隻剩下錢。

現在,他破產了。

國家整治大批中小型煤礦,許征沒能逃過,他的幾座礦皆被劃入規整範圍內。

經曆的大起大落的許征早已疲憊不堪,眉宇間失去了那份韌勁。

這麼多年來,他憑著一股衝勁硬著頭皮往裡紮,到頭來什麼都沒留住。

公司樓盤被轉賣出去,明天這棟大樓就將易主,許征第一次對這間辦公室產生不舍的情愫。

辦公室他花了大價錢布置,桌椅掛件,樣樣價值不菲。

他欣賞不來古董字畫,大多是為了附庸風雅買的,唯一遵從內心喜好的,就是桌上的紫砂茶具。

許征和彆的煤老板不一樣,愛好養生,平日裡泡腳喝茶,生活極其規律。

即便是許征這麼個佛係的性子,也有碰不得的底線。

礦沒了以後,原先他手裡還攢了點錢,足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可許征不甘心,非要和上麵對著乾,到最後,錢沒了,礦也沒保住。

一月之間,許征從身家千萬的煤老板,變成了窮光蛋。

同行裡好幾個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落差去跳樓的,其中還有許征相識多年的摯友。

彆人可以一死了事,他不行,留著這麼堆爛攤子還等著他來收拾,他要是走了,就等於把責任丟給家人。

許征乾不出這事。

許征點了根煙,現在還抽得起中華,明天就得抽回五塊錢一包的紅狼。

想來怪可笑的,他在堅持什麼呢?

撐到現在,半點好處都沒撈著,還搭上了全部身家。

濃白的煙圈緩緩往上升,在空中蕩了一會兒驟然潰散,隻留下一股刺鼻的濃烈煙味。

許征今年三十,都說三十而立,可經曆過這件事後,他鬢發泛白,頭上驟然間長了好多白頭發,星星點點的,混雜在漆黑的發絲中,觸目驚心。

許征曾被評為煤界最帥煤老板,可現在這幅模樣和兩年前相比,像是老了十歲。

這段日子的奔波,幾乎耗去了他全部精力,抽著煙,許征盯著一個方向,在走神。

電視裡的晚間新聞正好在報道關於煤礦整治的消息。

“到今年年底,預計關閉小煤礦25800個,為了保障人民生命生產安全,堅決取締不符合安全生產條件和非法經營的煤礦……”

許征聽著煩躁,摸過桌上的遙控器轉台。

一轉台跳到了娛樂新聞,占據整個屏幕的是狗仔的偷拍照,在窗邊,許時和另一個男人的親密擁吻照。

“當紅男星許時同性戀情曝光,據圈內人稱許時與其男友已交往三年了。”

“許時出道向來飽受非議,作為剛出道的新人,資源更是好到不行,第一部劇就當上了孫導演戲裡的男主角,連著名影帝徐劭都得給他做配角,其實這背後完全是因為許時的哥哥,許征。”

“許征是誰呢?許征就是傳說中的煤老板,這兩人作為親兄弟,許征捧起許時來花錢自然是毫不手軟。可如今政策改革,昔日豪氣的煤老板許征因煤礦整改,瀕臨破產邊緣,不知道沒了哥哥支持的許時,在爆出同性醜聞後,星途是否還像先前那般順暢呢?”

許征死死盯著那則新聞,隻覺身體血液翻湧,一口氣就這麼堵在胸口,既上不來也咽不下去。

“喂。”許征撥通了許時的電話。

“怎麼了哥?”許時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意,不難聽出剛從睡夢中掙紮過來。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睡得著。

“你現在,立馬給我,滾回家。”許征的聲音壓抑著噴怒,沙啞的煙嗓在深夜中顯得艱難乾澀。

許時不當一回事:“不就是個新聞嘛,你花點錢,找人壓下去不就得了。”

許征脾氣變得越發暴躁:“錢錢錢,老子現在一分錢沒有,再要錢把你賣了信不信?”

許時驚醒:“你說什麼?”

……

沒向許時解釋太多,隻是粗略地說了下目前的狀況,以前天塌下來有許征在背後頂著,如今許征倒台,向來無法無天的許時,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許征歎了口氣:“我不管你搞男人還是女人,這段日子給我安分點,跟你們老板賣個乖,讓公司把你這破事給壓下來。”

許時冷不丁又捅出一大簍子,語調艱難:“我,白天,剛把我們老板罵了一頓。”

“滾吧你。”許征怒不可遏,把電話掛了。

冷靜過後,又打了個電話給許時公司老總,希望憑借著兩人的多年交情,能讓他幫許時一把。

結果對方沒接電話,態度很明確。

許征的煙快抽完了,過長的煙灰掉落到他身上,許征把手機丟到桌上,再無力去管這些破事。

現在的他,人人避之不及,沒了利益關係,再大的交情在金錢麵前都是狗屁。

許征第二天早上是被電話鈴吵醒的。

許時的事發酵得很快,正在拍攝的劇組寧願毀約也要換了他,不少代言商紛紛撤資,許時下意識打電話給許征,問問自己該怎麼辦。

許征還沒睡醒,大陽穴跳得厲害,陣陣生疼。

他捏了捏眉心,用抽了一夜煙沙啞的嗓子說道:“要麼你和你那男朋友分手,發個申明,死不承認這事,過兩年大夥也就忘得差不多了,要麼公開,娛樂圈出櫃男明星第一人,許時,可真有你的。”

沉默片刻後,許時出聲:“我知道了。”

許征不意外許時的抉擇,叮囑道:“嗯,以後沒事少來煩我,我管不了你了。”

許時察覺不對勁,關心道:“哥,你沒事吧?”

“先管好你那些破事吧,我還用不著你操心。”許征應道。

掛斷電話,許征從椅子上起身,整了整坐了一夜發皺的衣服,充斥著滿身煙味,一步步離開這棟陪伴了他兩年的大樓。

隨著辦公室門被關上的那刻,屋內最後一絲光亮消失殆儘,陷入無窮的昏暗。

外麵的陽光辣得刺眼,暴露在大太陽底下,除了炎熱,卻驅散了骨子裡的那股陰寒。

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不就是破產了嗎,等著,遲早有一天,他會再買下這片地方。

很快,許時經紀人發了微博,說事情純屬狗仔誣陷,照片裡的人根本不是許時,此舉得到了眾多粉絲支持,甚至還起哄讓許時公司把狗仔告上法庭。

原以為事情能很快翻篇,沒想到許時的男友魏言突然站了出來,親□□出了他和許時長達三年的戀愛經曆。不僅如此,還捅出了許時在高中時對同班同學進行過校園霸淩的事情,被霸淩的那個人,正是他。

許時的名聲一落千丈,大批粉絲脫粉回踩。

許征把自己的房子都賣了出去,好在這幾年錢多燒得慌,一時興起給許時名下購置了不少房產,如今同樣身處逆境的兄弟兩人住到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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