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來人拿出的證件不假, 許征看了後可以肯定他們的確是質檢部的人。

可對於對方口中所說的話,他卻無法認同,從關樂送來的煤都是他親自檢驗過的,質量和之前並無差彆,怎麼可能質檢不合格?

口說無憑, 為了一探究竟,許征還是和他們去了趟電廠。

在路上, 許征不斷思考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有人要搞他?

還是貨物被中途掉包?

這一切,隻有等見到他們口中所說那批不合格的貨物,才能知曉。

上了車, 許征坐在後排, 為了防止中途出什麼意外, 左右兩人把他夾在中間。

那些人將他看得這麼緊, 倒像他的保鏢一樣。

許征苦中作樂想到。

到了電廠, 跟隨他們來到儲貨倉, 許征見到了他送過來的“那批”煤。

第一眼就能看出明顯不同, 成色雜亂,摸起來潮濕不說, 煤裡還摻雜了許多其它的東西。

例如煤矸石和爐渣,煤矸石是作為在采煤和洗煤過程中產生的固體廢物,體積相同的情況下, 要比煤炭重些, 裡麵所蘊藏的熱值很低, 因為它隻是石頭;爐渣是指燃煤鍋爐從爐底排出的熔渣和粗灰, 顏色偏灰黑,通常隻要20元就能買到一噸爐渣,且需經多次燃燒後才會變成粗灰,因此還能重複利用。

這兩樣東西被摻入了許征送來的那批煤中,以次充好。

這麼一來,按照合約上送來的五千噸煤至少被扣了一半。

其實廠裡從外麵進的貨,大多都不是按實價,或多或少都會摻點東西以提高利潤,隻是這次做的太過離譜。

而且運氣不好,還遇上了抽查,最後東窗事發,背鍋的人變成了許征。

畢竟是他送來的煤。

略微一想,許征就能明白事情背後的牽扯,在心中將害他的那人罵了一頓,卻不得不處理這剩下的情況,麵上鎮定問道:“陳經理呢?”

當初是他收的貨,出了事,怎麼著都不能逃脫乾係。

“陳經理啊,前兩天出差了。”某位知情人告訴他。

作為采購部副經理,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趕上這個節骨眼出差,說不定,此次造假事件就是陳詹石乾的。

隻不過他消息比許征靈通,提早得知風聲後跑路了。

許征咬了下牙,監察項目對方負責人看向他,嘴角帶上抹笑意,伸出手臂指了個方向:“現在這煤你也看過了,請吧。”

會議室內,項目負責人推了推眼鏡,緩緩開口道:“前些陣子廠裡設備損壞速度過快,就有人懷疑是進的貨有問題,這才成立專門的人調查。對於弄虛作假的事上麵態度很明確,絕對不能放過,要是處理不好,你就等著賠違約金吧。”

合同上明文規定,如果貨物出現質量問題,要賠償三倍違約金。

“我送進來的時候,可都是好煤。”許征說了句。

他知道他們的目的,重點不在於探查事情真相,而是找誰來背鍋,像現在這樣還能把他私下叫進來談,就代表還有商量的餘地。

在桌子底下,許征悄悄往人手裡塞了個紅包,商量道:“給我幾天,一定把那個人給你們揪出來。”

一入手掐了把厚度,得到好處的負責人果然滿意,有些輕蔑地看向他:“那就給你三天,這事得儘快啊,我們還得趕著向上麵交差。”

“放心。”許征保證道。

收了紅包後,負責人又給他指了條明路:“這事也不是一兩次了,偏偏每次陳詹石都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我們高總早看他不爽,要是能把他拉下來,事情就結了。”

高總和陳詹石是上下級的關係,按理說不應該如此被動,隻是陳詹石背景硬,一般人輕易動不了他。

許征對於高層的勾心鬥角並不陌生,前世他也經曆過,原本差一點就能當上廠裡的經理,他卻主動放棄了。

與其拘在這麼方小天地裡成天彎彎繞繞的,還不如自己出去闖。

果然,挖煤得到的成就遠比當一個經理來得多。

許征表麵同他應和,實則卻暗下決心。

有膽量暗算他。

就要做好脫一層皮的準備。

找不到陳詹石,許征找到了陳詹石的心腹,之前門衛大叔給他指過的瘦得像兩根筷子的西裝男。

“你誰啊你?”麵前突然出現個大活人,筷子一號摘下墨鏡,語氣狂放。

“有你們陳經理聯係方式嗎?”許征好言好語問。

“經理去常峰度假去了。”筷子二號誠實答道。

度假,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度假。

找不到人,許征轉而找他們要了陳詹石的電話。

“你找我們老板做什麼?”對方還挺警覺。

許征從口中咬牙說出四個字:“給他報喜。”

許征要到電話後,當下打給了陳詹石。

“陳經理,今天質檢部的人到了。”

陳詹石裝傻道:“哦,他們來做什麼?”

“他們為何而來,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吧。”許征繼續說道,“這煤和我送過來的差了那麼多,難不成是鬼往裡加的東西?”

“煤有差嗎?你送過來後我沒動啊。”陳詹石的聲音聽不出真假。

許征從鼻腔中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那不勞您費心,我自己來。”

一個兩個的都隻會在他麵前裝傻。

許征揉揉太陽穴,思考怎麼把背後那人揪出來。

相比起人,他還是更願意和煤打交道。

挖煤被評價過說是最簡單的生意,無需考慮太多,隻要一個勁地挖就行,和上麵的人打好關係,賺多賺少全看市價。

沒想到現在當個煤販子,牽扯出來的破事這麼一大堆。

是之前的煤球生意做得太順了,才讓許征忽視了其中的複雜。

這每一步,都像踩在懸崖邊上撈金,稍有不慎,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回到家後的許征沒把這件事告訴家裡人。

他接到的生意,他自己負責收場。

家裡的氣氛才剛好一些,不能因此又陷入死循環。

許征一直以為他偽裝得很好,誰知還是被許時看了出來。

晚飯後,許征坐在床上思考對策,該用什麼辦法將此次事件平息。

許時敏銳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出聲詢問道:“哥,你不開心嗎?”

“沒有。”許征否認。

“你騙人。”許時比誰都更加肯定,“我能感受得到,從外麵回來一趟,你整個人都變了。”

許征不信,暫且把腦海中的事情放下,反過頭問他:“哪變了?”

許時微皺著眉,想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該怎麼說。”

“反正就是變了。”

有時候,直覺這種東西,往往準得可怕。

“小孩子彆操心那麼多。”許征寬慰道。

“我不是小孩,再過幾年,就成年了。”許時認真反駁他的觀點。

“好。”許征沒同他過多爭論此事,從他麵前經過,“我去洗澡。”

進了浴室,隻剩下他一個人,許征一直撐著的嘴角終於垮了下來。

牆上掛著的鏡子反射出他的目光,平靜死寂,像是一癱死水。

許征伸出手遮住鏡子裡的那雙眼睛,同時自己也閉上雙眼。

盆裡接的水滿了,過多的水溢出來留在地麵上,嘩嘩不絕的水聲將他的理智喚醒。

伸手把不停往外流水的水龍頭關上,拿起杯子往身上潑。

因為涼水兌多了的關係,洗到後麵水溫越發冷,許征基本上等於直接用的冷水。

洗完後的許征從浴室中出來,身上還帶著股涼氣。

情緒倒是冷靜不少。

一開門,就看見許時在浴室門口等著他,許征被嚇了一條,問道:“你在這乾嗎?”

回應他的,是許時撲進他懷中。

溫暖的身體,用身上的體溫將他骨子裡最後一絲寒意驅散。

“不要不開心。”許時輕聲說道。

“那樣我會難過。”

許征伸手環住他的背,總算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少操心了,你哥我哪有那麼脆弱?”

說來奇怪,重生之後,許時對他的影響在不自覺加大。

貌似事情在有了許時的參與後,一切糟心事,都能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也許,許時是他這世的小福星也說不定。

許征突然有了這樣奇怪的想法。

夜晚的許征輾轉反側,躺在床上待了許久都睡不著,腦子異常清醒。

房間的窗戶全扣上了,可還是有風從縫隙中吹進,吹動窗簾,掀起小幅度擺動。

許征的目光一直盯著窗簾,看著它的擺動規律。

看似相近,每一次卻有細微的差彆。

屋外的月光還是能微微透進來,房間顯得不那麼陰暗。

許征突然想到了什麼,身子一僵,而後從床上坐起身,拿上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在大半夜出了門。

許征已經將動作放到最輕,卻還是在關門的時候發出一絲聲響。

本該在上鋪熟睡的許時安靜地看著許征的舉動,沒有出聲,默默看著他出了門。

“又丟下我。”許時對著空氣說道,太久沒剪,過長的頭發遮擋了視線,眼神晦暗不明。

隻可惜,這句話從頭到尾,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聽見。

趁著夜色,許征憑借模糊的記憶,左拐右拐,最終擠進條巷子深處,來到了一家極為隱蔽的公司。

公司門口隻掛了串橘色小彩燈,周圍沒有任何多餘的字。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地方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許征敲了兩下門,屏住呼吸推開那扇看似詭異的玻璃門,進到了公司內部,裡麵有四張辦公桌,三台桌上的電腦亮著。

此刻坐在電腦前的三人同時抬頭看向他,屏幕光線照在臉上,臉上一片森白,眼珠發出綠光,大半夜的,看著無比滲人。

唯一一張電腦關機了的桌子上趴著個人,其餘三人在看了許征眼後繼續埋頭工作,隻有他閒著,便主動同許征交涉道:“有何貴乾?”

“這裡,是疑難雜症事務所嗎?”許征打心裡覺得不靠譜,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聽到他們事務所的名字,中分頭小哥眼裡透出了光彩:“是的,咱們這什麼事都能解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也不在話下,無論是商業糾紛還是夫妻離婚,專治各類疑難雜症,包你錢到病除!”

和記憶中的沒差,許征便繼續開口:“我想拜托你們,調查個事。”

“你說。”中分頭眼裡透著期許。

許征簡單說了下自己送進電廠的煤被人掉包的事,問他們能不能解決。

“你這事,有點新鮮啊。”中分頭起了興趣,摸著下巴仔細捉摸一番,拍板決定道,“行,我們接了。”

“一定給你把幕後始作俑者給揪出來。”信誓旦旦的聲音。

疑難雜症事務所,是許征前世在飯桌上無意聽人提起的,說這家公司神得很,包攬的事件也多,就連兩年前丟的條狗都能找回來。

許征一開始隻當個笑話聽聽,直到聽見公司在遷豐,地址還離他家很近,這才留下印象。

此次過來,也隻是碰碰運氣。

雖然被接單,許征總覺得不太靠譜。

“三天內能辦好嗎?”許征詢問道。

“三天?”中分頭驚訝,而後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這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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