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1 / 2)

比意料中要早見到許時, 許征感到意外:“你們學校今天這麼早放學?”

“沒, 我請假了。”許時這幾天老是想起之前的那個夢, 對學校想要下意識地遠離,總覺得會發生什麼意外。

“離高考隻差兩天, 就這麼想離開學校?”許時的做法, 許征永遠摸不透,過得比任何人都灑脫,什麼事情隻要想到就拍腦去做,絲毫不考慮後果。

“是啊。”許時承認地很坦率, 話語中透露著向往, “終於可以解放了。”

學了這麼久, 許時還是對學習提不起任何興趣。

隻不過多了個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許征感慨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許時這樣,總讓許征想起前世那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許時,害怕一不留神, 許時會步入後塵。

許時認為自己被個夢境搞得心神惶惶有些丟人, 便不向許征提起這事, 索性當做他高中時期, 最後任性一次。

這個時間點, 看再多的書已沒有意義, 該記下的東西早已記下,不記得的東西就算再死記硬背到了考場上腦子也是空白一片。

許征是過來人, 即便這份記憶對他來說實屬遙遠。

如何趁這幾天調整好心態, 才是最關鍵的。

他們班不少人學著許時, 紛紛請假, 最後班主任無奈,同學校申請後,集體批準:“你們想來學校的就來,不想來的在家待著,唯一一點,就是千萬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嗎?還有,準考證千萬要放好,不能丟。”

有一個班級帶頭,其它班紛紛效仿,短短半天,高三的教室就空了一半。

除了火箭班。

沒有一個人請假,仿佛還和之前一樣,各自埋頭苦讀。

“你說,陳昊要是上回考過魏言,是不是就不會跳樓了?”

“魏言就是個怪物,誰能考得過他,難道你想像陳昊一樣,跟著跳樓啊?”

“呸呸呸,少咒我啊。”

……

議論的聲音雖小,魏言卻聽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筆不曾停下,指甲蓋用力到發白,直到筆尖劃在桌子上,他才停下。

試卷被戳破了,原先的解題位置留下一團亂麻。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許時一樣請假回家。

隻可惜他家裡,不比學校好多少。

魏言重新拿了張紙,在上麵寫下新的解題步驟。

隻剩兩天了。

不能崩。

這幾天在家,許征和許時聊了很多,關於小時候的事情。

從前到未來,仿佛隻在轉念之間。

許時和許征提起前幾天他們學校有人跳樓的事。

許征回想了下:“其實一中每年都有人跳樓……”

他那屆也如此。

跳樓的人是隔壁班的,平時不怎麼講話的一個男生,在高三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想不開從樓上跳了下去。

巧的是樓下班級有人沒帶作業,被老師罰在走廊上補作業,走廊靠外的圍牆是有足夠厚度的,大約二十公分,那人把作業本放在圍牆上,低頭做作業。

做著做著,一個人近距離出現在他麵前,頭朝下,臉麵對著他,想伸手去抓,沒來得及,男孩探出頭,親眼見到那人掉落在了地麵。

補作業的那個男孩子,被嚇得兩腿發軟,往地上一坐,當場被嚇哭。

為此,他在家休學了好幾個月,最後直接選擇了複讀,家長鬨到了校長辦公室,那個老師也因此事被開除。

在學校跳樓的人有,跑到商業樓跳樓的人也有,高強度壓力下,總有那麼一兩個人頂不住壓力麵臨崩潰。

許時聽得起勁,許征轉而問向他:“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不敢去學校吧?”

“怎麼可能。”許時極力否認,“我許小時天不怕地不怕,看鬼片都不閉眼的好嗎?”

“你不是怕黑?”許征問他。

許時沉默了,低聲肯定道:“除了黑。”

“為什麼怕黑?”許征總覺得背後隱藏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告訴你也沒什麼。”許時接下來說出的話,猶如在許征麵前,揭開了血淋淋的一塊傷疤。

許時小時候,並不討厭學習。

相反,成績很不錯,次次都是班上的一二名,也因此給他帶來了無妄之災。

許征剛上初中那會,許時開始變得沉默。

每天去學校成了許時最痛苦的事。

小學放學早,許時每天卻比許征還晚回來,家裡人以為他在學校貪玩,放學不肯回家,王業萍也因此說了他好幾次。

殊不知,許時放學是被人關起來。

教室旁有間雜物間,很小很臟,沒有窗戶,門一關屋子裡黑漆漆的,什麼光線都透不進來,關他的那些人在操場上打球,他就獨自一人被鎖在這間屋子裡。

理由也幼稚地可笑:我們在玩的時候,你也不準學習,誰讓你成績那麼好?

許時就是父母口中彆人的孩子,每次他們父母提到許時,就會責怪自家孩子不爭氣,你們班那個許時,每次都考這麼好,什麼時候你能和他一樣,我就該燒高香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每天隻想著打球,湊在一塊發現了相同的抱怨。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讓他們每次都挨罵的許時。

不知是誰提議:“那我們讓許時也不要學習好了。”

有人疑惑:“他會聽咱們的嗎?”

“不聽就把他關起來。”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他們的一致通過,接著,付諸行動。

他們去門衛那偷來了雜物間鑰匙,第一次,一行人強行把許時推了進去。

許時還背著書包,沒反應過來,伸手去拉門把手,壓根拽不動。

許時哭著在裡麵拍門,沒有人理他。

他們教室位於樓道最裡邊的位置,平時根本沒人經過,又是放學,更加不會來人。

許時第一次喊叫的時候,外麵的人威脅道:“不準叫,再叫就把你關一輩子,永遠不讓你出來。”

兩個小時以後,許時被放了出來,威脅他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要是敢說出去,他們就殺了他。

許時哪經曆過這個,害怕地答應了,回家後果真對此守口如瓶,沒在任何人麵前提起這事。

一周以後,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許時想趁著下課前逃跑,背上書包剛跑出幾百米,就被發現了,一群人在他身後追著他。

許時嚇得不敢回頭,越跑越快,一不留神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他們很快追上許時,將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人把他拽了起來,拉到學校的垃圾堆附近,把他揍了一頓,打得他直犯惡心,回家後連晚飯都吃不下。

那些人除了臉,哪裡都打,許時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抱著膝蓋,哪哪都疼。

等他們打完後,許時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吃飯的時候,許時哭著說不想去學校了。

家人問其原因,許時隻是說自己不想念書了,不想學習。

這樣的理由哪是能被輕易接受的,當即在王業萍的高壓政策逼迫下,駁回了許時的申請。

第二天早上,許時不肯去學校。

許敬言強行把人拉到學校。

許時從小性格就軟,彆人說什麼信什麼,許敬言讓他死了這顆心,許時也信了。

除了晚放學,隻要他不逃跑,那些人不會對他做什麼。

每次下課鈴聲一響,許時臉色頓時變白,他的噩夢又開始了。

雜物間裡有很多東西,有蟑螂有老鼠,許時怕那些東西,隻敢待在角落裡,甚至還被逼到了桌子上。

第一次爬的時候沒爬好,摔了下來,很疼。

許時來不及哭,老鼠就跑到他身邊,咬了他一口。

許時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什麼東西都欺負他。

許時每天都晚回家,回來了也不做作業,成天臟兮兮的。

為此挨了不少罵。

期末考許時交了白卷。

成績從全班第一降到倒數第一。

許家被叫了家長,從老師口中得知,許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上課不聽課,作業也不交,這次考試成績還退步這麼多。

王業萍剛下班就趕到學校,問許時原因。

許時告訴她,自己不想念書了。

氣得王業萍火冒三丈。

許時原本以為自己成績退步了,那些人就會滿意。

沒想到他們欺負他上了癮,有什麼不順心的,隻要看見許時比自己還慘,就能得到滿足。

許時成績不好,還天天這麼遲回家。

挨的罵一定比自己多。

整整三年,許時不知被關了多少次,被屋子裡的老鼠咬了多少口,要不是初中是劃片的,依靠許時的成績,連初中都沒得念。

一年之後,許時買了蟑螂藥和老鼠夾,把雜物間裡的老鼠給弄死了。

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許時把欺負過他的人,挨個套了麻袋,往死裡揍。

用同樣的話威脅他們,被他打的人果然不敢吭聲,隻好默默吃下這個虧。

初中開學,那群人來他學校找他,準備算賬。

許時早有準備,從包裡掏出了水果刀,把人嚇跑了。

從那以後,許時便習慣什麼事都用暴力解決。

許時上初中瘦了不少,精致的相貌同樣為他招來麻煩,總有些閒著沒事成天不好好學習的人想從彆人那裡找點樂子。

許時被他們學校的校霸盯上了。

嫌棄他長得娘。

某日放學,許時被人堵在小樹林,那些人原先隻想訛錢,他要是不給就把人揍一頓。

沒想到惹上許時這麼個不要命的。

許時把人全給打服了,從那天起,學校的校霸換了人。

許時成為他們的大哥。

最大的改變就是,許時再也對學習提不起任何興趣。

一翻課本就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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